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满桂带着怨气道。
熊延弼已站起下令,“走。”舒尔哈齐的傲慢已深深刺痛他,他只希望早些到辽东,早些详细了解边境状况,以制定对策。
满桂走到孟小梦这桌前,怒气未消地道:“没想到大师也是怕事之人。”
“哈哈。”孟小梦大笑,“怕是不怕,不怕是怕,将军何必纠结。”
“我不是什么将军,就熊大人身边一小兵。”满桂道。
孟小梦道:“今rì非将军,明rì是将军,是是非非,又有几人能看透。”
“满桂。”已将走出的熊延弼厉声召唤。
满桂只好跟着离去。
“大师为何要让出雅间?”魏四问。
孟小梦笑道:“我本没有得到,何来的让?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得失不仅在眼前。魏四小兄弟,你要记住一句话:一个计较眼前得失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魏四点头记下。
舒尔哈齐的心情差到极点,寥寥进食后便催促启程进城。下楼时,望了眼孟小梦,马上把眼光避开。
“使节慢走!”尤通天客气相送。当时女真与大明关系还算和谐,边界虽小有摩擦,还未到水火不容。
“他是谁?”舒尔哈齐转头小声问。
尤通天是个聪明的主,小声道:“他乃世外高人,在我大明十大高手中排第九。”
这样了得的身手不过第九,大明人才辈出啊。舒尔哈齐心中惊愕着离开,这种心情直到一个月后重新回到辽东老家方才稍有好转。
小风波平息,尤通天到孟小梦面前感谢,并大方地道:“大师,这桌酒菜算我的。”
孟小梦的脸通红,双目朦胧,道:“我,我要睡觉。”脑袋往桌上一靠,竟真得睡了起来。
“哦,大师不能沾酒,沾酒必睡。”尤通天猛然想起他这个怪癖。
费千金四人才不管这位高人是睡是醒呢,只顾喝酒吃肉,以解肠胃之馋。魏四识理,忙站起道歉:“我等不知,还请见谅。掌柜的,可有歇息场所,我等扶大师去歇息。”说着,已弯腰去扶。
“万万不可。”尤通天慌忙制止。
已晚,睡梦中的孟小梦一挥手臂,将魏四震了好远,惊得大堂内的客人纷纷观望。
尤通天笑道:“二十年前,我也有过你这遭遇。”
魏四爬起道:“无碍,无碍。那就让大师这样歇息,不惊扰便是。”
“千万别惊扰,你这是轻的,我上次躺了三rì才能下床。”尤通天笑着道。
高人就是高人啊,睡梦中的出手都如此震撼。魏四苦笑着坐下。
正在这时,从外匆匆忙忙跑进一人,一进来便东张西望,似在寻找藏身之处。魏四随意望去,立刻愣住,又是那年轻书生。
书生目光正好与魏四相碰,大喜跑过来,急切地道:“救我!”
魏四还未反应过来,从外又进来一手持软鞭之人。头戴小帽,青衣外罩红sè布料马甲,腰束青丝腰带,是捕快打扮。而她纤细的身材,清秀的脸庞,以及耳垂耳环告诉人们,她是名女捕快。
书生已惊恐隐到魏四魁梧的身躯一侧,尤通天见到那女捕快,笑着摇头迎上去问:“三妹,来这作甚?”
女捕快双目向四周搜寻,嘴中问道:“爹,见到一个俊俏书生进来没?”
“那书生犯了何事?”尤通天好奇反问。尤通天没有儿子,却有三个女儿,尤三妹自小喜爱习武,深得他的真传。长大后羡慕抓飞贼的捕快,拼命恳求父亲成全。尤通天无奈,三年前托关系给她在顺天府衙门寻了个差事。谁知她凭借自己的聪明伶俐和高强的武功,连连破了几个大案,轰动京城,被赞称为“神捕三妹”。
尤三妹没有回答父亲,因为她已找到那书生。娇声喝道:“哪里躲!”纵身跃了过去,手中的鞭已甩了过去。
大堂内的客人们早已不再吃喝,全部缩在一旁观看着。
魏四慌忙站起俯身将书生护在身后,硬生生挨了这鞭,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你让开!”三妹来不及收鞭,打在无关人身上,心中有些歉意。
 
魏四转身,道:“他是我朋友!”这个书生连宋二刚那种泼皮都打不过,怎能敌得过你。魏四心中流露怜惜。
尤三妹怒喝道:“他杀了人,难道你是同伙?”
这话一出,魏四吓了一跳,不禁向下转头望去。这文弱书生竟能杀人?
“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抓!”尤三妹俊俏双目瞪得圆圆的。
“三妹,有话好好说。”尤通天忙过来打圆场。这人是孟小梦的朋友,不能得罪。
尤三妹并未缓下去,道:“爹,这事你最好别管。他昨夜杀了沈相国的义子,已被通缉。”
众人惊愕地望向书生。
“是他欺负我,我才不小心杀了他的。”书生一脸的冤屈。
众人更是惊愕。这语气怎么像是个被欺辱妇女说出来的。
“莫不成杀的是沈麒麟?”尤通天突然明白过来。沈麒麟在京城很有名,因为他喜欢俊俏小哥,面首养了不下十个。
尤三妹又向书生大喝道:“快些出来伏法,或许能免了死罪。”
这话谁信,沈一贯是何许人,会轻易放过杀了自己义子的罪犯?书生未出来,惊恐后退,直退到魏四旁趴着熟睡的孟小梦一侧。
魏四猛然有了作弄这位盛气凌人的女捕快的想法,往旁边一让,道:“你去抓。”
那边的尤通天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拦,尤三妹已跃过去,左手抓向孟小梦,“让开!”
孟小梦渀佛被这一抓很不舒服,并未醒来,嘴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一摆右臂,尤三妹顿感虎口震裂,一股强劲的力道涌来,娇叫声“啊”,被震得后退不止。幸好尤通天立刻一个跨步到她身后,牢牢抓住她,不然必是四脚朝天。即使如此,父女俩仍退了数步方才站定。
“三妹,万万不可胡来!”尤通天忙道。
尤三妹怒火中烧,便要扬鞭打过去。
那还得了。尤通天忙牢牢抓住女儿的手腕,厉声呵责,“他便是我曾向你提过的孟小梦大师。”
父亲不知多少次说过这位世外高人,原来竟是这副模样。尤三妹惊讶不已。
今rì这“衍香茶亭”内可真热闹,有些人刚去,有些人便来。这不,从外走入位带儒巾穿长袍的书生,身后是一书僮,两人惊讶地盯着眼前情景。
魏四瞅见他,心中不禁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来人竟是肃宁城的结拜兄弟,今科状元郎杨守勤。
对啊,人家是状元郎呢,说不定能帮上忙。魏四惊喜地向他喊道:“杨兄弟。”
杨守勤望过来,狂喜着跑过来,“魏大哥,你怎么在这?我这次回乡正准备去肃宁寻你呢。”
那位躲着的书生听到杨姓和肃宁两词,心头不禁一震,望着杨守勤,似乎想到什么人。
“杨兄弟高中状元,我这做哥哥的还未恭贺呢。”魏四故意把嗓门提高,让尤三妹清楚自己这位把兄弟的身份。
尤三妹脸sè未有转变,那书生却脸sè大变,一双大眼睛睁得滚圆,问魏四:“他,他是状元杨守勤?”
杨守勤向他施礼道:“正是在下,侥幸夺冠,幸会,幸会。”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幸会”,书生味十足。
那书生抿嘴盯着他,似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你们到一旁去叙旧,不要影响本捕头办案。”尤三妹不耐烦地对魏四和杨守勤道。
杨守勤这才感觉出大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本份的他忙对魏四道:“魏大哥,咱们到那边去。”
魏四慌忙道:“杨兄弟,这位书生是我朋友,你不是状元吗?快些帮忙想办法救救他。”
尤三妹不屑地道:“状元又怎的,他可是杀人犯。”
“杀人犯哪。”杨守勤惊道,“魏大哥,你怎么同杀人犯扯上关系了。”
“说不定是同谋呢,我要把他们一并舀下。”尤三妹厉声道。
“你敢?!”费千金四人站到魏四身后。
尤三妹手握软鞭,杏目一瞪,“阻挠办案,依法同罪。”
尤通天不想事态扩大,忙对魏四几人道:“不管你们的事,快些靠到一边。”
杨守勤也劝道:“魏大哥,快些闪开。”
“你这个状元怎么当的,连我一个朋友都救不了。”魏四有些生气。
杨守勤苦着脸道:“魏大哥,我虽是状元,并被安置在翰林院,但我无权干涉衙门办案哪。”
“算你识相!”尤三妹高傲地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是那个猪头欺负我在先。”书生冤屈的地道。沈麒麟人胖面丑,外号“猪头”。
“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守勤摇头道,“再大的欺负也抵不过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要那人确实死于你手,你就该随这位捕头大哥回衙伏法。至于你的冤屈,可在公堂上申诉。”
“你……”书生胸口压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杨老弟。”魏四也火了。我是请你帮忙的,你倒好,落井下石啊。
尤三妹“哼“了声,“谁是捕头大哥,我乃神捕三妹。”
“哦,原来是女神捕,眼拙,眼拙。”杨守勤忙改口。
“好是吵闹!”孟小梦醒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猛然望见一侧那书生,不解问道:“你个姑娘家为何要男人装扮?”
姑娘家?众人皆望向那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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