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涨终会潮落,1999年的画水涨起后却再未退下,它并着三峡水库的长坝将画岸小镇永久地淹没于水底。♀+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而曾有的过往也跟画岸一样,渐渐地在被时光淹没,变得悄无声息。
2001年6月19日,南京市的m中校门口,一个短发清爽的姑娘,推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卫室轻声问道:“大爷,今天有的我信吗?”
“有啊。”大爷爽朗地递给了她黄色的信封。门卫大爷跟姑娘已经熟络,她隔两三天就会来问一次,每周都有一封信。
“龙洇,这学校里的孩子谁没手机,怎么你还要写信啊?”m中是南京著名的外国语中学,来这读书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错,非富即贵。门卫大爷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无可厚非。
可是龙洇只对他甜甜地笑了笑算作回答,“谢谢啊!”
收了信在书包里,她就迫不及待地骑起自行车向家的方向飞奔。
家在紫金山的半山腰深处,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建筑。三层高的小楼,外墙长满了爬山虎,屋顶开着天窗,伸出一个小小的圆顶天文台。
爷爷说,这座房子是爸爸建的,本来就是她的遗产,就过户到了她的名下。5年前,刚刚来到南京那夜,爷爷就派司机将她接到了这里居住,留了一个叫着刘全的管家照顾她。这个管家很奇怪,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很少在房子里碰到他,只每天吃饭的时候,他会到房门口毕恭毕敬来叫她。龙洇也从不挑食,刘全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吃,少有话语。
离开画岸后,她就懒得跟人打交道,也没了笑容。尽管爷爷只有过年过节才叫她过去市中心和一大家子人吃个饭,她也从未曾说过什么。至于为何不留她在身边照顾,爷爷的话说得很是隐晦,“你和你妈的事情,这家里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你一个人住,省了和你叔叔婶婶他们多费口舌,还多些自在。”经历了大变故的龙洇已经不是一个刁顽的少女了,她的性子日渐沉稳而隐忍。对爷爷的话她是听得出弦外之音的:你可是一个天煞孤星。
其实,一个人住也是极好的。一个人住了5年,她竟也喜欢上了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紫金山的灵气特别的纯粹,它们像画岸的风、画岸的雾,是迷蒙的蔓延在森林中的俏丽音符。它们不若白骨亭的灵那么浓重,全是淡淡的,像跟这里的花儿、草儿、露珠都融为了一体。有时夜里,龙洇就打开窗户,听着灵慢慢地沉入泥土,化作了小草的生长力,变成了山间清晨的一株女敕芽。
5年的时间里,她在此处领悟到灵对世间万物的作用。就像爸爸留下的日记里说的:“它不是用显微镜能看见的中子、粒子,但却是中子和粒子悄悄相互吸引的原动力。就像促使男女相爱的那种冥冥之中注定的吸引力。”
爷爷说爸爸死了,师傅周瞎子说爸爸失踪了。♀对于父母的事情,爷爷不多说,龙洇也不多问。毕竟养大于生,她生命中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人还是画岸的女乃女乃。
骑行过山间蜿蜒的小路,龙洇迫不及待地冲进家门,嘀嘀哒哒地小跑上楼,躺在床上打开了女乃女乃的第二百八十封信。这封信里,女乃女乃附了一张照片,移民新家在四川一个叫邛崃的地方,女乃女乃站在崭新的楼房前,跟邻居们笑着合影。女乃女乃在信里说:“搬家这么久了,也没给你寄过照片。这次徐井要去读大学了,硬要拉着我们拍一张照片,就给你寄一张。小家伙问我,你这个小坏蛋是不是把他忘记了,居然都没给他写过一封信。我说,你每次写信都问了他好,他不信硬要看看。你说给不给他看呢?你看徐井都长成一个小伙子了,我的小龙洇应该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吧?什么时候寄张照片给女乃女乃呢?……”
看到这里,龙洇才想起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拍过照片。一时兴起,便起身下楼找刘全寻相机。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刘全,龙洇正准备转身回楼上。门外一股磁场变化引起的电流,却瞬间穿过她的身体。这样的感觉只灵力场巨大变动时才会出现,紫金山的灵气向来纯粹和谐,她从未在此处有过这样的感觉。
将有人离魂月兑身?警觉一起,她飞步朝门外冲去。门一开,却险些撞上一个端端站着的少年。
夕阳投下的光影透过紫藤花架,照得少年一身融融的金光,他的离魂在金光中晃动。按照灵力与戾气相吸的原则,离魂偏向的方向是北边,少年北行会有危险。
“你待会儿要去北边?”还不待少年开口,龙洇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少年面露羞涩,语气中透露出一分惊喜。
“哦,南边有条小路过去,你一会一定要绕点路家。”龙洇只关注到男孩子晃动的离魂,说完就想关门。毕竟她应该跟现离魂的人保持距离。
“等等!”男孩迫不及待地叫住龙洇。
龙洇这才发觉,自己一心只关注灵力的变化,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这个陌生的少年为何站在自己家门口?
他穿着m中的校服,明显是和自己一个学校,但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当然自己在学校向来独来独往,能记住的人本来就少。
所以,龙洇好奇地问一了一句:“有事吗?”
“你,你在校门口掉了一本书。我一直在后面追着叫你,你都没有听见。”少年怯生生的语气透露他心底的一丝丝小秘密。
他伸手递过来一本《基督山伯爵》。龙洇爱读这样的小说,她喜欢在里面捕捉一些时光里沉淀的未知。
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让少年的脸更加的红了,他喃喃地说道:“我叫卫晋明,是国际三班的。上大课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过。”
少年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倒让龙洇有些尴尬了,刚刚的态度似在赶人走。“哦,这样啊。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记得了。那你进来喝杯茶吧?待会我送你回去,那条路有些不好走。”
“好。”羞涩的男孩把头埋得更低。
龙洇家的门是一古朴沉重的桃木门,一推开,里面却不显得古朴。明亮的客厅是一个大型的圆形穹顶造型,穹顶上嵌着密密的星形吊灯,沙发是柔软的米色榻榻米,榻榻米背后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客厅里没有电视,只有一个没有点火的壁炉。壁炉左方是一个占据整面墙的鱼缸。当然,与其说是鱼缸,不如说是一个竖面深不可测的池塘更确切,里养着两尾灰鲨。
卫晋明一走进门就被这整面墙的鱼缸吸引了,“你养鲨鱼?”
“我爸爸养的,听说它们生下来还只有一尺长的时候就养着了。”
“你爸爸真特别,难怪你也这么特别。”卫晋明一边盯着鱼缸出神一边说出这番话。
龙洇也不答话,走到厨房点了火烧水,从书架上取下了一罐花茶,端出白色的瓷杯,忙活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一杯淡淡飘香的茶递到了卫晋明的面前。
卫晋明捧着茶杯试图跟龙洇多说两句话:“你爸爸妈妈不在家吗?”
“他们死了。”龙洇漫不经心地答道,“喝完茶赶紧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正说着,龙洇发现卫晋明的灵力波动得更加厉害了。她突然站起身推着他出门,“走,赶紧回家。”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问的。”卫晋明窘迫地以为龙洇恼怒了,殊不知龙洇是在为他的性命担忧。
“从现在开始,直到回家不准跟我说一句话。走。”她一把抓起了男孩的手就走出了门。
龙洇疾步如风,卫晋明推着自行车跟在她身旁,盯着被抓住的手,脸一直红着,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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