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做的东西不算好吃,但真不至于到了让人下不了口的地步,只是这两个人全都养尊处优惯了,秦昭做出来的各种极富创意的食品实在是突破了他们的想象,比如这种放了茴香的玫瑰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弄出来这种奇葩搭配?
连瑜闻了一下就坚定地回绝了秦昭热情的邀请,死活不肯尝一尝这个玩意儿。秦昭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杨艳辉,杨艳辉死命地摇头:开什么玩笑,虽然自己喜欢秦昭,但真没有豁上把早饭全吐出来的危险来讨姑娘一笑的勇气啊!
秦昭见两人都不肯赏脸,十分泄气:“不肯尝就算了,回头我拿给许三哥,他从来不挑食……”话音未落,杨艳辉便拿了勺子挖了半勺放进了嘴里,然后脸色大变,捂着嘴跑了。
秦昭:“……”
连瑜拍着腿狂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阿昭你确定你真的想把这个给许三郎送过去?”
秦昭脸色微红,拿起另一个勺子舀了小半勺,放到嘴里尝尝,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哪有那么恶心啊!”
连瑜勉强止住笑,努力正色道:“有本事你把这勺儿玫瑰酱全吃了再说这句话啊!”
秦昭气呼呼地放下勺子:“讨厌!”
连瑜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气的秦昭直跺脚。一会儿杨艳辉一脸菜色地跑回来,连瑜继续撩他:“少年,你感觉如何?我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秦昭吼道:“你闭嘴!”又赶紧扭头冲杨艳辉问:“十二郎,你怎么样了?我给你找块薄荷糖含着?”
杨艳辉一脸憔悴地看着秦昭,嘴角抽了抽,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道:“我没事儿,今天吃的太饱了!”
连瑜赶紧赞叹:“真汉子!”
秦昭忍无可忍,一脚跺在他脚背上:“你赶紧给我滚到你那个什么娇娘那里去!!”
连瑜哈哈大笑,说:“得了,那我先走了!”他说着,果然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尚早,连瑜想了想,先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开箱子取了两个小金锭出来,这才晃出门去。他估算着这阵子任娇娘这阵子又是给他做衣服,又是给他添笔墨的,怕是把自己给的缠头全都又全都花在他身上了,虽然人家是主动这么做的,可自己不能不领情。连瑜这阵子躲在任娇娘处,彻底让吴王把他当做同道之人好吧这或许本来就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任娇娘算是帮了他的忙,事情也解决了,他学业没拉下,也是亏了这个知情知趣的女孩子体贴。唔,直接给钱似乎有点慢待了人家这份心……
这么想着,连瑜便跑去首饰铺子,细细挑了一只嵌宝石的金镯子,花了八两金子,他前几日曾见隔壁的冯小小在任娇娘面前炫耀自己才得的一个金镯子,他看任娇娘的神色,应该是喜欢这个的。连瑜把镯子从盒子里拿出来,塞到袖子里,想着等过去了,给任娇娘一个惊喜。
连瑜慢悠悠地朝曼青楼走去,心情不错。对了,应该问问任娇娘,要不要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他看得出,任娇娘对自己并非逢场作戏,她其实是竭力想要抓住一根能让她月兑离泥潭的浮木吧!既然如此,反正自己又不是养不起,何必让她在这里受煎熬呢?
说起来,连瑜认识陈惜惜跟穆巧巧更早,那俩人都比任娇娘更貌美,可他却更着急把任娇娘赎出来,无他,任娇娘对他更真心罢了!别说什么钱不能代表真心,对于一个□□来说,最靠得住的就是钱了;她肯拿出钱来给连瑜做衣裳,买笔墨,这本身就代表了她的心意。
连瑜想到此处,早把前阵子答应秦节的娶妻之前不纳妾的事儿抛到脑后了:连一个爱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谈何前程?
任娇娘看到连瑜给他买的手镯,果然很开心,赶紧把镯子带到手上,伸手往烛光下头一照,明光灿烂的宝石镯子陪着她雪白的手腕,十分的漂亮。
她心中欢喜,急急忙忙打开柜子,那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双男鞋。鞋子用的料子很好,缎面绣花,翻过来一看,连底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江布。连瑜拿过鞋子看了一会儿,一手把任娇娘搂进怀里,然后噗嗤地笑出来:“这是给我做的?难为你了,对了,你这绣的是鸭子还是鸬鹚??”
任娇娘的脸腾就红了,伸出拳头去捶连瑜:“那是鸳鸯!你成心笑话我!”
连瑜哈哈大笑:“好了我逗你玩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呢,你就别难为自己了,这东西又伤神又费眼的,以后莫要再做了。”
任娇娘垂下头来,强笑道:“我知道我手艺不行,从被妈妈买进来,每日学的都是如何弹琴唱曲儿,这些正经女孩子该做的事儿很少有时间做。献丑了一回,让你见笑了。”
连瑜听她话音不对,伸手去抬她的下巴,任娇娘把脸歪到一边,连瑜模了一手的泪,不禁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喜欢做针线,那就做;你不喜欢弹琴唱曲儿,以后就不要弹不要唱,我教你唱我们家那边儿的歌儿,男的女的都唱的那种!”他说完之后忍不住笑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要是愿意的话,我明早就去找妈妈,谈好价钱我就回去抬银子。”
任娇娘听到连瑜提出要接她出去,高兴的简直要疯了,她语无伦次地不停地说愿意,又哭又笑闹了好一阵儿,她此时脸都哭花了,实在看不出半点美貌来,连瑜也不嫌她不好看,也不嫌她啰嗦,安安静静地听她语无伦次地说心里话,后来便逗她:“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啊,若是妈妈狮子大开口,说的价儿我掏不起,那你可要等阵子了!”这话当然只是逗任娇娘的,她虽然还算红,但却并非这里的魁首,认真算起来连三甲都够呛挤进去,那老鸨的开价不会太夸张的。再说他做的生意是暴利的买卖,实在不用担心掏不出这点钱。
连瑜是开玩笑的,可任娇娘却当了真,她急慌慌地说:“不用,不用你掏钱,我有钱,我有钱……”她说着,从连瑜的怀里挣月兑开来,手忙脚乱地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打开:“你看,你看,光是金子就有二三百两呢!我攒了好多年了,还有首饰,还有……”
连瑜一把拽住她:“好了,别翻了,我还不至于穷到要让你自己赎自己。这些钱你留着做私房,手头有钱心里才不慌啊!日后到了我家,零花钱可没多少。”
“我不用零花钱,我不用,你肯带我出去就好!”任娇娘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这一二年,也给妈妈赚了有上千两银子。公子,我估模着,没有千把两,妈妈是不会放我的。这些钱,你便是想买容貌上等良家女子做妾,也能买他两个了。我知道您是好人,才想接我出去……”
连瑜噗嗤就乐了:“傻姑娘,难道我相接你出去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这跟我是好人有什么关系?好了好了,别害怕,我回头与你办个良民的身份,不会捏着你身契不放的!”
任娇娘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连瑜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觉得我会不明白你么?还是说,你竟不明白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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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连瑜便跑去问吴妈妈任娇娘的身价。任娇娘十八岁,正是赚钱的年纪,不过她在曼青楼也不是最红的那个,且在这个行当呆久了,虚情假意的见得多了,连瑜这样的也算难得。吴妈妈虽然爱钱,可对任娇娘还是有些感情的,最后开价一千二百两五十两,连瑜便去讲价,应承了帮忙给她楼里新捧出来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姐写几首诗词抬抬身价,老鸨一咬牙,把零头抹了剩下一千两。任娇娘又哭又笑又撒娇搂着任妈妈的脖子直说她好,说的任妈妈脸上青筋直跳,便又降了一百两。
谈妥了价钱,连瑜便约了第二日过来送钱带任娇娘走: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过去新宅子安排大家打扫,而且也要回去拿钱,所以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
连瑜离开离开曼青楼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街上还没几个人呢!他看看天色,觉得好笑,怪不得刚才在门外喊吴妈妈起来的时候吴妈妈那么抓狂!这要是晚一点叫她,让她睡足了,是不是会更好说话?搞不好还能便宜几十两呢。不过无所谓了,娇娘开心就好。早点谈妥也就放心了,正好趁着还没开始上课,去新宅子那边安排人把跨院收拾好布置利索,这样子任娇娘搬进去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现收拾。
连瑜这样想着,慢慢地踱出去,走出了几十步之后,扭头一看,却正见到牌楼上头,蒙蒙的雾气中,任娇娘痴痴地看着他,他冲着任娇娘笑笑,任娇娘也冲他笑笑。连瑜忍不住把指月复放在唇边一贴,然后冲着任娇娘摆了摆,任娇娘眼睛越发地弯了起来,学着他的动作也做出个飞吻的动作。
连瑜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玩心大起,喊了一声:“娇娘,我喜欢你啊!”
任娇娘顿时愣住,然后捂着脸钻了回去,连瑜哈哈大笑,脚步轻盈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