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涵一愣,娘极为疼爱她和弟弟,从来没有训斥过她,更不要说在公开场合了,当即小嘴一撅,非常委屈,可所有长辈都在场,发作不得,只得忿忿不平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唐诗说老夫人福泽深厚见多识广的话让老夫人很受用,脸色也没那么阴沉了,微微颔首,满目慈爱道:“说的有理,最重要的是有这份心,我这个老太婆就心满意足了,阿诗给我准备了什么曲子啊?”
唐诗恭敬道:“是《金玉满堂》,因为祖母寿辰,最近孙女一直在练习,直到烂熟于心,才敢来给祖母贺寿,所以耽搁了片刻,还请祖母见谅!”
唐诗举止文雅,说话温和有礼,听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
当着众宾客的面,老夫人最善于做表面功夫,再则,她确实喜欢《金玉满堂》这首曲子,名字听起来就是好兆头,当即笑道:“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既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也让大伙听听!”她语气带着淡淡的炫耀之色,告诉众人,这是我唐府培养出来的女儿,不仅容颜清丽,才艺更是上得了台面!
唐诗道:“遵命!”随即坐在案前,看着大小姐优雅的动作,众人皆屏气凝神,等着倾听这样美丽的小姐奏出来的飘飘仙乐!
云姨和雅霜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琴搬到了唐诗的面前,唐一鸣看见那做工粗糙花纹斑驳的琴就眉头一皱,阿诗为什么不用谢微雨留给她的那架琴?
后院的事,唐一鸣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自然也不知道那架瑶如今已经在唐涵的房中安睡,唐涵并不怎么善琴,只是看到了唐诗的好东西下意识地想占有,看到唐诗的琴成了自己的,想起来就觉得心中舒畅!
老夫人看见这架破旧不堪的琴,也神色一凝,有些疑惑!
唐诗将父亲和老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只做不知,素手开始拨弄琴弦。♀
随着乐曲响起,唐一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他的女儿吗?弹出来的曲子居然这样糟杂难听,艰涩刺耳!
老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沉,唐涵却心中窃喜,唐诗弹得这么难听,必定会触怒祖母,还信誓旦旦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心意?这样的曲子也叫心意?去丢人吧!
在场的大多是不通音律之人,不过也觉得唐大小姐的祝寿曲很是晦涩,并不流畅,虽说谈不上难听,可也绝对谈不上好听!
好不容易一曲毕,唐诗似乎完全不知众人的反应,缓缓起身,对老夫人道:“孙女恭祝祖母如松如鹤,多寿多福!”
老夫人“嗯”了一声,毕竟有客人在场,不悦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就重新浮现了慈和的笑意。
她知道儿媳是有名的才女,唐诗的琴技却是这样粗糙,再看见那架不起眼的琴,她直接理解成唐诗因为对她不满,在故意使坏!
唐一鸣虽也不通音律,可在京中之时和达官贵人多有接触,互有宴请来往,名门望族谁家没有几个歌姬舞女?再则,他的正妻谢微雨精通琴艺,平日多有抚曲,他耳濡目染,也能听懂一些,自然知道问题出在所使用的琴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阿诗对祖母不满,才故意这样做的,有些生气,语气也很生硬,“阿诗,你怎么会用这样的琴?你的琴呢?”
韩映之闻言脸色一变,原本就觉得奇怪,现在更是明白了唐诗的用意,是乘外人在场的时候告诉别人,琴已经被她抢走了,坐实她欺负嫡女的名声,这个丫头的心思真是太歹毒了,当即转移话题道:“老爷,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我们还是先招待客人要紧,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唐一鸣看韩映之遮遮掩掩的眼神,心中就明白了大半,府中之事,他虽然不关心,但是韩映之欺压阿诗一事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也和老夫人的态度一样,睁只眼闭只眼!
唐诗自然知道韩映之想将此事遮盖过去,岂会轻易让她如愿?
不等唐一鸣说什么,唐诗就低声道:“回父亲的话,母亲留给女儿的瑶琴,前不久已经被韩姨娘搬走了,说是要送到当铺换取银两,以补贴家用!”她将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让唐一鸣和身边的几个人听见,又不足以让太多人知道!
唐一鸣闻言大怒,他虽然是被贬谪,还是还没混到平民百姓缺吃少穿的份上,更没有必要靠典当女儿的嫁妆来度日的程度,当着身边几位同僚的面,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再则,今日阿诗弹琴,竟然让他想起多年前谢微雨温柔为他抚琴的情景,想起这些年对阿诗的不闻不问,心中不自觉掠过一丝歉疚,阿诗不祥归不祥,可毕竟是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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