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的说,我在南弦时拜师学艺时胆大包天,越是危险禁入的地方我就越要去。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简而言之便是越怕我越爱玩,再浓缩之就是犯贱。
但是这个贱我犯的忒有水平,不仅前些年将官波芸拉下了水,近日还将岑桑拉下了水。
上古时期,九黎因拥有女娲血脉而势力强大,后蚩尤成为九黎大酋长,九黎后人便又继承了蚩尤的战神之力。然灭世一战之际,蚩尤实施暴政企图统一轩辕族神农族和圣族,遭遇了三方长老的一致联手对外。此时九黎部族内部也发生了分歧,蚩尤在苗蛮大败,一部分后代和残兵流窜到了冰渊重建势力,轩辕氏和神农族隐居,天下归服德高望重的圣族。
然此事乃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现今的九黎虽不乏有光复部落执念的长老和好战之士,但大部分九黎后代已经安居乐业,除去两百来年前那一次有预谋的举兵大进,亦不曾再有过动乱。
故如今既然博鹘没有赶我走,我也便厚着脸皮住了下来,左右他在我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还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既是被他揽了一下肩膀亦还是值得的,便亦不做计较。
我虽交过些九黎族的朋友,却还不曾像模像样的住过九黎人的府邸,更不消说魔主的府邸,此番亦是长见识的很。
住了几天我便渐渐晓得那天和博鹘一道在莲舫楼的皆算他的兄弟,其中有个叫做弥涯的我有些印象,倒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儿,和博鹘关系亦极好,两人一道出门十个有九个半都要误会他们是断袖。
然博鹘并不是个断袖,弥涯亦不是。
我白吃白喝了好些天,出门惹了事亦报的博鹘名号,心情甚好。一日我正从外头看了九黎舞姬的胡旋舞哼哼唧唧的归来,推开房门却看见博鹘面色阴沉的坐在我床上。
我冷不防给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撞到门上。
只见博鹘面有难色的抬起头来,眼神甚哀怨。他本就生的好看,若此时头上多个簪子手里多把扇子就和深闺怨妇一个形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我胡吃海喝了好几日,他要来赶人了罢?心下一念,我毕竟是个仙族女子,还是个功夫不错的仙族女子。博鹘嘴上不说然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将这样一个女子留在府里必要遭来些许流言蜚语,何况他还是新晋的魔主,自然不比其他。这样一想倒也释然。
不过被赶走有些个丢脸,倒不如我自己开口好些。
便跨进门去,大大方方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倒先来了。”
他眼睛亮了一亮,道:“你找我作甚?”
我愣了愣,不想我察言观色的水平竟已退化到这个地步,想来早几日就该去找他告辞了,巴巴的丢脸丢到今日。
正欲开口,却听他先一步跨过来诚恳道:“十三,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你陪我今夜去参加鬼车的宴会。”
我闻言几乎寒毛倒竖,怕是我万万没有这个本事去招惹鬼车,连连摆手。
不想他更近一步挨到我眼皮子底下,一双闪亮亮的眼睛里包着泪花泫然欲泣道:“你晓得么,鬼车天天嘲笑我当年被个仙族泼妇打成了包子脸,还说我是娘娘腔。上一次宴会,他竟抱着一个新娶的妃妾嘲笑我此生都娶不到这样美貌的女子,我好苦,你看我这眼皮,都哭肿了```````”
我委实瞧不出他眼皮有哭肿的意思,但还是真诚的点点头道:“我看得出,不过我实在不能去鬼``````”
博鹘又一把握住我的手诚恳道:“十三,你已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况你我之间的友谊天地可鉴,你若不肯帮我,我便再无人可求了。”
我生的怎么样我自是晓得的,寻常拍马屁的话亦是爱听的,然如今他这样一番滔滔不绝的话,唾沫星子溅了我一脸,就不大像样了。
便咳了一声擦擦脸不大乐意道:“拍马屁归拍马屁,口水别喷出来啊,恶心不恶心。”
岂料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那结局。
他先是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欣喜欢呼道:“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个是九黎女子的衣服你穿上再出门不然会给人认出来还有记得抹点胭脂你皮肤太白不够气色等下晚上我来接你我先去处理点事情这个衣服你先拿着乖啊太好了还有记得敛仙气啊哈哈哈哈哈哈。”说毕风一般的跑掉了。
我呆住了。
先不说岑桑因我险些血洗九黎我万万去不得,便是被里头任何一个人认出来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早知道今日应该早早的掐一卦卜一下凶吉。
正忧愁着,扭头望了一眼镜子里我的表情,惆怅,再瞄一眼手里的半两轻纱,愁苦。
就在我想的将将要拍案而起的时候,空中却凭空出现了一道闪着淡淡银光的丝线。我愣了愣,立刻心下大喜,连忙念了个诀点中那条光线,果然那条线渐渐扭曲起来,最后在空中形成了两行苍劲漂亮的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已二十余年不见吾妻,敢问妻在何方。
从前岑桑日日赖在我川虞谷的时候我无甚感觉,如今几日麻烦惹下来倒很是想念,将将此刻更甚。冰渊并不大,想必他不多久便可以找到我。
于是便欣喜的又念了个诀一扯那道丝线写道:我在这里。便兴高采烈的一挥手将丝线传了出去。但我才把丝线传出去,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算哪里?
想到这里,脑中不由浮现岑桑收到传丝后的表情,突然脑门挂下一滴冷汗来。
鬼车的府邸与其说是府邸,倒不如说是宫殿,比博鹘的要阔气些。♀
也难为他做了万来年的魔主,府邸自然是要阔气些的。远远就望见上好的寒冰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泽,里头袅袅雾气笼罩着一座黑金的宫殿,门口竖立着一个寒玉的火架,蓝色的火焰跳动着,很是有九黎特有的诡异的氛围,一条笔直的花岗岩路的通向宫殿大门,里头隐隐传来奏乐声。
弥涯倒是跟着博鹘一道来的,看见我一身九黎装扮,咽了口口水对我道:“十三,你已经很美了,为何还要和接头拉客的歌姬比高下?”
我亦吞了口口水,望着博鹘诚恳道:“我到底是个仙族的,敛了仙气骗骗普通人还可,骗鬼车未免有点牵强,不如我现在去买只烤鸡做贺礼,你先进去,如何?”
他白了我一眼,好似强忍住许久终于没骂出来,深吸一口气道:“你缺心眼啊,鬼车宮里头什么没有,你提只烤鸡进去比什么都不提还可疑,何况有我在你怕甚么。”
我将将出门之时散了头发,一好遮住我的脸,二是好给我身上这半两纱添些分量。
我拨拨头发,又拨拨头发,决绝的跨了进去。
忽然脖子上一凉,头发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法术在头顶盘了个髻,还变了根簪子出来,只余下鬓下一边一缕。我大惊失色,抬手就要扯簪子,却被人按住手。
博鹘仔细的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挑起眼睛笑了笑:“平常不大看得出,你身材还不错。”
我几乎要骂娘,正待发作,他又撇撇嘴不屑道:“我们九黎的女子皆以美为傲,长得好看便是给人看的,身材好亦是给人看的。生的好看却要穿的那么严实,也就你们仙族干得出来。”
话毕就一把拉住我手腕,抬脚跨进了大殿。
宫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还有好几位乐师奏九黎特有的乐器,很是热闹,鬼车坐在中间黄金打的最高座上,一边搂着一位侍妾。
就在我和博鹘走进去后的几秒内,原本喧嚣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门口,一下子里头静的可怕。
我几乎要夺路而逃,心里苦苦念叨着岑桑为何还不来救场。
博鹘却一把攥在我的手,拉着我坦坦然然走到鬼车面前,颇不屑道:“我瞧你身边两个侍妾生的也不过如此,”又用深情的叫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道:“我打赌你这辈子都娶不到比我这更漂亮的。”
我抖了一抖,心中闪光雪亮的过了一遭,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博鹘,平日里恐怕和鬼车不大对付。
他之所以千方百计要我穿成这样来抛头露面,乃是因为他正需要一个我这么大的炮灰,好小子,够结棍。
我何其苦命。
其实鬼车五官立体似刀刻一般,细看也还俊美。他穿了一件黄紫相间的丝绸袍子,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不过此时眼中的目光不大友好。
鬼车放开身边的侍妾挑起嘴角淡淡一笑,从黄金座上优雅的走下来。径直走到我面前,握起我的手略略弯腰礼貌的行了个礼。
我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却见得他抬起头来,弯眼睛对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雷鸣神兵的主人,南弦神尊的十三弟子,失敬。”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回头一看博鹘亦是震惊的看着我。
当年南弦赠我雷鸣之时几乎叫我名震天下,世人皆知南弦神尊偏爱一位来历不明的小弟子,不惜历时千年为这位小弟子重铸上古神兵做生辰贺礼。
然此刻鬼车应该是没有认出我是岑桑太子妃的身份,因之前和岑桑同眠闲聊,无意中得知当年我嫁他之时相当低调,只是宴请了我族的长辈并南弦摩音两位神尊。我听了很是感叹,不想我好容易嫁了一次,嫁的不够风风光光不说,反倒有点像岑桑娶侍妾,真是丢架。岑桑听了以后认真的问我要不要补一次风风光光的大排场婚礼,我悲凉的回顾了一下我如今的情况,虽然我极爱面子,但觉得还是算了。
故当时人皆知岑桑娶的是神农族老大蘅芜仙君幺女,而我带着南弦十三弟子身份嫁给他的事情却没几个人知晓。
现看来鬼车亦是不晓。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镇定的回了个端庄的笑容。
鬼车拍拍手,后殿立刻上来了几个妖娆邪魅的舞姬,几乎甚都没穿,脸蛋倒是生的一等一的好,比起仙族里头的美人亦不让风姿,上来后便开始在大殿上翩翩起舞。立刻全殿入席的宾客眼睛都跟着那几位舞姬转,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她们身上仅剩的几块布。
我在座位上慢腾腾的剥了个月月果吃了,不慌不忙的就着博鹘的衣袖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感叹道:“你们九黎男子倒是正直的很,人家露在外面的不看,只看衣服遮着的地方。”
他眼睛都快长到那几个舞姬身上去了,头也不回的答道:“嫉妒你也上去跳啊。”
我端庄的正襟危坐,桌下两指一并往博鹘腰上捅了一记,捅的他直叫娘。终于艰难的转过头来龇牙咧嘴的对我道:“你瞧见对面那个蓝白衣裳的人没?”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对面坐了个穿白里衣蓝外衫的年轻男子,细看也无甚特点,便半疑惑道:“怎么?”
不想他却兴致勃勃的凑到我跟前小声道:“他是鬼车的首席大弟子,叫破霄,你看他身边那个女的。”我不大感兴趣,便虚了眼略略一扫,便瞧见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坐在身边,甚亲热的样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做出一个理解的表情道:“没想到你才认识我几天,觉悟都上了一个档次,晓得挖墙脚了,为师很是欣慰。”
博鹘摆摆手道:“哪里的事,我给你说啊,这个女的可牛逼哄哄的很。”
于是接下来半个时辰里我便晓得了鬼车一个家丑。
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大弟子破霄,头上扣了一顶碧绿碧绿的大帽子。据博鹘所说,破霄有一个娘子,便是身边这位看起来甚亲热的长发女,名叫樊依罗。这樊依罗当初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歌姬,因嗓子甚清亮一日被破霄相中,不顾鬼车反对硬是娶回家做了妾。然这樊依罗很是有搞定男人的本事,不仅叫破霄服服帖帖,还学到了不少鬼车亲传破霄的功夫,在九黎的高手排名中蒸蒸日上。
后事实证明这樊依罗确实不简单,她在破霄这名利双收之后不知怎地勾搭上了东海龙宫的三太子悟枫,两人顿时**如胶似漆,称作义兄义妹。在冰渊对破霄称有这事那事,却日日偷跑到东海和悟枫耳鬓厮磨,终有一日不慎被博鹘撞破,又泫然欲泣的要来献身博鹘,话语间那酸不溜秋的劲儿,用博鹘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小时长的这样一副小白脸相,当然现在已经很有男人味了,小时没少心酸苦闷过,说起酸话来亦算是威震酸文界的一把翘楚,当时也险些被樊依罗一番话酸没了牙。
这话倒将我惊了一惊,左右我同那悟枫还有一面之缘,不想第二次听见他名字乃是出现在鬼车大弟子的丑闻里头,果然是猪不可生吃海水不可斗量也,义兄义妹不可放任也。顺便仔细打量了那樊依罗一番,头发倒还柔顺,皮肤亦还白净,五官却生的不大好,组在一起还能勉强看看,也经不住细看,还有些浓妆艳抹盖住了自身原本的长势,甚俗。不晓得那破霄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这顶绿帽子戴的倒是不委屈。
却不知那樊依罗是何等的会哄男人,若不是被博鹘撞破竟能在冰渊和东海之间应付自如,我实在望尘莫及,佩服得紧。
博鹘灌了几口酒又凑到我耳边感叹道:“老子现在简直对女人崇拜的五体投地,以前有个樊依罗,现在多了一个你。”
我嗤了一声,左右我不过是拜了南弦做师父,算不得甚么牛逼事。
话间有侍女端上来两盘油光锃亮的烧兔肉,香气扑鼻色泽光亮,卖相甚好。
我儿时很爱这些毛茸茸的玩意,尤其是兔子,皮毛光滑又温顺,吃的又是川虞满地都是青草,一只只长的飞快,然后我便发现一个结论。锅,才是兔子最终的归宿。
正要夹起一块兔肉来尝尝,眼角却瞥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从暗门进来,走到鬼车面前说了几句话,鬼车立刻神情大变,眼神冰冷的看向我。
我心里一凉,我这岑桑太子妃的身份,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侍卫退了下去,鬼车冷笑着从高座上一步步往下走,隐隐发出一阵骇人的寒气,冻得将将热气腾腾的兔肉都结起卤子来。我不动声色的吞下肉,将雷鸣隐了形握在手中。
席间的宾客不知鬼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禁了声看着他。鬼车一步步朝我走来,定定的站在我面前,我面前燃着的蜡烛瞬间熄了火。
他狞笑着高声道:“碎珠公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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