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烟见伍益权答应了自己之事,高兴得又蹦又跳的,把那盒子塞到他手上,又见他捏着一个小像,便顺手抽了过来一看,笑道:“哟,伍师兄,你看你的人像多好,慈眉善目的,可不跟你脾性一般。♀”
伍益权一把夺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你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赶紧滚回去吧,你这女孩子在这里没事跟我一大老爷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要南风子长老知道,非撕了我的皮,你可没吃的了。快回去吧,让咱这里清静清静好不。”
薄烟嘻嘻一笑,对他福了福,又对苏云打了个招呼:“小师弟,过几天姐姐来看你哟。”便自回去了。
苏云笑道:“薄烟师姐人挺好的。”
伍益权又翻了翻白眼,说:“是好烦的好。小师弟还有别的事没有,时辰差不多了,俺要去备今日午膳咯。”
苏云笑了笑,见他提着蓝布包袱往厨房走出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又扯着嗓子问道:“师兄,昨天两个竹雕里,有一个上面雕了个故事对吧,是说什么的呢?”
伍益权正提着蓝布包裹,回头挥挥手应道:“不就是大理公主和亲西蒙的故事呗。”苏云回想了一下,果然与天元史记上记载的差不多,只不过另一个男主角却不知是谁了,史记上也没有这个人物的只言片语,正要再问,却见伍益权已走得老远,只好等他闲下来再问。因再有半个时辰不到便到午时,苏云索性坐在大树根旁,伸直了双腿,靠着大树根看那小溪中几尾小指般大小的小鱼吐泡泡。自他进了天墨山,总是勤勤勉勉一日当两日度用,似这般悠闲的日子不多,放松下来,静静看着后山峰峦层叠,翠色撩人,又有山边崖壁的*薄雾吞吐,想入门那天所见“天墨宝境”四个大字,此番才算领略一二,看着看着,不觉便挨着树根打了个盹。
迷糊中,作了一梦,只见一个头戴银冠,冠上缀满明珠的美丽少女站在面前,身着蓝银双纹暗花狐肷褶子大氅,脚踢银貂团绒小短靴,一张面容白净娇女敕,容颜俏丽举世无双,竟比他所认识的女子都要美丽。这女子眼中蕴泪将落未落,长眉轻蹙欲语未语,手上提着银妆刀,刀尖却指着自己的脖子。
苏云不知自己已在梦中,见此女提刀竟要刺落脖颈之上,心中大急,欲道:“姐姐,请勿伤了自己”。♀却不知怎的,张口之时,却是一把男子的低沉嗓音,发音极是古怪:“啊萝,你这样*我又有何用,便是我能跟你一块儿,又能多久?”
那女子刀尖已抵在颈上肌肤肤之上,眼中泪水一直打转,却忍住不落,薄唇微抿,露出一丝苦笑:“其郎,我能与你一起一年便是一年,一天便是一天,能多久便是多久,只望你别在此时离我而去,不然,我活着也没意思。”
苏云听那声调婉转凄清,一股酸涩之感油然而起,只是口中却仍是那男子的古怪腔调:“我已经帮你复了国仇,再没有什么欠你的了,若是你继续纠缠我,只会让你自己更苦罢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下来。”
那女子继续哀求:“其郎,我知道你不肯留下来,不过是为了去找那人罢了。那人既舍你在此,你便得了自由,何必再去追寻,再受那人掣肘。和我双宿双栖,难道还比不上那人一条枷锁么?”
男子桀桀怪笑起来道:“一条枷锁!我宁愿让她一条枷锁锁我一辈子。你非得让我留下来,和我非得去找她,道理一样,你不懂么。”
女子眼泪终于滴落,沿着面庞滑到嘴角,落在地上:“我自然懂的,但还是不死心,要再问你一次,其郎,便是我现在便为你而死,你也不留下来陪我,哪怕只有一年,或是一天么?”
男子却道:“不留,你要寻死,也是指望我能再欠你一条命了。我只告诉你,你若如此做,我的确还欠你一条命,只是我心中对你已是讨厌至极,别*我恨你。”
那女子怔怔的听完,握刀之手无力地垂下,双脚一软,斜斜跪落地上,身子佝偻着,另一只手掩面,双肩耸动,无声地哭泣,泪水从她指缝之间流淌个不停。少顷,女子扬起头,掩面的手放下,双手合十将银妆刀合在掌中。她满面是泪,星眸在苏云身上千回百转,突然贝齿微露,凄然道:“其郎,你不再欠我一条命了!但是,请你恨我吧!或许,这才是我唯一能留在你心中的一辈子的东西”说着,双掌握紧银妆刀柄,反手一送。
苏云忙伸手去拦,却是从头到脚尖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那柄银妆刀没入女子心脏,仅留一枚刀柄在她胸前,鲜血自刀柄处泉涌而出,染得四周一片醒目猩红。但见那女子身子一点点放软,倒在地上,苏云心中一痛,想要大叫,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一阵大风扬起,卷起一片树叶,刷过他的额头,苏云一梦惊醒,猛然一睁眼,只见那女子身影已悄然无踪,自己还是靠着老树根旁,一片叶子落在他额上。苏云腾挪了一子,见手足能动,便坐起身来,却觉股下似有异物,便爬起来一看,原来自己坐着一把小小的无鞘银妆刀,跟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苏云提在手上掂了掂,此妆刀轻巧得很,只是刀锋有些锋锐,轻轻在发上一拉,便能轻易削断,不知是不是伍师兄适才包袱里遗落之物,便提在手中,往前头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苏云正撞着伍益权从伙房出来,便将银妆刀在他面前一晃,问道:“师兄,此物可是你的?”伍益权一看,忙忙结过,说道:“哎呦,怎么从包袱里跌了出来我竟不知,谢谢师弟替我收起来了。”
苏云见他如此紧张,当下好奇问道:“师兄怎么藏了个女孩子的银妆刀?可是家中订了亲?这是嫂子送的?”
伍益权笑道:“小苏子别乱说,这是我家传之物,祖辈留下来的,自然不能丢了。”
苏云见自己摆了个大乌龙,伸出舌头道:“啊,伍家先祖长辈大人,不好意思,有怪莫怪。哈哈,师兄,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啊。”
说着便往伙房取了自己的饭菜,端到饭厅,见厅中更漏已指着午时二刻,自己一觉竟然睡了一个多时辰,还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心想这懒果然还是不能偷的。一时饭毕,将回寒烟谷之前,苏云问伍益权问道:“师兄,那个大理公主的故事里,有个男子是谁啊?”
伍益权又如何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