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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殷璃飞径自走进营帐,迎着冲鼻的血腥气与各种怪味,以及一帐肢体残破的人。本书由首发
章程愣了一下,这才跟了进去。
这一刻都不仅对殷璃飞多了几分钦佩,原来觉得她医术卓绝,此时的气魄与胆识也不得不让人竖拇指。就这个情形,一般的男子见了都会心生胆怯,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殷璃飞跟着走了一圈,检查了几个伤患后,眉头深锁,继而问了一些药材方面的问题:“麻醉的药,皇城那边有运货过来吗?”
“听说药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再过两日便可抵达!”章程忙说。
“那边几个伤患尽量让他们处在通风口,注意遮蔽阳光,防止伤口再恶化!如果药材来了,立即通知我!”殷璃飞吩咐。
章程下意识就想起,自己的老母亲,西林村的稳婆章婆曾经回家跟他们说过,殷璃飞给隔壁严家妹子剖月复接生的事情。不禁眸光一亮,赶忙应下。
接下来,殷璃飞帮着章程一起处理起士兵的伤势,一直忙到日落西山。直到哥舒璟进帐篷来叫她,她才恍然看了看天,才发现帐篷里已经点起了蜡烛,而自己早已汗湿一身。
绑好一个士兵的手腕好,殷璃飞才站起身,这一站起,就觉得头晕眼花,身形晃了晃。哥舒璟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飞儿!”
“可能蹲的太久了,有点头晕,我没事的!”殷璃飞说道。才这么说,就觉得眼前一黑,意识在瞬间黑暗。
“飞儿!”哥舒璟大惊,一把抱住她纤弱的身子。
一旁的章程见此,也脸色大变,忙过来去探殷璃飞的脉搏。稍许,章程的眉峰不仅舒展开,唇瓣也越裂越大。
“章程,王妃这是怎么了?”
章程忙回神,继而朝哥舒璟一揖,满目喜色的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怕是疲劳过度,所以晕厥了,并无大碍。”
哥舒璟闻言一呆,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尾随过来的北堂臻与凌夙锦也忙恭贺道。
哥舒璟这才回神,眼睛瞬间仿佛被点亮的北斗星,朱红的唇瓣也忍不住咧开,露出洁白的皓齿。
心底此时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但哥舒璟还记着殷璃飞正在昏迷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去打点一切事宜。
直到亲自一路抱着殷璃飞上马车去城内的府邸,哥舒璟的唇瓣的笑就没有断过。
“那架子往那边放一点,熏香不要点,换新鲜的花进来……”
殷璃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醒来之际,仿佛听见哥舒璟的声音,刚动了下手指,就感觉一阵风袭面而来,拂动她耳鬓发丝。
“飞儿,你醒了!”哥舒璟语气里难掩几分激动,小心翼翼的凑到床边。
“唔?!”殷璃飞勉强睁开眼,见得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眨巴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怎么了?”
话问出口,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后画面——她昏迷了?!
殷璃飞心头一惊,猛然看向哥舒璟,却见哥舒璟眼底酝着浓浓的暖意,唇瓣的笑意暖中带柔。
“王爷、王妃!”哥舒璟朱唇轻启方要说话,就听得屋外一声拔高的呼喊,当即敛了笑转眸看向玄关处!
“你不能进去——”门口的婢女都不及阻拦,一个紫色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王爷、王妃,百里歌有要事求见!”
“百里歌?”殷璃飞也听见来人的声音,微微诧异,百里歌怎么会在这里?
“让她进来!”殷璃飞话落,百里歌已经挣月兑阻拦快一步绕过卧房门口的屏风奔了进来。
不待殷璃飞看清,百里歌一进来就跪在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何事如此匆忙?”哥舒璟问道,眸色深沉的盯着慌乱的百里歌。
百里歌这才抬起头来,先是咬了一下唇,这才从腰里模出一封信望向殷璃飞:“是……奴婢原来一路追溟楼和王妃到中州,昨日刚到城内就遇上溟楼宫笑,他……他以奴婢哥哥的性命做要挟,让奴婢带封信来给摄政王!”
“宫笑?你在中州看见宫笑了?”殷璃飞惊讶,不过想想对方的目的地本也在这里,也就不稀奇了:“百里邪怎么样了?”
“以百里邪的命要挟,只是要你送封信过来?”哥舒璟这时又问。
“他们说,王爷只要亲启了这封信就知道了!”百里歌眸光闪了闪,眸光闪烁的道。
“呈上来!”哥舒璟说着,眸光已经落在百里歌手中的封信纸上。
百里歌立即膝行两步,将信纸举国头顶恭敬的递上。
哥舒璟刚抬手接走,却微微一讶,因为殷璃飞已经先一步抽走他手里的信:“飞儿?”
“宫笑擅长使蛊毒,如果他人在中州,必定知道我已经想到办法解他的蛊毒。他这个时候不想方设法再下新毒,道有点不像他的性格了!”殷璃飞解释道,“我先检查一下!”
“王妃!”百里歌却出声紧张道。
殷璃飞顿觉有异,转眸探究的看向她:“还是说,你其实知道这信有问题?”如果说百里邪真有危险,殷璃飞完全相信,百里歌为了百里邪是完全有理由背叛她的。毕竟对百里歌来说,她们是利益合作伙伴,百里邪才是最重要的亲人。
“绝对没有,不信的话王妃可以将信还给奴婢,奴婢可以当场翻给你看,或者你担心我事先吃了解药,也可以拿给其他下人打开!奴婢之所以阻止,是因为宫笑有交代,不许王妃您看这封信!”百里歌忙解释,眼底的光此时也是坦然的。
殷璃飞还是有点怀疑,因为她自己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撒谎高手,何况百里歌本也不纯良——
便想自己打开信纸,这时手里一空,信纸再次转到哥舒璟手里,那速度快的她已经防备了却也措手不及。
“哥舒璟!”殷璃飞着急的喊。
哥舒璟动作的瞬间已经从床榻站起到了几步远外的窗边,继而手一抖,信纸飘上半空在眼前展开。竟是未曾碰触到一分,就被劲气托起。
“究竟怎么回事?”殷璃飞惊讶之余跟着站起身,这才及上鞋子下床,那信纸就在哥舒璟眼前粉碎。殷璃飞又是不免瞪大眼睛,檀口微张。
“王妃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吗?”百里歌跟着开口,眸底波光不定,闪烁在她眼睑颜色过深的眼内,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我?”殷璃飞下意识就想到自己昏迷的事情,而后忙探手去把自己的脉搏。可是才搭上脉搏,月复部就是一阵翻搅。
“唔!”殷璃飞秀眉一皱,下意识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飞儿!”哥舒璟见此大惊,忙掠回榻边抱住了她。
“我没事!”殷璃飞却安慰,只是觉着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扯内脏,但确实并不痛。
“王妃应该是中了宫笑的子母蛊,此子蛊初时微小,很有可能是会下在食物里,随着进食进入体内,在体内的七天会迅速生长,之后的症状与孕期二个月的妇人无二。三天后,就会恢复正常人一般,但从此却被下蛊之人手中的母蛊控制住性命!”百里歌在旁边解释道。
殷璃飞闻言,本能的打了一个机灵,只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在瞬间起立,差点吐出来。
“我靠!”殷璃飞出言抱怨,就差没有爆粗口。想自己千防万防,辨别得了毒药,却防漏了这蛊虫。只要一想到自己体内现在有个活的虫子拱来拱去,殷璃飞就是各种凌乱加恶心。
哥舒璟的眸子也在瞬间冰冷,扶着殷璃飞的手也是一颤。
殷璃飞感觉到了,以为哥舒璟担心,忙覆上他的手背道:“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之前百里邪也是中了这个蛊,如今已经被我解了,稍后我自己用同样的方法再泡一次糯米水就可以了!”
“不可能的!”哥舒璟还未放下担心,百里歌当即满目惊讶的否定。引得殷璃飞与哥舒璟看她时,继续说道:“你说我哥哥蛊毒解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昨天从宫笑那边过来,还看见哥哥被宫笑手里的蛊毒折磨着!”
“昨天?你说百里邪的蛊毒没有解?这怎么会,他明明告诉我,他的蛊毒已经解了!”殷璃飞听得这重点,愕然不已。
百里歌也是一愣,望了殷璃飞一会儿才开口:“他当时是不是想带你逃走,所以跟你说身上的毒解了?”
殷璃飞闻言心头震惊,没有说话,但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同时,殷璃飞也在心底找到了答案!这个答案,让她心底很不是滋味。各种情绪在此刻纷沓而至,扰的她心神难安。
她原来或许将百里邪当朋友,但也仅仅是觉得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不帮的浅淡交情。却没有想到,危难时刻,他却愿意以命相互!这份情意,让她心生愧疚,也感觉难以偿还。
“好了,那些已经不是重点!”哥舒璟这时打破沉闷的气氛,冷冷的看了眼百里歌道:“信本王已经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百里歌眸光微动,不禁多看了哥舒璟一眼,这才又从袖子里模出一沓银票道:“这里还有二万两银票,是宫笑让我转给王妃的,说是他向您学医的费用!”
“东西放下吧!”哥舒璟沉着神色淡淡的吩咐。
“是!”百里歌不知为何,对上哥舒璟的眼,就觉得周身冰寒如冬,明明这个男人看起来比自己的呆哥温润多了……忙将银票往旁边的桌案上一放,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百里歌一走,哥舒璟转而望向神情有些怔忪的殷璃飞,揽着她肩膀安慰道:“飞儿,没事的,即使你没有办法解,咱们再想其他办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之前……是以为我怀孕了吗?”殷璃飞转头抬眸看向哥舒璟,眼底几分歉意。
哥舒璟眸光微动,跟着柔声开口:“有我自然高兴,没有咱们也顺其自然!而且咱们成亲还不到半年,往后还有一生一世那么长,不急!”顿了一下,眉眼带笑的贴近殷璃飞的耳鬓低语:“咱们新婚燕尔,这个时候你若是有孕,对为夫可也算折磨!”
殷璃飞听得闹了个红脸,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嗔怪的推了一下他,却感觉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无时无刻都觉得安心。好像即使种了蛊毒,命牵在别人手上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且,她觉得如果绿姑所说,溟楼真的需要她帮忙救人,那么也不会轻易要她的命。只要她还有价值,一天就不会死。而她觉得,人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何况,她现在有良人相伴,也不想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
人呵,很多时候并不是怕死,只是舍不得死!
“刚刚那信上究竟说了什么?”殷璃飞接着问道。
“没有什么,无非是一些威胁的话,想让我再将你送回去!大约,是知道你已经解了那些将士的蛊毒了,知道你的厉害!放心好了,后面我会安排一个人顶替你,那样,他们便不会将矛头指向你——之前也是我疏忽,让你受苦了!”哥舒璟将殷璃飞按坐在床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
殷璃飞听得却是几分怀疑:“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为什么不给我看?”
“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绿姑说我有意弃你不顾吗?这信里大概的意思也是让我别信你,说你已经投靠了溟楼。我看着生气,便毁了!”哥舒璟解释道。
哥舒璟他脾气有多好,殷璃飞是最有体会的,听他说为了一句威胁就生气的毁了信,她根本是不信。但见他明显不想说实话的样子,必定也是问不出来了。便也不再追问,只想自己稍后再想办法去百里歌那里探一探。
殷璃飞张臂环住哥舒璟的腰,也安慰他道:“嗯,你也别担心,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给我下蛊了,哪次不是给我解了?给别人解毒的时候我还有所顾忌,因为不知道感受。现在蛊毒在我自己身上,我反而容易把握方向!不过啊,就是想想肚子里面有个虫子,都觉得恶心的要死!”后面的话殷璃飞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并且发誓,下次逮到宫笑的话,一定喂他一肚子一胃的蜈蚣蝎子,好好感谢他一番!
殷璃飞这一觉醒来,便不再觉得困顿。晚膳用过以后,觉得肚子实在难受,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感觉肚子里那东西特别排斥她饮食,自从吃饭开始,它就隐隐的在作怪。也不痛,只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你它的存在,不要太贪吃一般。散了大约一刻钟后,才稍微好了一点。
哥舒璟有太多军务上的事情要梳理,一放下筷子就去了书房。
正准备独自回房的时候,殷璃飞听得一阵异响。
“谁在那里?”贴身的婢女立即警觉的盯着对面的树丛。
“是我!”紧接着就传来百里歌的声音。
殷璃飞听罢心底微动,虽然之前是想找百里歌,但总感觉她应该还会来找自己。本来就觉得:宫笑能以百里邪威胁她,想来不会就是让她递封信那么简单。
她可记得,以前在皇城哥舒璟的地盘,这些人都是直接飞镖投射的!
“你先下去吧!”殷璃飞对身边的婢女道。
婢女讶异:“王妃,可是王爷有吩咐……”
“这里里外外上千号官兵把关,你还怕我变成苍蝇被带出去吗?”殷璃飞反问,弄的婢女一噎,只得领命退下。
“你的蛊毒解了吗?”见婢女一走,百里歌忙问。
“为什么这么问呢?”殷璃飞不答反问。
“我以为哥舒璟会给你解毒呢!”百里歌站在背光处,语气阴阳怪气的道。“原来在生死面前,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说白话!”殷璃飞皱眉,注意到,百里歌今晚穿的是男装,“你怎么穿成这样?”
“你不知道吗?对哦,你怎么会知道?哥舒璟应该是不信任我吧,所以将我软禁在西厢,这是我弄晕了送饭的侍卫跟他借的衣裳,所以长话短说——能解你身上蛊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心爱之人的心头精血,此血必得分七日新鲜刺取!”百里歌说道。
殷璃飞闻言讶异皱眉:“宫笑说的?”
“那信我偷看过了!”百里歌坦白,“不过,想想宫笑这计谋真不错,拿出这么一个为难的题出来让他解!他帮你解毒,自己必然受不得那锥心之痛伤重,到时候怕是没有办法再顾及北齐内乱。如果不帮你解,你死,北齐大军再中蛊可就没有人能解了!又或者,你是不是会为保自己的命投诚西蛮呢?你知道吗,你身上这王蛊,可是百毒不侵,不是一般的子母蛊虫可以比拟的!为了对付你,溟楼可是下了血本!”
听得百里歌越来越怪调的话,尤其听得“内乱”二字,殷璃飞盯着她黑暗里不甚明晰的容颜:“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说呢,王妃?”对面的人反问,这声音已然变调。
“绿姑?”殷璃飞讶异。
“呵呵,久违了王妃!您现在愿意跟我走吗?还是痴情的留下赌一赌哥舒璟愿不愿意救你,而后做他的累赘?”绿姑桀桀笑道。
殷璃飞眸光凝起,冷笑道:“蛊毒是你们下的,解药也是由你们说。你觉得凭什么你这几句话,就要让我相信你,跟你走?这挑拨离间的伎俩未免也太拙劣了!而且,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我既然能来就能想到后果,如果我今日走不了,王妃便会尝到第一次被蛊毒啃噬的厉害!百里邪上次被啃噬的模样,想必王妃还记得吧?你觉得,你会比一个江湖第三的高手承受力更强吗?”绿姑狰狞的笑道。
“你走吧!”这时低而好听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殷璃飞一讶,猛然转身。瞬时火光燃起,照亮当下。哥舒璟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慢步走了过来,章程也随在一侧。
“呵!”绿姑冷嗤一声,似乎早已料到。“既然王爷这样说,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哥舒璟不语,绿姑看了他一眼,便堂而皇之的走过一众士兵面前,昂首阔步好不骄傲。才走了五步,突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绿姑心头一惊,不及反应,便被一掌拍飞出去跌落灌木丛中。
而一众士兵依旧站着,哥舒璟冷冷的看向趴在地上吐血的绿姑道:“这一掌算是感谢这位姑姑这些日子对我们王妃的照拂,三根断骨是谢你的热心相助,让王妃知道某些‘真相’!”
绿姑一手捂着断掉的肋骨,痛苦的抬头,却是不敢再回头。分明离了一些距离,但却能够感受到不远处那个男人铺盖过来的威压。最终,绿姑一言不发,眼底一抹怨毒的光划过,勉强提起最后的力气纵身出了院子。
“你们也都退下吧!”哥舒璟稍许吩咐。
很快,庭院里清空,只余殷璃飞与哥舒璟二人。
殷璃飞走近哥舒璟身边,主动投进他的怀里:“别听他们瞎说,我才是大夫!”
哥舒璟抬手揽住殷璃飞的肩头,眸子在黑夜里难以看清,只轻应:“嗯,我也没有那么笨不是?”
殷璃飞淡淡一笑,在他怀里轻应:“你信了那么荒唐的事情你就是猪!”
随后的几天,哥舒璟没有让殷璃飞再去军营。殷璃飞虽然担心那些士兵,但是也不想让他百忙之中还为自己担心,也乖顺的不出户养病。可她也没有闲着,考虑到药物被运过来后的手术问题,殷璃飞便自己做了册子,并像章程讨了相关的蛊毒书籍过来研究!
每日中午的时候,殷璃飞便会以送饭为名,去受伤士兵的营帐溜一圈。
哥舒璟来中州的时候,也带了一套她的医疗器械过来,她便顺便教一教章程使用方法。但是伤员太多,材料的限制导致实用性到这里远远供不上。殷璃飞最多也就教他一些简单实用的,更多的也只能看着着急。
但即使这样,很多人已经不能不敬佩她。因为殷璃飞自己被敌人威胁,身受蛊毒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军营都知晓。都这种时候,她还不忘关心将士们。
第三日的时候,殷璃飞终于整理好册子,并将章程叫到府里。
“这册子是那些医疗器械使用的方法,你仔细收好!”殷璃飞将册子郑重交给章程的时候,章程又惊又喜,激动的差点流泪。
“王妃,这这这……”章程捧着册子的手都在发抖。忍不住翻开第一页,就被里面画的器械图形以及说明书给吸引。
殷璃飞不会写毛笔字,这些是特意找了鸡毛沾的墨汁书写的,所以字迹清秀清晰,比惯常的毛笔字小很多,但是一目了然。
章程看得更是觉得奇特:“这这都太神奇了,王妃你……”
转看殷璃飞,都有点不相信,她能把这样的东西这么轻易就交给他。他是医者他很清楚,这些东西对于每一个医者来说,甚至对世人都是无价至宝!
殷璃飞看出他的错愕,却含笑安安抚道:“我这里只教授了这些器械的使用方法,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如果使用不当的话,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所以有些注意事项我会说给你听,你可得记住!”
听得这里,章程忙稳了稳心神,顿时明白殷璃飞的意思。
因为这些东西的宝贵,相信如果敌人知道了一定也会觊觎。殷璃飞这是怕这些东西落到敌方手里,会助长敌人。所以,才将两样东西分开传授。那样的话,就算敌人拿到册子也不能如何。
“是,章程一定铭记于心!”章程再提十二分精神,认真的朝殷璃飞一揖,态度恭敬虔诚!
殷璃飞点头,这才开口:“注意事项其实也不多,但你必得记住:首先,凡是用于灌输注射的针头以及塑胶管,在使用之前,必得排除里面的空气,否则空气入体,人必亡……”
等殷璃飞教授完,又一天黄昏近,哥舒璟也正从军营回来。
见得哥舒璟从书房外进来,殷璃飞当即漾着笑脸站起身,一旁的章程也忙跟着站起。却见随行的还有北堂臻,以及风愚等人。
“你回来——”一个字刚到喉咙,蓦然卡住。
殷璃飞顿觉呼吸一滞,心口仿佛被人以无形之力捅了一刀,最后瞪大的眼里是哥舒璟瞬间惊惧的眼,下一刻,她就落入他的臂弯间。
“飞儿!”
疼痛钻心蚀骨,殷璃飞半晌只是张着口发不出声音,那种感觉,让她以为根本没有任何转换余地,再喘息的下一刹那,她便能毙命,彻底与眼前的人事断绝。
就像她当初的穿越,只是多了一点巨疼的征兆,却一样无可抗拒命运。这种感觉让她心底刹那惶恐,下意识紧抓住哥舒璟的衣袖,脑海很多画面伴随着潮涌的疼痛闪过,却只有一种情绪占据上风:不舍、不舍、除了不舍,别无其他。
“章程,快!”见得殷璃飞檀口微张发不出声音,脸色煞白透不过气的模样,哥舒璟一把抱住殷璃飞转身大步往房内走去。
章程震惊无比,但也急忙跟上。
北堂臻等人也惊吓不小,却被章程挡在闭合的书房门外。
“王爷,快,点了王妃的睡穴!”殷璃飞无力的靠在哥舒璟怀里,听见章程这样说。而后根本也没有感觉的,便是眼前一黑——
再下一瞬,所有感觉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殷璃飞愕然发怔,瞪着眼睛看眼前事物。不仅觉得疼痛没有了,就连五感也消失,整个人仿佛月兑离了万千束缚,彻底轻盈解月兑了一般。
“章程,帮我取血!”这时,哥舒璟沉稳却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爷?!”章程惊喊!
殷璃飞也震惊转眸,同时从哥舒璟怀里跳起,张口就道:“你干什么?我好了!”下一刻,殷璃飞却震惊的瞪大眼睛——她看见,自己双眸紧闭的躺在哥舒璟怀里。
殷璃飞满目的不可置信,垂眸去看自己抬起的手,这刻关于生死一念,她的思绪却瞬间风起云涌,惊觉:原来在绝对的生死面前,任何智慧与谋算都是没有用的!
她居然……看不见自己的手!
原来到了此刻,她只余一缕意识?
不及思虑这层意识是什么,殷璃飞余光一闪,就见哥舒璟将那个她轻放于榻上,接着抬手拉开自己的衣襟就对身边的章程急言下令:“快!”
章程身子一颤,下一刻眼睛湿润,仿佛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这才拿出针带,从里面抽出一根一寸长的长针走近哥舒璟身边。
“哥舒璟,不要——”殷璃飞下意识想阻止,张口的时候却感觉没有任何的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那长针过火,最终还是刺进哥舒璟的心口,哥舒璟的俊颜在瞬间褪尽血色,一滴鲜红自伤处滴落,刚浸润他白皙的肌肤,就被章程快速以瓶口接住。
“去喂王妃!”哥舒璟抬手接过按针的手,沉声吩咐,都顾不上让章程先拔出针来。
“王爷,让属下先为你把针拔出来吧,这离近心脏,不小心可是会——”
“先给王妃喂药!”哥舒璟却坚持,刚刚他明明感觉她的气息似乎在瞬间消逝,但却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确认……
章程被呵斥的一颤,见哥舒璟的坚持,也只得将药瓶递到不省人事的殷璃飞唇瓣。
殷璃飞只觉得情绪翻江倒海的难受,是感动是心痛也是心疼——但这些情绪仿佛如她此刻的思绪般飘离在半空。
突然,殷璃飞感觉一股血腥气入了嗅觉,心头一惊,不及反应,就觉得身子一沉,猛然朝矮榻上自己的躯体栽去。一阵天旋地转间,殷璃飞仿佛从云端直坠往下,同时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王爷,王妃脉细恢复正常了!”章程惊喜的道!
“王妃醒来你告诉她,你已经找到解她蛊毒的方法!而峡口靖康兵变,我去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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