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瘾发作得轰轰烈烈,结束却也痛痛快快。
一周的时间,叶晚晴瘦了,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下两只漆黑的大眼睛,这双眼睛,被毒瘾涤炼得越发明亮清透,灼灼逼人,但也冷漠疏离,像冰山之巅睥睨天下的雪莲。
一天之中,她的话不会超过十个字,闲着的时候,她就坐在落地窗下的软椅上,长久地望着窗外那片绿地,绿地上种着几棵翠绿的松树,团团松针在阳光下发出闪亮的光芒。
陈云逸陪着她一直待在别墅里,寸步不离,晚上也同居一室,一人床,一人沙发。
她消沉了,他如是认为。
消沉的人,通常会钻牛角尖,走进死胡同,然后拼命一搏,如流星划过夜空。
他对流星没兴趣。
第二周过去了。
张牙舞爪的毒瘾终于溃败下来,发作的周期一次次延迟,但噬心灼髓的痛并没有减弱。可越是痛,越是激发了女人的抗争,她瞪圆了猫一样的眼里,是残忍的弑杀,不屈的斗志,一如狂奔的良驹,勇往直前。
陈云逸笑了。
他的担心,多余。
第二十天
早餐时,女人依旧沉默无声,毫无存在感,仿佛已经融入寂静的空气中。她喝完最后一口米粥,没像往常那样漠然离席,回去房里,而是半垂着眼帘,盯着桌面发了会呆。
他愣,也没动。
几分钟后,她抬眸,毫不躲避的眼神直视着他的眼睛。
“谢谢。”
轻柔的声音与她淡漠的眸子形成巨大的反差。
陈云逸挑眉。
“客气。”
“加入天狼有什么条件?”女人沉静,不惊,不乱,像是施予恩泽的女帝。
陈云逸又一挑眉。
“考虑好了?”
“晚了?”女人轻扬嘴角,自信的笑容淡淡,随即逝去。
“不晚。随时欢迎你入队。”
“好。尽快安排。”
陈云逸再次挑眉。
“果然有老板娘的气势。”
女人的脸暗了暗,缓声问道,“上次你说需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不急,”陈云逸微笑,“到了那一天,我会告诉你。”
这话,不招人待见,但女人仍是波澜不惊地定凝着他,“好。”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清晨,女人一早出去晨跑,当然,他不离左右。
又是一周过去,女人再没问过加入天狼的事情,但陈云逸看得出来,她的眸子越发清亮,焕发出勃勃生机,瘦削的脸颊也开始有了血色,她,在努力恢复自己的身体。
叶子皓每天都来电话,详细询问叶晚晴的身体情况,他似乎也知道叶晚晴被莫赤种了毒瘾,但他从没提过让叶晚晴亲自接电话,叶晚晴自己也从没给叶子皓去过电话。曾经有两天,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的母亲打过来的,那个时候,女人细声软语,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他的行程一拖再拖,最后只好交给疯子处理M国的事务。
……
第四十五天
晨跑回来,一进门,叶晚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当她的眼光和那人的眼光接触,他笑了,露出一口狰狞雪白的牙齿,嘴角的弧度张扬着玩世不恭的狂妄。他的五官不算俊美,一双又黑又狠的眼睛仿佛随时要把一个良家妇女拖回家里,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劲,邪肆却又极富吸引力,让女人看了就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对他俯首。但他又绝不是那些浮夸的纨绔子弟,他绝对可以随时扭断人的脖子,毫不犹豫。
危险!
这是叶晚晴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好。”他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大脑中闪电般地回忆起一个人声音,他是疯子!那个变态的施虐狂。
“你好。”她毫无笑容地把眼光挪开,回身关了门,目不斜视地走到餐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今天,陈云逸头一次没跟她一起出去晨练,他跟疯子坐在沙发上,听疯子汇报波士顿那边的情况。
当她坐到他们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时,疯子又笑了,不是对陈云逸,而是对她。
“你是我见过的心肠最硬的女人。”话语痞气十足。
莫名其妙!
叶晚晴忽然扬手。
滚热的开水,犹如一条银色的小蛇,倏地朝疯子的脸飞去。
疯子行动如风,一闪,不见了人影,再见,人已经站在了叶晚晴跟前。
“不仅心肠硬,还小心眼。”疯子黑亮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老板,你的女人我要了。”
“不必!我亲自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