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辛奇传国玉玺一出,立时在场的人皆弯腰行礼。继而,大殿里,便是一片诚服的景象。
但仔细一看,却还要三个人没有弯腰——哥舒璟、殷璃飞、北堂臻!
哥舒璟夫妻也就算了,见北堂臻也公然加入自己对立方,北堂辛奇心头一股火又跟着往上窜。
“摄政王你见传国玉玺不行礼,这可真是想造反了!”北堂辛奇只得将一腔怒意转嫁在哥舒璟身上,当即呵斥。
哥舒璟表情没有多作变化,只冷冷清清的开口:“传国玉玺?如果国舅手里拿的是传国玉玺,那么本王这里的又是什么?”
哥舒璟这话一出,众人愕然抬头,北堂辛奇也是震惊,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惊愕。就见哥舒璟自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方通体白壁,底部染红的玺印,托在白皙的掌心展示给众臣看。
“果然是你谋害了皇上!”北堂辛奇下一刻突然发难,大手一挥:“禁军何在?哥舒璟谋害皇上,夺取玉玺,如今证据确凿,还不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继而笑看哥舒璟:“枉你聪明一时,呵呵!皇上驾崩,玉玺遍寻不着,果真是已经到了你手里!”说着将手里的所谓玉玺往地上一砸,前一刻还至高无上的的象征顿时四分五裂。此举便说明了,他之所以作假就是为了诱哥舒璟拿出真的玉玺来。否则的话,他就得伏诛!
北堂辛奇话落,盔甲摩擦声起,大批禁军踏着沉重的步子涌入大殿,瞬时就将里里外外所有人围在中间。
“国舅凭什么断定,这玉玺是凭你说的手段夺得的呢?”哥舒璟到此时依旧从容的样子,眸光只清淡的在眼前一扫,而后转身一步,将玉玺交到哥舒颖手上。
哥舒颖下意识接过,看哥舒璟的表情一时复杂,仿佛没有想到他会将玉玺交给自己:“皇叔?”
“当时就说过,只是代为保管,如今你长大了,更有资格接掌这玺印!相信皇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哥舒璟抬手轻抚了一下哥舒颖的头道。
“哥舒璟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北堂辛奇这时开口呵斥。
哥舒颖这时猛然抬头看向北堂辛奇:“传国玉玺不是皇叔抢的,是父皇亲手交给的皇叔,孤可以作证!”
哥舒颖这话一出,北堂辛奇震惊,群臣也震惊,仿佛没有料到事情如此急转耳边!
“太子殿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北堂辛奇瞪着哥舒颖,眼底满是警告和提醒。
“我说的是实话,当日皇叔将孤从皇庙接回来的时候,父皇就将传国玉玺交给了皇叔。还跟我说,让我多听皇叔教诲,长大做个爱国爱民心怀仁慈的人,而且,当时栗公公也在!”哥舒颖立即争辩。
“栗公公?”北堂辛奇凝眸,“那之前臣问你传国玉玺在何处,你为何不说,到此时才来说?还有你说的协同犯罪的栗公公!”
“我……”
“太子殿下如何做事,似乎没有必要向国舅交代!”北堂臻打断北堂辛奇的质问,“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如果摄政王有异心,拿着玉玺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如今摄政王已经将玉玺交给了太子,国舅可还有其他异议?若是没有的话,此事不如到此结束。现在关键是商量国丧的事情,摄政王千里迢迢赶回来,可连一杯家乡的水都还没有喝上一口!”
北堂辛奇气的不行,只觉心口闷闷的疼,但禁卫军已经被他掌控。哥舒璟的几十万大军还在路上,如今他要再退缩,可就再没有如今这般好的机会了!既然名正言顺不能扳倒哥舒璟,那么他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一个不能走!”北堂辛奇突然呵斥,抬手指向哥舒璟:“摄政王蛊惑幼主,心存不良,证据确凿,来人呐,将人押入天牢容后发落!”
这话是要来硬的了!
“国舅,你这是想违抗太子命令,想造反吗?”凌丞相包括几个大臣立即惊喊。
北堂辛奇冷冷一笑:“有再帮反贼说话的,全部拿下!”话落,禁军便要动作。
众臣一片惶恐,因为有近处在名单上的已经被枷锁拷上。
“我看谁敢动,先帝遗诏在此!”正在这时北堂臻突然一声呵斥,大手一挥,赫然拿出一截造型奇特的竹筒!
这话一出,全场又被压住。北堂辛奇的脸色瞬间变了,猛然看向北堂臻。北堂臻也看向他,眼底尽是失望和痛心疾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那神色表达的分明是“我已经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悬崖勒马”!
哥舒璟这时眼底也闪过诧异之色,这也是他进殿之后,最大的表情变化,仿佛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还有这一层转折。殷璃飞惊讶的看向哥舒璟,用眼神问他是不是知道这事情。
哥舒璟眼底波光一闪,眉峰一动,殷璃飞便明白了。眸光当时在场上扫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眼底都盛满震惊,尽是都没有人知道的。而且,仿佛众人更震惊的是遗照会在北堂臻手里。
但看北堂臻这架势是已经与北堂辛奇这个生父对立,但他自己可是北堂家的人啊,他就算再刚正不阿,此事如果有利于哥舒璟,那么遭殃的可是北堂整个氏族!
一时间,众人屏息以待,心中却万马奔腾。
北堂辛奇瞪了北堂臻半晌,眸子里寒光凌冽:“传国玉玺既原来在摄政王手里,如今北堂将军又拿圣旨说话,很难说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假传圣旨!你们如今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北堂臻神色间也尽是冷漠:“这遗诏是先帝亲自交到我手里的,一直都被乾坤锁封住,至今未曾打开过,是否真假,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而且,我这个保管的人都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何以国舅会以为是假传圣旨?又是凭的什么如此断定?”
“你——”北堂辛奇一时语塞,他为什么会认为是假传圣旨?他根本是觉得圣旨的内容是向着哥舒璟发展的!虽然北齐帝在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明显感觉到,他不愿意皇长子接触政事。
当初皇长子归来,其实留在摄政王府学习,对哥舒颖是最好的。但哥舒颖提出的时候,北齐帝却一口拒绝了。那个时候他就看出,北齐帝不欲让哥舒颖参政。自己唯一的儿子不给参政,还有谁能承袭他的位子?他身边的人,也就只有哥舒璟了吧!
北堂臻将手中竹筒一转:“乾坤锁诸位应该都听说过,这锁一旦落上,谁落的,便只有当事人才可以打开,其他人却是不能!”
“的确听说过,此桶来自南国,在北齐只用过一次。”翰林院的学士模着胡子开口道。“高祖时期,有四位皇子夺位,也是有一日高祖暴毙,四皇子争论不休。当时一位老臣及时拿出遗诏制止了一场内战,遗诏便是以此乾坤桶封住。听说此桶本身有灵性,需以血指烙印,要再打开,再次以指印触碰即可。”
“哼,荒谬至极,何以证明?”北堂辛奇冷嗤。
北堂臻便上前一步将乾坤筒递给北堂辛奇:“国舅可以先试试,你是否可以打得开!”
此举让众臣一惊,下意识去看哥舒璟的表情,却见哥舒璟神态自若,居然到现在,也还没有动作的样子。又或者,更确切的应该用胸有成竹沉着冷静来形容。
北堂辛奇眸光一闪,也不客气的接过乾坤筒,就在北堂臻松手的时候,北堂辛奇手腕一转,乾坤筒当即下坠。
群臣一阵惊呼,而后眼睁睁的看着那筒掉进一旁的火盆里。分明,北堂臻是可以去接的,但是北堂臻却没有。
“快,快灭火啊!”有人就惊喊。
“不必惊慌!”北堂臻却淡淡的说,继而猛一抬手掌心向下,淹没在火中的乾坤筒便被内里吸回。
众臣一阵惊呼,眼见北堂臻稳稳将竹筒拿在手里,也不知是要庆幸还是失望。北堂辛奇见此,眸光一闪,北堂臻却再次将竹筒递了过来:“国舅可是手滑了?是否还要再检查一遍?”
北堂辛奇脸色已然铁青,但是还是一把扯过乾坤筒,一触及看似是竹制的恒温筒身,北堂辛奇就惊诧。刚刚这东西掉进烧冥纸的火盆里,他以为能够毁了,居然连温度也没有变。
拿着竹筒在手里一番翻转,见得筒子上面花纹诡异,难以辨出是什么。筒身的构造是上下对扣在一起的,中间的地方,一个凸起的四方形,四方形颜色如玉,上面印着一个浅淡的血色指印。
北堂辛奇模索了一圈,却是没有办法打开,不禁开口:“这东西连锁孔也没有,要如何打开,分明是无稽之谈!”
“这么说,国舅没有办法打开?”北堂臻反问,转而望向国舅身后的一位大臣:“李大人掌管军机营,最是擅长玄黄机关,不妨也试试看!”
被唤道的李大人也上前尝试,也同样和北堂辛奇一般,没有头绪。
“没有人打得开吗?”北堂臻见乾坤筒被传了一圈,却没有人能够撼动一点缝隙,便开口问道。
北堂辛奇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北堂臻转看向哥舒璟:“王爷是否也要检验一番?”
哥舒璟开口道:“不必了,北堂将军的为人本王还是信得过的!”
北堂臻闻言眼底波光一闪,继而要拿回乾坤筒。北堂辛奇听了哥舒璟的话,心绪更是难平,觉着哥舒璟实在太会收买人心了!
“那么,下官便请皇上亲自打开此乾坤筒公布圣旨了!”北堂臻开口道,见哥舒璟点头,便走向北堂辛奇要拿回圣旨。
“这东西我等是没有办法打开,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是御用乾坤筒!”有大臣证实道。
一听这话,北堂辛奇握筒的手一紧,有片刻的犹豫,要不要递交出去。假如这筒子里面装的圣旨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可就是他的死期!既然左右都是死,何必要让这真相公诸于世,让哥舒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杀自己?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已然是没有回头的余地。
所以,在北堂臻手伸过来的时候,北堂辛奇下意识后退。而他身边的禁军统领见机行事,立即挡到了他的面前。北堂臻见此,俊眉一凛:“国舅,你这是作甚?”
“单凭你几句话,就说这是圣旨?本官要仔细查探清楚才行!摄政王等人必须收押,以正纲常!”北堂辛奇固执的说,这话听来分明是强词夺理。
“是真是假打开一验便知!”北堂臻呵斥,说话间就伸手去抢,新禁军统领立即阻挡,二人瞬时交上了手。
北堂辛奇急往后退,并且大喊:“现在怀疑北堂臻与摄政王勾结,意图谋朝篡位!来人呐,将一干反贼给本官拿下,保护太子殿下离开这里!”
“国舅,你胡说!孤还是太子,你敢不听孤的话,孤让你停手!”哥舒颖这时焦急大喊。
“太子殿下,你莫要被奸人蒙蔽,臣是为了你着想!待拿下摄政王,将一干反贼问罪。明日便可让皇上下葬,下个月初,臣辅佐你举行登基大典!”北堂辛奇倨傲的开口,完全没有当哥舒颖是回事。
“我不要,我不要当皇上!”哥舒颖大喊!
北堂辛奇一怔,眸光闪烁:“太子,请以大局为重,来人呐!”说着已经退到了大殿边上。
“北堂辛奇,分明想造反是你!你居然敢公然违抗太子命令,你还贼喊捉贼!”顿时,大殿里争吵一片,禁军已经涌上前抓人!大臣们一边反抗,一边叫骂。属于国舅一党的则纷纷有志一同的让到一个角落,很清晰的划分开界限。
而那些中流的人除了有个别站到一边,大部分人也还是裹进了混乱里。忠烈的,已经奋起与禁军抢夺起兵器来。
“反抗者,格杀勿论!”
殷璃飞在哥舒璟身后,北齐帝的水晶棺旁,算起来还在混乱之外,见此情形不免着急。尤其眼看着一把大刀扬起,要朝一个大臣肩膀劈下。不禁血液一阵沸腾,身边的人先一步有了动作。
殷璃飞只觉眼前衣袖如云般翻飞,而后一阵惊呼传来,夹杂着兵器落地的声音。
再定睛,感觉哥舒璟如云的衣袖在脸庞擦过,最终又归于风平浪静。再看眼前,众人一阵东倒西歪,兵器坠落一地。下意识,所有人齐齐看向束手而立的哥舒璟,神色阴晴不定。
统一的皆想:哥舒璟终于要出手了吗!
“看样子,国舅这是铁了心的要违背皇命,致本王于死地了吗!”哥舒璟淡淡的开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哥舒璟,你还在强词夺理血口喷人!”北堂辛奇咬死了这点,怒斥。感觉到刚刚哥舒璟那一手掀起的内里巨大,便又一抬手:“如今宫里有五万禁军把持,哥舒璟,我劝你与你的同党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徒增伤亡!本官还会酌情考虑,不祸及家人!否则的话——谋朝篡位,罪诛九族!”
“北堂辛奇,你这个逆贼!”风愚喊道,手里早就夺过一柄长刀,虎视眈眈的瞪着北堂辛奇。
哥舒璟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谋朝篡位?至今你加罪于本王的理由都不能成立,倒是你从本王进门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件与你的身份符合!既然做了,何必不敢承认?那样的话,本王至少还敬你为一时枭雄!”
北堂辛奇听得眸光一凝:“多说无益,哥舒璟,你受死吧!杀!”一声令下,便有大批人马涌进大殿来。
“啊——”
“有埋伏!”
几乎在禁军涌进殿的瞬间,大殿外传来一阵惊喊与惨叫。殷璃飞猛然抬头看去,就见得有无数箭矢从殿外射进来。顿时,殿内外禁军的惊喊一片声,有的人惊的躲到殿里,已经忘记北堂辛奇最初的吩咐。
本已经退到大殿边的北堂辛奇在随身护卫的保护下,惊险的躲避开箭雨,狼狈的往大殿内退了进来。而隶属北堂辛奇的部分官员,因为靠近殿门口避难,也难免死伤。
箭雨只在大殿外以及大殿门口,并没有再深入殿中。
不消半刻,禁军死伤一片,禁军盔甲下的衣衫多为白色,与殿内白绫一道被血染红,此时大殿一片狼藉,场面触目惊心。可是,殷璃飞发现,死伤的多为北堂辛奇一党,因为之前要打压,所以哥舒璟一系的人处于殿中间往内,并没有人员伤亡。
很快,另一批身着盔甲的士兵涌入殿内,不同于禁军的地方在于内衫为黑色。
北堂辛奇见此,眼睛瞪的巨大,眼看着黑甲的士兵逼近,而后,一人身着将领盔甲的高大身影跟着迈步进来。
一见来人,北堂辛奇眼睛尽是不可置信:“越王?!怎么,怎么会是你?”
越王大步迈进殿内,眼底带着笑意:“怎么不能是本王?听说宫中有乱臣贼子意图谋反,本王特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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