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玲珑看着疏桐,一脸不解。♀
疏桐正想解释,院门外突然响起马车碾过的声响,疏桐忙道:“我家公子回来了,玲珑姑娘不便留在这里,请先回去吧。”
虽是感觉奇怪,玲珑还是在疏桐的引导下,往院门走去。刚走到院门口,便见王墨从马车上下来了。
疏桐低声道:“你只管垂首离开,天色昏黑,我家公子会以为你是其他院子里的姑娘。”
见疏桐对王墨这般害怕,玲珑便依照她的叮嘱,垂首疾步往院外走去,在与王墨照面时,她还屈膝施了一礼。
王墨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大步迈进了院门。
疏桐上前迎道:“孙馆主说公子晚上宴请廷尉府的官爷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酒宴结束,那帮腐吏接着去醉芳楼喝花酒了,我明日还有要事,就先请辞了。”说着,王墨将手中拎着的一个锦盒递给疏桐:“这是上次你说很好吃的那种菱粉糕,我特意多要了一份带回来。”
疏桐一怔。这还是上次宴请阮瞻时吃过的糕点,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好吃,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
“谢谢公子。”疏桐接过锦盒,道了声感谢。
阿荣摆好餐饭出来唤道:“疏桐姐,饭菜好了。咿,刚才那位姐姐呢?”
“她主子还吩咐有事,先走了。”疏桐瞥一眼王墨,掩饰道。
“刚才那位姑娘是哪个院里的?”王墨突然问道。
来不及多想,疏桐随口给玲珑编了个身份:“是十七夫人院子里新来的,来跟我预定一个花样。”
“哦,难怪看着眼生。你先去吃饭吧。”
疏桐如蒙大赦,急急往餐室走去。
阿荣却跟进了餐室,一进门,她便压低了嗓音道:“疏桐姐,那位姐姐早先跟我说她是石大人家的丫鬟啊。”
这小妮子刚才不当王墨的面揭穿自己,莫非是想以此要挟?
疏桐略作思忖后,在餐桌前坐下,打开锦盒取出一块菱粉糕递给阿荣:“尝尝,这是用老菱角熬汁做成的菱粉糕,上次我吃过,特别好吃,今儿听公子说要去那家酒楼宴客,特意嘱他带一盒回来让你也尝尝。”
阿荣接过菱粉糕,疑惑着放进嘴里。♀咀嚼了几口,顿时点头道:“嗯,好吃,女敕女敕滑滑的,清甜又可口。”
疏桐将锦盒推倒阿荣面前:“既然阿荣喜欢,就都拿去吧。”
“谢谢疏桐姐。”阿荣忙不迭地又捡了一块喂进嘴里。
疏桐这才拾起桌上的银箸,一边夹菜一边道:“刚才那位姑娘是石拓公子的丫鬟,上次我与她在斗琴时认识的。公子与石公子因赌琴有些误会,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与石公子的丫鬟有往来,所以托说是十七夫人院子里的。”
阿荣边吃菱粉糕边点头道:“疏桐姐想得真周到。”
疏桐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却不知道玲珑回去将她在王家如何惧怕王墨如何低眉顺气的模样描述之后,石拓便越发的焦急不安了。
第二日,石拓便带着巨额银票亲自登门拜见王恺,提出支付重金替疏桐赎身的请求。
王恺与石崇素有结怨,两家多年不曾交往,王蕙出嫁时,石崇让石拓出面送来了贺礼,两家的关系才略有缓和。石拓此次登门造访,便受到了王恺的礼遇。
在客堂落座寒暄后,得知石拓登门的目的是想千金赎买自己府里的一个丫鬟,王恺当即惊讶不已:“贤侄当真是要买我的一个丫头?”
石拓郑重点头。
“世人皆知金谷园里美女如云,贤侄何时看上了我府里的丫头?”
石拓便道:“世叔府上的疏桐姑娘,曾在危难时救过晚辈一命,晚辈想替她赎身月兑籍,以报恩情。”
疏桐?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个院子里的,王恺便侧身询问立在旁边的杨管家。
杨管家当即俯身道:“回老爷,这位疏桐姑娘,原来是夫人院里的一等丫鬟,后来跟了四公子,如今是清梧院里的通房丫头。”
“哦,原来是她。”王恺记起疏桐的模样,觉得她也不过是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比起常氏院里的玉荷、青竹差上好一段,心下便有了计较:如今府里账面开支巨大,正有些捉襟见肘,而宝鼎阁里的那些东西,费了自己半生精力收集,挪动哪件都是心疼,难得石家的这位冤大头舍得花这么多银子替她赎身,不如将她卖了,回头重新给王墨挑两个漂亮丫头送去。
寻思之后,王恺便皱眉道:“这疏桐丫头深居后院,却怎么有机会救下贤侄?”
石拓此番登门,是抱定了要替疏桐赎身的心念。纵然王墨不肯交出解药,只要将疏桐解救出去了,他就重金悬赏名医,他不相信天下之大,还找不出第二个能解“七味亡魂丹”的大夫来。
心念至此,石拓便如实将那日芳兰渚赌琴后,自己醉酒不醒遭遇洪水的情形讲了一次。
王墨为夺得“绝响”而举办的芳兰渚斗琴会,王恺是最清楚不过了。第二日听说石拓在洪水中失踪,他还暗自高兴,觉得这下不但没人知道“绝响”的去向,也能令石崇那老家伙伤心一回,谁料竟是被这丫头给救下了。
心下虽然对疏桐办下的蠢事不满,王恺面上却又是另一番表情,他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真是好险呐。子夜不懂事,在那荒岛上弄这么个斗琴会,险些酿成大祸,也幸亏疏桐那丫头机灵……否则,若贤侄出了事,我真是无颜面见季伦2兄啊。”
石拓一向看不惯王恺这类官场老油子的伪善面貌,此刻却不得不强颜应和。
说罢洪灾之事,王恺又将话题扯回了疏桐身上:“说起来,若是个普通丫鬟,我直接送你带走就是。只是疏桐这丫头,却是子夜屋里的人,机敏灵巧,处事得体,子夜房里的一应事务全凭她打理照应……贤侄想必也知道,子夜他娘走得早,他又因病离家多年,我这做父亲的一直对他心感亏欠……”
先前分明连疏桐是谁都想不起,此刻又夸她“机敏灵巧,处事得体”,石拓一听便明白这是王恺想抬价格。他早就料到王恺的贪婪无耻,今日也是有备而来,此刻他便打断道:“世叔所言甚是,侄儿愿意将价格再翻一倍,聊作对子夜兄的些许弥补。”
2季伦,石崇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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