但出人意料的是,苏洋并没有骂我,只是淡淡地说,“配合图片的故事呢?写了交上来我看看。”
其实故事我已经想好了,昨晚睡不着的时候便用身上我没来得及揭开的谜底编造了一个。从苏洋的办公室出来过后,我飞快地写了一个大纲,准备晚上有灵感的时候一一敲出来。写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的脸,不知道这个故事和她的经历是否千差万别。
晚上下班,约了陆芸和莫林吃饭,我估计再不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要被他们踢出好友了。她们俩必定给我冠上“见色忘友”的称号。
一个星期不见,却像是过了很久。一边吃饭一边坦白,最后陆芸拿了我的电话打给陈晋庭,开口便是,“陈晋庭,你以后要是敢对我们孟孟不好,我会杀了你的!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值得你温柔相待!”
电话开了免提,陈晋庭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更加的沉稳有力,“你放心,我会的。你们在哪儿吃饭?我来接她回家。”
“别,都结婚了,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我们小姐妹之间有话说,你就把你老婆借我一晚,就这么说定了,白白。”
陆芸挂电话挂得飞快。
莫林笑说,“这陈晋庭果然老谋深算,当初他一次又一次不经意的出现我就应该发觉有猫腻啊。”
“也怪有些人啊,真是好追,三两下就到手了。”陆芸鄙视我说,“这样就结婚了?哎,莫林,你没发现吗?上一次结婚也是,沈亦买了一束花店打烊的花,买不起戒指,拿着可乐的铁片扣往地下一柜有些人就泣不成声,第二天就回家偷了户口本儿结婚,啧啧”
莫林哈哈大笑,合着陆芸的话题埋汰我,“我们这是不懂,虽然一把年纪了,却还怀揣着一颗小年轻的心哩!?”
我鄙视她们俩,毫不吝啬地抛了白眼,“你俩就存心挤兑我吧,反正我不在乎。等你俩结婚的时候我再报仇。”
“好了,别婆妈了,走,咱们三儿去我家,嗨一晚!”陆芸一口喝完了果汁豪气地说。
于是,这一晚,不会喝酒的我被他们灌得惨不忍睹。当晚莫林也是醉的不省人事,还好台里没有工作。我和陆芸顾着玩乐,竟然没发现莫林不对劲。而能让莫林伤心难过的,无非是林恒。
第二天上班整个人都没精神,下午请了假回家睡觉,陈晋庭来杂志社门口接我,说我真是玩疯了,不要命。
他问我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我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天呐,领了结婚证,我竟然没想过要办一场什么样的婚礼。我今天才发现,和他在一起,什么仪式什么繁缛节,都不重要。
“不用了,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请陆芸和莫林吃顿饭就好了,我觉得咱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仪式,不需要铺张。”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他打趣我,“刚刚娶回家就知道为我省钱,这媳妇真贤惠。”我想他心里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可就这样把你娶回家,是不是太不正式了?总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仪式。”
“不用了。要不这样,咱们把结婚证复印下,揣着兜里,逢人便发一本,如此昭告天下。”我开玩笑说。
陈晋庭眉头一皱,笑呵呵地说,“你呀”
最后陈晋庭决定,带我回去见老太太的时候,请家里的亲戚来摆几桌就算是宴席了,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重要的是情谊,你说对吗?
虽然我心里很不情愿通知我妈,但我还是告诉她,我再婚了。电话里她冷冷地回应我,说,“反正你的事儿我这个当妈的是没权利过问,你自己决定吧。”挂电话的时候,我妈说,“找个合适的时间带回来看看吧,总是终身大事,别让人笑话。”
我小声地答应,“嗯。我知道了。”
不管怎样,他毕竟是我妈,我想陈晋庭一定能理解我。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华传统。
因为我和陈晋庭都很忙,回去见老太太的日子便一推再推,最后推迟到中秋节,因为时间尚早,我们都没着急。
和陈晋庭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平淡而幸福的。他有事儿没事儿都会给我发短信,有时候觉得他婆妈,却又不失可爱。我们一点儿也不像是新婚的夫妻,没有多么激情不舍,也没有太黏糊对方,反而像是那种结婚多年的夫妻,默契,平淡,但又不缺少爱。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这种状态要怎么形容,嗯,就像是寒冬夜里,喝下一烈酒,然后浑身都是暖的。那种温暖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
夜来无事的时候,我们喜欢在阳台上铺一方凉席,然后坐在上面,背靠着背,说这说那,有时候蒲荷回来,我们坐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一天蒲荷和妈妈视频通话,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向她妈妈介绍我是她爸爸的太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zet,她有点微微发福,怀里抱着一个约模三岁金发碧眼的小男孩,蒲荷的小弟弟。尽管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因为带孩子而有点不修边幅,但这一切都遮不住zet脸上曾经闪耀过的潇洒和自由。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她热情奔放,我含蓄内敛。
zet很友好地跟我打招呼,拜托我好好照顾蒲荷,并且祝福我和陈晋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美国呆太久,她说中句子总要夹杂几个英单词,还好大学学的英语没全部还给老师,尚且听得懂。
事后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我和zet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陈晋庭怎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搂着我,我想起白天的疑惑,便说,“我今天在视频里看见zet了。”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靠在我肩膀上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点情绪也无。
“晋庭啊,我感觉我和zet是不同类型的女子,你说呢?”
他淡淡回应说,“你们本来就不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
“哦”我本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有点不解罢了,但此时我又不知如何开口,便没说话。
我俩长长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动了动,半起身笑呵呵地看着我,嘴角带着小小的玩味。
“嗯?怎么了?”我不解地说。
“你是不是想问,你和zet是不同类型的女人,我怎么一下子从她转换成你了?”
我“扑哧”地笑了,你看这人,还真是人精,我真是一点儿想法也藏不住,被发现了自然是不好意思的,我微微点点头,笑着看他,“其实是想问你的。”
他戳了戳我鼻子,有些骄傲地说,“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怎么说呢,男人年轻的时候和成熟的时候多少是有变化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我不知道其他男人是怎样,但我年轻的时候喜欢zet,或许用深爱来形容也无可厚非,那时候的zet热情开朗,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年轻男人。但对于我来说,她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好伴侣,我们之间深爱过,彬彬有礼的分手,分手过后还做了朋友,这是彼此最好的结局。”他顿了顿,微微低头笑了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而遇见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但不得不说,你满足了我对家庭的所有幻想,贤惠,温柔,还有温暖,让我每天下班都迫不及待回家,可能只是跟你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看看月亮,但心是满足的。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许多身外之物,失去了许多,我想跟你一起慢慢找回来。”他忽地俯,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温柔地说,“这就是我的答案,如何,满意吗?”
我娇羞一笑,低声说,“勉勉强强”
“你就是脸皮薄,口是心非。”
我立即反驳,“我哪有,明明是”后半句话淹没在他的亲吻里。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就是我们的小日子了。
由我策划的第一期杂志终于面世,我们在上做了关于“爱在途中”的调查,发现读者的反响都不错,苏洋向主编表扬我,大会上主编宣布由我来接手苏洋的工作,两天过后,苏洋办理了交接,他离开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孟大婶,你要是敢砸了我的招牌我就回来杀了你悬尸杂志社大门口,我管你是不是主编的亲戚,管你是不是关系户。”
我笑着应承,认认真真地说,“好,你放心,不会砸了你的招牌的。我们晚上给你办了欢送会,你一定要来。”
苏洋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算了,你们一帮八婆的聚会我去干嘛?还是改成你的庆祝会吧,好好玩。我走了。”
看着苏洋抱着纸箱子离开的背影,我忽然很舍不得这个嘴上毒舌但是心地善良的人,好人心善,苏洋就是嘴巴太厉害了。有句话说“嘴上不饶人的,心肠一般都很软。心里不饶人的,嘴上才会说好听话。所以好人心善,坏人嘴善。”
苏洋是个善良的人。
我转身看着苏洋曾经呆的办公桌,心想,这以后就是我的位置了。我走到窗边,拉了拉窗帘,二十三楼的位置很好,落地窗外有很好的风景。阳光满怀,是一种香甜的味道。
站得高看得远,这话没错。我拿了手机发短信给陈晋庭,“老公,谢谢你。”
若不是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暗中找人给了我工作,我不会有今天。他自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我不会发现,却没想到上次说漏了嘴,我暗暗记在心里。他和我们主编陈敏是认识的,至于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他是照顾我自尊才不告诉我,我便也装作不知道了。
可能换做从前,为着我骨子里的傲气,我会不要这份工作,总觉得是因为走后门得来而非实力,很可能一气之下丢了工作以证明我不受嗟来之食的气节。可换个角度想想,若没有陈晋庭为我谋得的机会,我又哪里能找到这么合适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这个社会本就是现实的,陆芸说得没错,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得到的工作,我不可不惜福。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不是年轻气盛一腔傲气的小年轻,还有年轻的资本去一一体味这个世界的辛酸,接受它的打磨。那些本该经历的年纪,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