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涵既获准寒湘子放假一天,便在第二日如意馆开馆之时,去西山找苏云,两人说了一会话,苏云将紫瑛来过之事也告诉了张涵,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抛给张涵道:“这个是紫瑛师兄上次拿来给我的,我说转送给你,不知道你要是不要?”
张涵一听,把瓶子丢到桌上,呸了一口,道:“他的东西我不敢要,你也赶紧扔掉埋掉,别真服下肚去。♀”
苏云一听,奇道:“紫瑛师兄是有些古怪,当日你和我不也一样和他很是亲热,为什么此刻态度大变?”
张涵先四下看看,见无人来,低声对苏云说:“两年前,掌门弟子大选,有一个新进的外门弟子叫陆维清,大选夺标呼声最高,半只脚已踏入掌门座下三十六位弟子之列。”
“谁知大选当日,陆维清竟然气息一茬,全身经脉气血忽然逆转,被对手一击在地,爬不起来。输了比赛倒也不打紧,长老后来诊断,陆维清丹田内已凝结的好好的金丹竟然震散了,这散了金丹就再也凝聚不了,成了废人一个,真真可怜。”
“此事发生后不久,负责调查此意外监察长老查出,比试前三天,紫瑛请了一众应选弟子到逍遥阁中饮宴,以示鼓励,陆维清也在其中。监察长老调查完后,发现宴席之中,大家都是一桌吃饭,一起夹菜,菜肴没有收到污染,又没有特别分开食具,其他弟子也都无事,检查陆维清的身体亦不见有中毒迹象。♀师尊说,他和师叔都认为紫瑛嫌疑最大,只是其他监察长老都认定陆维清一心只为拜入掌门座下,大比前夜压力过大,修炼过度,引致爆丹。”
苏云听后,便问:“既然其他长老都觉得不可疑,师尊和师伯怎生认定是紫瑛师兄与此事有关啊?”
张涵说:“师尊说道,自从紫瑛进到内门排位后,这些年里出了不少意外事故,除了这个陆维清,前几年还有几个弟子也是如此。你想想,掌门座下三十六名弟子名额,人人自危,若是外门中有那个弟子突破,赢了比赛,三十六名弟子中就有最少有一个人的排位不保,尤其是最后几名弟子,更有机会从内门弟子直接降格回外门。而这些弟子若是紫瑛心月复之人,同气连枝,紫瑛自然要保。况且,师尊说,紫瑛精通医理,若是饮食中下手,最是容易。若是当令之人受伤而败,最大得益者,便是那最后几名弟子。叫我也要小心他。”
苏云虽然内里对紫瑛已有些戒备,但此事从张涵口中说出,听在耳里,甚是难受,便将那瓷瓶收起,说道:“幸好你告诉了我,这瓶东西,不过有毒没毒,安全起见,我还是处理掉好了。这内外门中,怎么尽是些争权夺利之事,真是惹人烦厌。”
张涵拍了拍他肩头,说:“所以我早跟你说了,你不害人,还有人害你,我可不能变成下一个陆维清,你也是。”
见午时到了,苏云先和张涵去西山厨吃饭,因来的早,饭厅中早坐了好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苏云张涵一来,原本喧哗之声顿时一收。
待二人坐下后,诸人目光在苏云面上扫来扫去,有几个边看,便唧唧咕咕的低声说话。
苏云大感奇怪,问张涵:“我面上有什么东西么?”
张涵翻来覆去,看了半日,摇头说:“干净得很,怎么他们都在看你?”
苏云扁了扁嘴:“我也不知道。”二人吃完饭后,苏云与张涵往大路走去,苏云边走边说:“我中午老样子,要去办差,你先回去,如果还得空,开馆时再来。”
张涵还没来得及应声,却见后头伍厨子匆匆忙忙跑到他二人面前,打了个眼色后,拖着他们走到路边树后。
苏云便问:“伍师兄找我们有急事?”
伍厨子说:“你可知紫瑛跟外门弟子说了你服用过聚灵丹之事?”
苏云大惊:“紫瑛为何要如此说。”
伍厨子盯着苏云,说:“紫瑛定是猜测你和赤炎子长老实是师徒关系,你不用对我解释,是与不是,我不关心,也不会多嘴。但我要提醒你,紫瑛这样做,不外是给你拉拉仇恨,引起其他外门弟子妒忌。昨晚我见刘明谦从你那儿过来,想来最后悔的莫过于他了。见你叫我三年师兄,这便还你人情,你自己要小心。”说完,伍厨子便离二人而去。
苏云与张涵对望了一眼,张涵拍着心口道:“这个紫瑛太可怕了,丹药是其次,这样对外宣称你和师叔的关系,等同让你得罪那些打得头破血流也进不了内门之徒,真是阴毒。”
苏云怔怔地道:“不说都说了,我只能再事事小心,也不知道师尊到我房中,是否都给刘明谦看到了。”
张涵却说:“看到便看到吧,你大方点,紫瑛见你若无其事,反而会忌惮你,不敢明里再做什么。”
二人分手后,苏云到寒烟谷中,一气完成手头工作,心中郁闷非常,想找一个亲近的长者倾诉,但师祖不见在谷中,师傅又要到晚上才来看他,百般疑问,无从述说,一坐在湖边,捡了石子往湖中扔去,溅起一**涟漪。
正自扔着,身旁有风轻拂,冷风灵已然站在苏云身旁,也一坐到地上,说:“你看起来很烦。”
苏云看冷风灵花白头发乱糟糟的,敞开胸口,岔开双腿盘膝坐在他身旁,胸口微微一暖,说道:“师祖,弟子有一事不明。”
冷风灵也不看他,双眼盯着面前湖水:“说。”
苏云便问:“本是同门,何以相煎?”
冷风灵答道:“利益相冲,如冷水落油锅,总是要炸的。”
“弟子人微言轻,又不曾犯人,何以得罪于人?”
冷风灵侧头看了看他,问:“具体何事,你且说来。”
苏云将紫瑛四处散播他与赤炎子之事略略一说,只将紫瑛的名字隐去不提。冷风灵道:“总有些人,未雨则绸缪,斩草则除根。对你起了畏惧之意,才会下些绊子,乱乱你的心志,你若示弱,人尽可欺,你若示强,人皆冷箭。最好的方法,听而任之,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这些破事,不值一提,不放在心里,自然可解。”
苏云说:“弟子自己自然不怕,但是弟子时长出入寒烟谷,要是连累了师祖,可怎么办?”
冷风灵听完,“哈哈哈”地大笑三声:“原来你担心这个,老夫当年,比这更艰险的暗算都遇到过,天墨山上也不见得有人敢犯我,云儿,师祖和你师傅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师祖健在,莫说你,你师傅我也能保住,大不了就不要这个破地儿。”
苏云虽对紫瑛有所防范,但还是避不开他一招暗算,因怕牵累师祖师尊,郁结在心,一时间手脚似被束缚而起。冷风灵一席话,苏云胸中郁结之气骤然消散。师祖既不担心,自己又何须畏惧,便也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往谷外快步走去,见草旁伏着一只打盹的小兽,用手轻拍了那小兽腿上一记,那小兽也不醒来,呼噜噜喷了一口气,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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