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浅浅微笑,“王爷真是折煞我了,王爷何罪之有?”
沐浴在橘红色的夕阳下,唐诗清丽出尘的容颜更添几分美丽,仿佛神姝,靖江王有片刻的恍惚,回过神来,声音带着浓浓歉意,“归根结底,这件事的起因在我,若是我能保护好你和倩然,你也就不会有此一劫了!”
唐诗抚模着怀里的小秋,声音淡淡,“世事无常,谁能预料?事到如今,我只祈求孩子平安降生,平安长大,其他的,并不那么重要!”庄姐姐说只有为人母才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果然如此,有了孩子,有的东西会变得更加重要,与此同时,也有些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
靖江王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毛茸茸的小秋身上,会心一笑,“总算是有惊无险,真是多亏了这个小家伙,你当初说它是你的好朋友我还不以为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小家伙真是大功臣!”
不知道为何,现在的小秋居然对靖江王没有敌意了,从唐诗怀中自然地跳到了他身上,靖江王脸上浮现一个优雅的微笑,忽然似不经意道:“如果你知道会有今日之祸,连累月复中孩子,是否还会如那日一样不顾一切保护倩然?”
唐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到了现在,我也愿意去想,假设中的事情毫无意义,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不到那样一刻谁也不知道!”
靖江王似乎没想到唐诗会这样回答,如海般深沉的眼眸在刹那间有清澈绝色,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就消逝不见,含笑道:“阿砚说你是个真性情的女子,果不其然!”
唐诗唇角轻颤,却极力克制,依然展开笑颜,“女人的心思婉转*,纵有无数可能,结局却只能有一样,就像赌博一样,只能压一边,没得选择的!”
靖江王沉吟了许久才道:“你是不是不准备回去了?”
“为什么要回去?”唐诗怔了一怔,迷茫地看着他。
靖江王无声而笑,“你月复中孩子终归是夏侯家的子嗣,早晚也该回去面对,终日逃避也不是办法!”
唐诗听他似乎话中有话,正色看他,“王爷到底想说什么?何不明示?”
靖江王似是不忍,又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京中王孙公子,大多妻妾成群,只有阿砚一直特立独行,可是世事无常,流年似水,谁知道能独行多久呢?”
原来如此,唐诗呼吸一塞,不知为何,却并不是很伤心,或许从她离开夏侯府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靖江王见唐诗并无伤心之色,有些意外,她和阿砚如此情深,若是阿砚真的纳妾,她也能做到平静如斯?还是她已经意识到,以阿砚的身份,群美环绕,享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于有了心理准备的事情,无论多震撼都不会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靖江王的狐疑落在唐诗眼中,唇角只是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曾经的风光霁月,是她生命中出现的阳春白雪,这一生,只想这么自私一回,独自拥有他,只为他一句,“此生,我绝不负你!”
若是阿砚真的如别人所愿,那这段情就再也无可追之处,尽管万般痛苦,也不得不割舍,她做不到与别的女人分享他。
她身处唐府之中,早已见惯了女人之间的各种心机与虚伪,也深知庄姐姐深处万千花丛中,在表面上的风光无限背后的惊险与阴暗,如今突然明白,或许娘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那么纯洁的女子,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污秽之中,离开对娘来说也是一种解月兑!
夕阳柔和妩媚,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只有小秋在一旁跳来跳去,静谧晚景,异样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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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府。
康亲王爷看着送来的密报,朗声一笑,“真是太好了,夏侯府现在鸡飞狗跳,正合我意!”
高城面无表情地冷毅面容始终岿然不动,“只是可惜,唐诗的孩子还在,有惊无险!”
康亲王爷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将密报放到火焰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灰烬,消失于无痕,淡淡笑道:“已经足够了!”
“依属下看来,夏侯砚和唐诗只是短暂的闹脾气,若是夏侯砚放低姿态,唐诗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夏侯砚依然有机会!”
康亲王爷不以为然,提醒道:“你难道忘了,夏侯夫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高城恍然大悟,“因为夏侯夫人怀疑孩子不是夏侯砚的!”
康亲王爷表情慵然,懒懒道:“这还不够?事关夏侯家子嗣的问题,谁都不会掉以轻心,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夏侯夫人既然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消除,这件事,长宁真是办得太漂亮了!”
“王爷,那南清世子到底有没有对唐诗做什么?”高城迟疑道,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未解的谜团。
康亲王爷意味深长笑道:“你没长脑子吗?若是唐诗轻易就让易子墨得手了,那也不会让本王对她有这么大的兴趣,不过本王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夏侯夫人和夏侯砚反目,夏侯夫人必定更加迁怒于唐诗,另外,本王还收到消息,夏侯夫人最近正在为夏侯砚物色妾室,用意昭然若揭,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唐诗会怎么做?”
高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见起伏,“难道会对夏侯砚心灰意冷?”
康亲王爷缓缓起身,“事情进展到底如何,拭目以待,本王要的就是唐诗伤心欲绝,最好对夏侯砚彻底死心!”
“为什么?”
康亲王爷的眼眸忽然深邃无比,一句一顿道:“本王收到线报,夏侯砚在建安山城困住易子墨的三万大军的奇门遁甲之法是出自唐诗之手!”
高城脸色一动,“真的?”夏侯砚身边有王爷安插的人,他早就知道,可是这个消息还是太过震惊,唐诗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康亲王爷将高城的惊异之色尽收眼底,“现在总该明白为什么本王一定要得到唐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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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唐家派人送来一封老爷的书函!”云姨禀报道,唐家的人居然打听到小姐回了谢家,把消息又送到了谢家?
唐诗道:“只是送来书函?”人居然没来,这像是父亲的作风吗?
云姨解释道,“前几日老爷倒是又来了,不过被谢夫人打发了,说小姐最近身子不适,不想见人,老爷不死心,所以命人送来信函,交给小姐!”
唐诗明白了,打开信函,是父亲的笔迹,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只是付诸一笑之后,再也没有说话!
云姨问道:“小姐,老爷在信上说了什么?”
唐诗淡淡道:“他说韩映之被关押到县衙大牢之后,他命人对韩映之严刑拷打,交代这些年她做的恶事,韩映之供出了当年害死娘的真相,他恨极,悔极,被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女人蒙骗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将韩映之判了问斩,过不了多久就要行刑了!”后面又是洋洋洒洒的忏悔录与启示录,对不起唐诗这个女儿,希望唐诗能原谅他!
云姨皱眉道:“老爷用心昭然若揭,当年建威将军过世之后,他对夫人的态度急转直下,夫人小产,他不但不加抚慰,反而冷言冷语,如今这样的忏悔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
唐诗道:“以前从来不见他办事如此雷厉风行过,这一次办韩映之的案子,效率倒是出奇的高!”
云姨迟疑道:“老爷*爱韩映之这么多年,如今丝毫不念及旧情,只怕是做给小姐看的吧?”
唐诗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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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牢。
气息腐朽不堪,唐诗一进来,就觉得胸中翻腾不已,云姨忙道:“小姐,这种肮脏地方,不宜久待,有什么话说完了赶紧出去吧!”
唐诗摇摇头,“没事!”她不是第一次到大牢,对大牢的情形算不上陌生!
韩映之从一堆絮絮碎碎的烂草堆中探出头来,终于认出来这位衣饰华丽的女子就是唐诗,眸中掠过一丝愤恨。
唐诗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完全没有了曾经得意忘形飞扬跋扈的模样,冷声道:“韩映之,好久不见了!”
韩映之立即疯了一样扑到唐诗面前,用仅剩的力气嘶哑喊道:“你这个践人,把我的涵儿还给我!”
云姨忙挡在唐诗面前,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不过都只是多余的动作,监牢粗粗的木桩让韩映之的挣扎徒劳无功,也保护了韩映之!
唐诗看着她,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老夫人虽然对别人都不怎么样,可是对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居然连自己的婆婆也不放过,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韩映之阴森冷笑起来,“那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你不是也恨死了她?我替你杀了她,你应该感谢我!”
一股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唐诗皱了皱眉,冷冷道:“不要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黑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