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连天山外山。原来腾龙之外仍旧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若不是刘金华的一句提点,凌秋彤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神秘的后山。当她带着信步在这片深林行走,才明白为什么腾龙的山匪不担心她会逃跑,她看着陡峭的山体一阵苦笑,要从后山逃跑,只能跳下这个山崖。而以这种一目晕眩的高度,她自知以她如今的体重是无能为力。
“救命!”
这荒山野岭难道还有其他人,凌秋彤四下张望,直到看到挂在山崖摇摇欲坠的青年才大为吃惊。那人一身短衫打扮,背着个药篓,篓中已经有不少的花花草草,如果凌秋彤没眼花,这个青年摘了好几株红红艳艳的一点红。
看来是个采药的,凌秋彤来不及多想连忙解下腰带用作长绳,好在她体态宽胖,是以腰带足足有半丈来长。投掷那人面前仍有多余。
这青年也是命不该绝,若不是凌秋彤好奇来着后山观看,只怕他要活活掉死在这悬崖之下。所以当他被救上山崖之时,望着万丈的悬崖也是暗自侥幸。
“在下百草堂的长生,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
“不知姑娘姓甚名甚,可算是腾龙山人?”
“我叫凌秋彤,是腾龙要犯。”
没想到这唤为凌秋彤的姑娘如此直白,唤为长生的青年倒是一阵尴尬,他低头沉吟,却见凌秋彤目光不时扫向山势险峻的山崖,不由冷笑道:“凌姑娘还是莫打这份心思,但是你要是不想活命也可大胆一试。”
一眼被看穿心思,凌秋彤也是一阵尴尬,她只得道:“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掉到那里?”
“采药呗!”长生拍了拍身后的背篓,语气没有先前的热烈,也许是有碍于她囚犯的身份,凌秋彤心中如此猜测,却不知对方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这里有一点红好奇过来看看。”
长生翻开背后药篓,一株火红的苗子递到她面前,问道:“是这个吗?”
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凌秋彤难掩羡慕之色连连点头,好奇道:“这么特殊的花苗用途一定很珍贵吧?”
没想到长生一阵冷笑:“什么珍贵,要真是珍贵对于染坊的人来说才算珍贵,一点红泡在染料之中,可以保持绸缎颜色艳丽不掉色。我们这等贱民只求粗布裹身,一点红对我们来说只有出售价钱的高贵。”
一阵沉寂,长生终于开口:“你是来找这个的吗?”
凌秋彤点点头:“算是吧!”
“给你。”面对凌秋彤显露的不惑之色,长生道:“我为这东西险些掉了性命,而你又恰好救了我,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为了这个东西,现在我把它送你,我们两不相欠。”
由不得凌秋彤拒绝,长生面容决绝的丢下一点红长步走下山林。难道我是为了这株苗子才救的你,凌秋彤也暗生闷气,她望着脚下的一点红真想一脚踩下去,但又想到这是长生以身犯险才采到的。思量一番,终究是小心翼翼捡了起来。
“刘金华一定想不到,我居然真的找到一点红了!”她自言自语,抬头看天色不晚,也拍了拍衣衫上的淤泥慢步下山。
才回到西厢,隔壁的贵嫂就兴冲冲的跑过来告诉她山寨过两天举行舞会,大王不但准许全寨上下的寨民可以参加,就连抓到的囚犯也能一同欢庆。♀
贵嫂言毕也是一脸怅惘,说起来她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家人了,自从十年前被抓到山寨,就从未再下过龙腾山。时间一长,她只能嫁给这些山贼,日子才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巧的是刚来的时候她也是管理西厢。
“这是一年一度的节日,这次不去,以后想玩也没机会了!”贵嫂笑嘻嘻的说完,欢欢喜喜的回屋打扮去了。
可是谁又会喜欢胖得像猪一样的凌秋彤呢?凌秋彤苦笑一声本不打算理会,当她目光落在那株红红艳艳的一点红时,脑海却浮现长生年轻而又冷漠的脸。可不知这样心高气傲的青年会不会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参加。像他这样的人又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腾龙山寨作为匪窝,掳掠妇女并不算怪事,作为有远见的首领,他们早已对好计策,大凡掳掠来的人,要么作为苦力住在靠近后山的山寨,要么像贵嫂这样投身入腾龙,大凡想从腾龙的大门凯旋门逃走的都是一个死。要么死于重重的机关陷阱,要么死于冰冷的利刃之下。
虽是如此,腾龙毕竟仍是绿林好汉自愿投靠的为多数,这些人也大多因为犯了事才跑到这中偏僻的山寨做起了山贼。
所以除了凌秋彤与同化了的贵嫂,几乎没有囚犯同她一道,就算有,大概也早以嫁给了山贼或者做起了山贼。至少现在她看不到其他囚犯的身影。
不过也不必刻意对她标上囚犯的记号,因为一身的肥肉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标志,但凡看过她一眼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她就是最胖的凌秋彤。
这一天的舞会,凌秋彤最终还是去了,她好奇腾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都养着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到过的村寨都长什么样,因为身为囚犯的缘故,她被禁足与后山,除了跟几个管事的相处,根本就接触不到前山头的村寨。
意料之中的嘲讽,凌秋彤坐在指定好的位置,游走不定的眼光终于被坐在高处的人吸引,余薇薇理所当然的坐在山贼的首领身旁,带着一种明艳优雅的笑望着底下涌动的人群,不过不用凌秋彤动嘴,身旁的女人就为她‘报仇’了!
“又是这个骚娘们!自以为自己有张脸蛋就把自己当压寨夫人了!”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也不知大王从哪里弄来的。”
这些女人一口一个“贱人”、“*”,殊不知自己在嫉妒的谩骂声中无形把自己的身份给降低了,其实她们没必要骂这个女人,因为在那一世余薇薇就是在她们这群恨骂声中的其中一个,甚至是骂得最凶最恶毒的。如今她如愿以偿成为了曾经自己咒骂的对象,越是恶毒的骂她,她越是高兴。
凌秋彤看穿了她,但并不代表别人也有这种慧眼,即便隔着几丈开外,凌秋彤仍能感受到余薇薇眼中得意的嘲讽:凌秋彤,你还有资格训我么?
胖子大多心态好,凌秋彤自我安慰,目光却扫到坐在众人之中的长生,也许是因为学医的关系,他在这些粗犷豪爽的山贼之中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文弱。倒也别有一番吸引力。
舞会很快便开始了,整个山寨霎时映红半边天空,没有人会理会凌秋彤,以她肥胖作呕的身材只会令人厌恶,找个借口四处溜达,逛了好大一圈除了图个新鲜她心中大为失望,果真要从这里逃出去机会渺茫,山寨又高大的墙门,还有日夜轮班的望角楼台,还没算上安插别处的明刀暗箭,掉在山寨高处身上布满暗器的尸体警告着她,这里充满了危险。
退回舞会,凌秋彤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恐怕硬闯是不行了。思量之间,身旁的妇女竟推搡她上舞台。余薇薇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她出神之间已经推荐她出来跳舞。
这些妇女虽讨厌余薇薇但也并不对凌秋彤报以同情。冷眼看笑话是人的天性,凌秋彤出洋相成为笑料那这个舞会就可以在她们以后的日子多了一道饭后茶点。
“凌姑娘!您开始吧!”
余薇薇的脸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以往的罪如今她要双倍讨回来。
“没有音乐,我怎么跳?”
“奏乐!”
凌秋彤摆手:“我可不要这种哭丧一样的乐曲。”
“你还真当这是你家呀!”余薇薇冷笑,指着乐师命令道:“弹最欢快的曲子,她左脚若跟不上节拍,砍她左脚,右脚跟不上节拍,砍右脚!”
好恶毒的女人。在场的寨民无不倒吸一口气,这句话冲他们山贼嘴里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口中吐出,他们觉得最毒妇人心原来就是如此。
“余姐姐不嫌累么?”
杨复眉头微皱,他知道凌秋与余家有血海深仇,但在众人面前说话如此露骨终究不太好。
“大王!”余薇薇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凶神恶煞下一刻立即变得楚楚可怜,语音酸楚:“这人与余家的仇不共戴天,微微一想到家父当年惨死的场景就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女人的眼泪是最有效的武器,不但杨复,就连在场的人也登时觉得凌秋彤罪该万死。
“即是如此,那就依姐姐吧!”
凌秋彤冷眼望去,杨复的表情隐没在夜色中朦胧不清,只有余薇薇冷漠的笑映入她的眼底,看来余薇薇不留她了!也对,余薇薇心头畅快了,凌秋彤自然离死不远了!
不在今日,便是明日,看来她还没减肥成功,就得再见阎王。倒不是她没证明自己的毅力与决心,而是时不待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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