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被父亲嫌弃,一点都不伤心,猴在他身边拽了袖子继续撒娇:“爹我明天可不可以去无瑕哥哥家玩?我想去看芳姐——”她笃定连瑜在旁边看着,她爹一定不会拒绝她。
秦节头大道:“少来这套!当我不知道你是想看那马大丫怎么拎水桶怎么剁肉馅啊!”、
秦昭吐吐舌头,拉长音儿了撒娇:“爹~~~~~”
秦节早就知道自己是别不过女儿的,只得让步:“下午上完课了再去,不许自己去,找上你许三哥一起去!”说着扭头看向连瑜:“你前阵子在这里住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你那个小院子闷着了,后来你出来了,许三郎那阵子有正巧住到官学里去了……你们同岁,正该亲近亲近。我估模着,你那些一起过来的同乡,怕是没有跟你同龄的吧?”
连瑜笑道:“可不是,除我以外,最小的那位吴秀才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见谁都要喊某某兄。”
秦昭囧道:“无瑕哥哥,别人喊你难道不是喊连兄?只有很熟的才叫你无瑕吧!”
连瑜嘿嘿一笑:“哎呀阿昭懂得真多,乖,明天到哥哥那里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啊!”
秦昭翻了个白眼:“你比许三哥还讨厌!”
秦节头大道:“好了阿昭,别打岔!无瑕啊,现在已经六月份了,眼见着还有两个月就要秋闱,光是闭门造车也不是回事儿,又不比前几个月在家里,可以问我,问你穆叔叔或者许先生。我明日修书一封,送到许三郎上的那所官学的朱山长那里,我回头跟许继说一声,让他带着你去官学旁听一阵子……马上秋闱了,生员们一个个紧张得很,我领着你过去反倒不好。”
连瑜急忙站起来向秦节施礼:“秦叔叔,谢谢您……您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秦节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跟你父亲那么多年的朋友,你于我而言,跟亲侄儿没什么区别,只要你好好念书,日后有出息,我也就安心了。”
第二天,寅时初刻秦昭便起床了,起来便直奔许先生那里。进了院子迎面看到许继正蹲在门口刷牙。许继见她进来,吐了嘴里的水:“你屋里的钟坏了么?怎么这么早过来上课?”
秦昭也蹲了下来,正好跟许继对面,呲牙一笑:“嘿嘿,我这不是来晚了,你已经上课去了么?”
许继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走:“我去上课——”
秦昭喊道:“你跑什么跑啊,不问问我有什么事儿么?”
许继头也不回:“看你笑成那样儿,就知道准没好事儿!”说着走进屋里就要关门。
秦昭急忙高声叫:“跑也没用,我爹说了,让你明天带无瑕哥哥去官学!你就是跑了,他也会给你送信儿的!”
许继猛地转回头来,果然脸已经变成了苦瓜样:“在家被爷爷念也就罢了,难道去学校也要被先生念‘你看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连无暇’么……”
秦昭笑着跟过去踮着脚拍许继的肩膀:“三哥不哭,会有全班的同学一起陪你的!”
许继顿时满血复活:“对,老师肯定不会只说我一个人!哈哈哈哈,这下好了,让这些人全都尝尝我的滋味吧!”说着高高兴兴地去穿外衣。秦昭顿时凌乱了:难道别人一起躺枪,你就不躺枪了不成?这什么心理啊……哦,躺枪这个词儿用的真妙,无瑕哥哥总是能编出这些搞笑的词儿来,不过,难道不是躺着也中箭更合适?投枪的人毕竟很少啊!
许继打扮好,把手指放在嘴唇前:“我要吃早饭,你吃不吃?小点声啊,爷爷还没起来呢。昨天跟冯先生下棋下到未时。子时初刻还在念叨‘老来得一知己,幸甚至哉!’阿弥陀佛啊,幸好冯先生年纪轻,这要是她早三十年就出生了认识了爷爷,还有我祖母什么事儿啊!”
秦昭囧道:“三哥你管管你的嘴巴,当心先生打断你的腿!”
许继继续低声吐槽:“我就纳闷了,不管是嘴欠还是手欠,长辈们一开口都是打断你的腿!你说这腿招谁惹谁了?”
秦昭嘴角抽了抽:“你也知道你嘴欠啊?”说完才想起正事儿:“三哥,我下午想去无瑕哥哥那里去,你陪我去好不好?正好跟无瑕哥哥熟悉下,你也知道,马上秋闱了,他来这里不方便……万一考上了怕被人非议。”
许继再次中枪倒地:“所以我这个肯定考不上的,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啊……”
秦昭:“……”
虽然发了一通牢骚,下午的时候,许继还是一从官学里放学就跑来找秦昭了。
秦昭才从冯先生那里回来,听到许继在外头叫门,赶紧喊了一声:“等我一下啊!”穿上一件新作的半袖,对着镜子看看挺好看,又让琥珀给她梳了个包子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又达到“无论是看脸还是看身材都只有八岁”的效果,这才跑了出去。
许继一见她的造型就喷了:“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打扮?哪吒?”
秦昭翻了个白眼:“讨厌!”
许继叹了口气:“好了逗你玩的,你留这么个齐刘海儿还真是挺可爱的。”
秦昭看看许继,忽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三哥也觉得这样子可爱?”
许继点头:“骗你干嘛啊?小丫头家家的还挺臭美。”
秦昭听到小丫头三个字,莫名地有些丧气,不过她被人当小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心情几个呼吸间就跑没了:“走吧走吧,车都备好了,咱们去后门!”说着带了琥珀,跟着许继一起走了出去
三个人上了车,秦昭跟琥珀坐在车里头,许继则坐在车厢前头的隔板上,秦昭看起来再像八岁孩子,可毕竟已经十二了,许继虽然跳月兑,可是这些起码的规矩还是很讲究的。秦昭,琥珀跟许继三个人隔着车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多时便到了连瑜家门口。许继先跳下车,伸手扶了琥珀下来,琥珀站稳,赶紧伸手要扶秦昭。谁知道秦昭压根没去扶琥珀伸着的手,直接跳了下来,许继头大道:“阿昭,你装也装的文静点不成么?”秦昭想要做鬼脸,反应到车还停在街上,赶紧做出端庄像,请咳了一下,对着已经迎出来的正冲他行礼的老张道:“张叔别多礼了,连大哥在家么?”她在外人面前是不叫连瑜无瑕哥哥的。
老张笑道:“在呢,大姑娘,许三郎快进来吧。”说着又冲琥珀笑道:“琥珀姑娘也来了啊,刚才月儿还跑到门口张望,念叨着你能不能来呢。”琥珀在秦家的人缘儿极好,丫鬟们大都喜欢他,月儿被派来伺候连家母子,过去的小伙伴们都见不到,会想琥珀也是自然的。
几个人走进大门便看到连瑜已经迎出来了:“我估模着你们就要到了!这位便是许继许兄弟吧?”
许继本来有些不情不愿地,不过一见连瑜的模样,那点不情愿顿时飞到了爪哇国,收起了二百五的模样,端端正正地行礼道:“在下正是许继,无瑕叫我三郎便好——”
秦昭顿时觉得牙都酸了,出门的时候还一脸不情愿呢,转眼就无瑕无瑕的叫开了,这些人,嘴上说着不能以貌取人,实际上还不都是看脸?瞧这幅文质彬彬的模样,真虚伪……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可看看连瑜巧笑嫣然(等等,秦昭注意一下你的修辞!)的模样,那一身的素白,修眉俊目,秦昭也不得不承认:换了我,要不是知道他脑子有病,遇到这样的美人也得装的文静点……
连瑜又冲秦昭打了招呼,还笑眯眯地叫出了琥珀的名字,成功地让琥珀的脸变成了一张红布,这才与许继携手向屋里走去。秦昭更纠结了:喂喂,你们两个,不要当我不存在啊……岁数小就是倒霉,总被人忽视,再也不梳包包头了!
几个人屋中坐定,秦昭惊讶地发现,短短几十步的功夫,这俩少年已经几乎快要好成了拜把子兄弟:
“哈哈哈你也吃过老郑家的茶啊?简直恶心死了,我真的觉得很像湖里的水藻!”
“没错没错,我一直找不到用什么来形容那碗茶,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就像水草!还有点心啊,做的比阿昭的手艺都烂,就知道死命放糖!不过也难怪,那么难喝的茶,也只有吃这样的甜的点心才能把味道压下去。”
秦昭实在忍不住了,大声抗议道:“你们聊天就聊天,扯我干嘛?我做的点心招你们惹你们了?”怪不得这么合得来,这俩混蛋根本就是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