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一梦人依旧 第九章

作者 : 河凌镜

岑桑身为储君,实则总有很多事忙,我又不大有兴趣过问他的事情,便时常赖在寝殿蒙头大睡,睡醒了便吃,实在无聊就去四处串门子,故我如今在天上呆了近两个月,除了夜间同床共枕有些难熬外倒也舒坦,大约给三哥看见我这副德行又要说我蠢懒如猪,洗也不用洗直接送给屠夫算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岑桑倒是入了夜格外欢心,可劲儿拿他那够迷煞众女仙的丹凤眼瞧着我,还要不时眨上那么几下。

其实我呆在天上亦是无趣的很,看着岑桑委实找不到爱慕的感觉,倒是时常鸡皮疙瘩一阵一阵起,忽然有一日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不如收拾收拾回我的川虞谷住着算了。

不过我倒是没甚好收拾的,但是昕语拿来的几件衣裳并簪子也皆是岑桑宫里头的,总不好一并拿了走,可不拿走我又不好着了里衣一路奔回川虞,且连衣裳也还他还有些个恩断义绝的意思在里头,终是不妥。

如此一想便了然,问昕语道:“岑桑在哪里?”

昕语一听便笑出来:“公主总算是问起太子来了,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在书房里头批公文呢。”

我立时汗了一把,其实问起岑桑,并非为了关心他,乃是为了方便回去。

方才我也细细掂量了一回,若是差人告知他我回去了,他定是要追来的,且必是个尴尬的场景;若是我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大合礼数。如此这般,我留书一封说我回了川虞最好不过。

我从九重天一路往西,眼下的景色渐渐变得开朗明丽,偶尔有几座耸立的山峰,拐了个弯忽然听到轰轰隆隆的声响,似万马奔腾,数里之外,一条粗数十围的大瀑布,像一条发怒的银龙,从半空中猛扑下来,直捣下面碧色的潭心,水声轰轰。

我心下一喜,连忙落下来,川虞谷两百年景色依旧,倒也叫我意外。

谁知我将将走进谷里,身后传来一声轻喝:“站住!”

这是我川虞门下地仙草薜的声音。

草薛同我年纪一般大小,当年我一千岁的时候收爹爹贺礼,将神农迷泽西方领地川虞给了我,我便拾掇拾掇住了进来。♀彼时我谷里头有株薛草,将将要修成人形,一天我外出游玩时不慎将他踏了一脚,心里愧疚,便照拂了它一番。几年后那株薛草修成人形,将自己名字颠了个儿唤作草薛,便来拜了我一拜,做了我川虞的地仙,替我守着洞府。

我因时常同川虞的精怪打交道,如今出了个地仙自然很是欣慰,草薛生的亦很是清俊,花花草草修成的仙,没有一个是不俊的。我便时常同他一处玩耍,再后来亦渐渐出了其他地仙,两万年来竟也是一大波地仙,我便将他们各自分了职务,安居下来,川虞里头便热闹了许多,亦传出过地仙喜结连理的佳话。

没想到两百年来他将我这川虞打点的很好。

我转过身去,就果然看见草薛。

草薛看见我愣了愣,擦擦眼疾步走我跟前,又看了我几眼,扑通一下跪下去抱住我双腿大哭:“公主,你可回来了。”

我给他抱得险些失了重心,连忙拽着他的头发稳了稳,将他扶起来道:“我回来了,瞧你哭成什么样子,堂堂个地仙也没点见识,赶紧起来罢。”

草薛站起来,羞赧道:“小仙一直守在这,公主进去瞧瞧。”

我走进我那洞府,里头依旧清净舒服,只是上头凿了个一线天透进丝丝阳光来,甚是喜人。我左顾右盼,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心下一念,转头问道:“草薛,翠烟呢?”

草薛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

我皱眉瞧了他一会儿,道:“你倒是说呀。”

草薛又扑通一下跪到我面前,两只眼睛看着我直直的流出泪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草薛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道:“翠烟,翠烟被陌望涧的金阳公主拿走了精魄,打回原形了,公主,你要替翠烟做主啊。”

我仿佛给雷轰了一下,有些站不稳。

翠烟乃是继草薛之后成型的小地仙,原形是株甘菊,柔柔弱弱很是好看。♀谁知修成人形后与原先大相径庭,跟着我四处混吃混喝,打马观花赌骰子的本事比我学的还快,每次我惹出祸事来她皆月兑不了干系,于是便时常和我一起挨打,乃是从小到大一起挨揍的情分,比起那人间青梅竹马的情分来还要铁一些。

我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稳了,定了定神道:“她现在在哪,带我去瞧瞧。”

草薛擦擦眼睛,带着我走到后院。

我的后院本是一片甘菊地,翠烟便是在那修成的仙,如今却光秃秃的荒芜了,只余下东边角落里一株给围在竹篱笆里护着的白甘菊。

我走到那株甘菊前蹲下来,那株甘菊形态恹恹,十分的不好。我分了一丝精魄出来,小心翼翼的输进甘菊里头,渐渐的那甘菊恢复了些。

我不敢输的太多,见它恢复了便用神识对它说话:“翠烟,你感觉如何?”

甘菊说不出人话来,亦用神识回答我:“你是``````公主?”

我点点头,突然又想到点头它看不见,便答道:“是我,你觉得如何?”

翠烟那头的声音很是虚弱,半天才传回来:“公主,翠烟给金阳公主拿走了精魄,怕是要再修炼几千年了。”

我问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精魄?”

翠烟虚弱的答道:“当年天上传闻公主殁了,川虞的地仙皆不信,都等着公主归来,结果却等来了金阳公主。”翠烟顿了好久,才聚起力气又道:“金阳公主甚是倨傲的自称是公主的朋友,因皮肤敏感便来川虞向地仙们讨些舒缓肌肤的精油。可精油乃我们花草地仙的精魄所致,一滴便要数年修为,大家彼时又因了天上的传闻很不悦,便要将金阳公主赶出谷去。可金阳公主不肯罢休,那日见了我,便说甘菊对肌肤最是好,生生将我打回原形拿走了全部精魄,对外称我以下犯上对公主不敬,我竟是两百多年都没有恢复```````。”

翠烟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似是再无力气了。我又分出一丝精魄来注入它体内,用神识道:“我明白了,我用仙气护着你,你好生休养。”

原本晴空万里的川虞谷忽然间压下滚滚乌云,电闪雷鸣,云头隐隐现出红光,我的雷鸣鞭从那方巨大的云瀑中映出倒影来。

我飞上云瀑握住雷鸣,含着笑轻轻的问它:“龙腾九天则为应龙,八千年修为则为玄珠,你乃此二物所锻,不为我赢一场岂不辜负你雷鸣之称?”雷鸣微微振动似在共鸣,天地顷刻间风雷声阵阵。

草薛脸色苍白道:“公主,你可不要做傻事``````”

“傻事?”我诧异的看着他:“若是冷静下来再去找金阳公主算账,一而振再而衰,岂非没了气势,傻小子,学着点罢。”

陌望涧不少侍女认出了我,没敢拦着,我一路电闪雷鸣的闯进陌望涧的柊一殿,立在印梨面前。

原先我因不大喜欢这金阳公主,除去同她斗了两次嘴也没甚么交集,路上还想着我这样电闪雷鸣的闯进去,怕是要将她惊一惊。

不料惊的却是我。

柊一殿里头有两个人,一个是印梨,一个是岑桑。

雷鸣一出,所挥之处风雷阵阵,劈山则山裂,劈水则断流。我握着雷鸣正正站在他们两个面前,身后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印梨表情震惊,岑桑亦不大好看。他先一步站起来皱着眉头道:“斐儿,你怎么了?”

我定定神,做出个了然的笑容对他道:“早上昕语同我说太子殿下在书房阅公文,我还琢磨着不要打扰你的好,却不知殿下书房原来在陌望涧。”

岑桑的脸色立时变的十分难看,正欲走下来和我说话,我将雷鸣凌空甩了一鞭,顿时云头削下一把闪电来。

我朝他笑笑,道:“原先你同我说我以前时常骗你唬你,我还时时在记挂着我的不是,心里头愧疚的很。却不知我这么多优点殿下不学,偏偏要学我骗人,还叫我信了,真是名师出高徒。”

说罢不等他回答,我转向印梨,冷冷一笑:“金阳公主,两百年前我谷里的甘菊花仙被你拿走了精魄打回原形,却不知她哪里得罪了公主?”

印梨闻言脸色一僵,结结巴巴道:“我,我当时去讨些精油,她出言不逊,我便给了她一点教训,却不慎将她打回原形。”

我冷眼看着她:“精油乃地仙精魄所化,给不给是他们的事,不给还是他们的不是了?便是出言不逊又如何,你身为上仙,随意将地仙打回原形,你可知道神律里头的天条么?”

印梨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朝岑桑一跪眼睛泛出泪花来:“义兄,当日之事恐是我下手重了些,却不知那花仙如此不经打,义嫂,义嫂她是要迁怒与我呀,印梨知错已铸成,不敢求义嫂原谅,求义兄替我说两句话罢。”

我好奇的看着她:“便是你跪了岑桑又怎样,事是你做的,还指望他给你收拾么?我看着你宮里头的小狐狸仙修为亦和翠烟当年差不多,不如你择一个让我打回原形带回去看护翠烟,如何?”

印梨一听睁大了眼,脸上含了怒意大喝:“你敢!”

我抚着雷鸣轻笑:“你看我敢不敢。”

印梨气的身体发抖,指着我发狠道:“你若是敢动我一个人,我便要你``````”

“要我怎地?”我一鞭子将雷鸣甩直,云头又劈下一道红色的闪电:“我时时见你都十分理直气壮,便是你错了亦能如此理直气壮,真当开眼。”

印梨闻言一愣:“时时?你不是丢了记忆吗,怎还记得以前?”

我也愣了一下,我笼统不过见了她两回,怎的就时时了?

正发了一会儿愣的功夫,岑桑走下来抓住我握着雷鸣的手,张了张嘴,道:“斐儿,住手罢。”

我闻言仿佛被上头的雷劈了一下,忽然从脚底泛出寒意来,瞬间冰到手指,凝视了他半晌,我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很好,你们两位一个太子一个公主倒也登对,不妨我向圣君去请一道旨做个贤妃,叫夫君纳了金阳公主,也不必日日往陌望涧赶了。”

岑桑闻言皱起眉头不悦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笑的愈发深:“看样子今儿我是讨不到便宜了,金阳公主在我川虞犯下大错,太子殿下还这般护着,若是我伤了这里哪位小狐狸,岂不是要被殿下抽回精血变做一堆枯骨,既然如此,那屹斐亦不是傻子,告辞了。”

说罢我转身一鞭,将柊一殿的牌匾劈做两段,顺带着柊一殿的地面给劈裂了一道半尺宽的裂痕,我回头瞥了一眼外头那些惊得瑟瑟发抖的紫狐狸,飞身腾上乌云,又一路电闪雷鸣的回到川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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