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夫人抱着卿儿,喜不自禁,“好,去给你祖父看看!”婴儿刚出生的时候,看不出来长得像谁,现在已经几个月了,长开了,她的唇形和阿砚小时候如出一辙,过去的阴影渐渐消散,夏侯夫人也彻底不再怀疑孙女的血缘了。
毕竟是夏侯府的第一个长孙女,夏侯卿的到来给夏侯府增添了无限生机,无限乐趣,不论她的哭声还是笑声都是府里的一道风景,虽说唐诗和夏侯夫人之间依然有隔阂,亲近不起来,不过夏侯夫人却十分疼爱卿儿,经常命人把卿儿抱到她的寝居去抚养。
自从许嬷嬷被少将军教训一番之后,确实收敛了许多,在唐诗面前也不敢再摆老资格,颐指气使,也不敢再撺掇夏侯夫人干些什么,看着夏侯夫人抱着小小姐爱不释手,许嬷嬷赞道:“奴婢看小小姐和少将军小时候真像!”
夏侯夫人的手轻轻拂过卿儿吹弹可破粉妆玉琢的小脸,怜爱道:“是啊,当初一时糊涂,差一点就见不到这可爱的孩子了,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许嬷嬷笑道:“如今见到小小姐安好伶俐,夫人也可彻底放心了!”
夏侯夫人微微一笑,叹道:“哪里放心得下?别的夫人到了我这年纪,早就儿孙满堂了,我这个儿子啊,倔得很,让我到了现在才只得一个孙女,孙子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看得到?”
许嬷嬷宽慰道:“夫人福泽深厚,将来必定儿孙满堂!”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劝夫人给少将军纳妾,至少目前的时机不对,再给夫人出主意的话,要是让少将军知道了,铁定要把她赶出府去,没有了夏侯府,她就没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夏侯夫人想起上次想给阿砚纳妾,却被断然拒绝,弄得她差点下不了台,笑叹道:“只有妻妾成群才能儿孙满堂,如今也没指望了,唐诗虽是异国公主,可也是公主,乾国兵强马壮,国力昌盛,我也死了要给阿砚纳妾的心了!”
许嬷嬷低首道:“夫人说的是!”
卿儿白白胖胖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抓,憨态可掬,夏侯夫人心底一柔,笑了出来,夏侯府长房子嗣稀少,她十分喜欢孩子,虽是高门夫人,可也有和寻常妇人一样的渴望抱孙之心。
卿儿咿咿呀呀,又把小手放在莹润小嘴里去咬,夏侯夫人握住她柔柔小手,“卿儿,以后就跟着祖母好不好?”
卿儿咯咯地笑,笑得夏侯夫人满心都是温柔,愈加不肯放手,逗弄了一会,卿儿困了,开始打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夏侯夫人把她小小的身子安置到*上,看着小孙女柔软安宁的睡颜,舍不得移开眼睛。
夏侯夫人带了半日,也累了,许嬷嬷忙上前给夫人揉肩,“夫人,前几日少将军召过奴婢呢!”
夏侯夫人闭着眼睛,淡淡道:“他召你干什么?”
许嬷嬷匆忙跪于地上,“奴婢知错!”
“你有什么错?”夏侯夫人缓缓睁开眼睛!
许嬷嬷哽咽着将那天少将军教训她的事和盘托出,夏侯夫人声音微扬,“阿砚真这样说?”
许嬷嬷道:“夫人,你是知道奴婢的,奴婢的亲人都蒙夫人照顾才有今天,奴婢感恩不尽,一辈子都尽心尽力为夫人打算,从无半点私心!”
夏侯夫人沉吟半晌,忽道:“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休要再提,阿砚说的话你照着执行就是,他有的时候倔强起来,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没办法,好在唐诗并没有仗着他的*爱,在府里小人得志,横行无礼,言行也挑不出一丝错处,听倩然说,唐诗在乾国是集万千*爱于一身的公主,要天上的星星,乾国皇帝都不会给月亮,这乾国皇帝一直未立太子,乾国的两位王爷都争相讨好唐诗,将来谁是太子,她的话至关重要,我还听说,乾国皇帝一向雷厉风行,言出如山,只有唐诗能让他改变主意!”
许嬷嬷睁大眼睛,“真的吗?”
夏侯夫人喟然一笑,“是啊,乾国皇帝是唐诗的外公,可是他要唐诗叫他爷爷,而不是外公,你可以想见,她在乾国到底有多受*爱了!”
许嬷嬷不敢说话,本想请夫人帮助出头的,哪知夫人的态度是息事宁人?
夏侯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唐诗和她父亲断绝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这件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似乎是少将军…”她将知道的事情如数禀报给夫人!
夏侯夫人不以为意,冷冷一笑,只道:“断绝了也好,也落个清静!”
许嬷嬷迟疑道:“只是…这会不会损害夏侯府的名声?”夏侯府的少夫人和父亲断绝关系,必定会落下不孝的名声,朝廷以仁孝立国,夏侯府百年威名,家风纯正,居然出了这样一个异类!
夏侯夫人手顿了下,随即不屑道:“放心吧,一个小小的唐一鸣还翻不了天,他想要的无非是高官厚禄,其实想要功名没什么,可是这样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只能惹人厌弃,唐一鸣的官声我也听说过,志大才疏,善于钻营,我担心的是唐诗虽是公主,可到底是在唐家长大的,耳濡目染,影响不可小觑,平ri你要多盯着点!”
许嬷嬷自然知道夫人的意思,忙道:“奴婢遵命!”夫人虽然现在对少夫人改观了很多,可夫人一直介意的是少夫人在唐家长大的,而唐家的人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满脑子都是见不得人的小聪明,小手段,一身的小家子气,市井之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夫人到底被感染了多少?
夫人对当年少夫人把少将军迷得晕头转向非她不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夫人向来不喜欢心机太重善于耍手段的女子,少夫人要么是真的纯洁无暇,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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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繁花似锦,芳香宜人,花瓣簌簌,缤纷如雨,唐诗正在修剪花枝,云姨神色匆匆进来,满脸忧切,唐诗问道:“怎么了?”
云姨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小姐,名扬出事了!”
县尉阮名扬?唐诗当然记得,云姨的远方侄儿,唐一鸣的左右手,“出什么事了?”
云姨又气又恨,“罪名是想要强占唐一鸣的妾室香兰,被抓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已经进了京郊大牢,昨天被唐一鸣判了斩刑,关入了死囚大牢!”
唐诗的手一抖,剪断了一支花枝,眼睛瞪大,一字一顿道:“阮名扬强占…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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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牢。
唐诗带着云姨前来,云姨表明了小姐的身份,很快就顺利通行,进入昏暗阴冷的大牢。
在狱卒的殷勤带领下,唐诗看到了关押阮名扬的囚室。
阮名扬身着囚服,昔日英俊的脸庞今日颓废不堪,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唐诗看的暗暗皱眉,看来唐一鸣是下了狠手的。
云姨心疼不已,好好的侄儿落到了这步田地,她万分难过,原本是想混个前程,所以跟在唐一鸣手下做事,谁知道今日居然被关押在死囚牢中,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名扬,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诗对阮名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以前在潮阳县衙中,阮名扬是唯一的明白人,可以说,潮阳县衙因为有阮名扬,才不至于从上混到下。
平时偏远小县城也没什么大事,但是只要有事,这些平日吃吃喝喝的官员除了会发号施令之外,几乎没有一个能干事的人。
唐一鸣虽没有什么才干,但是也明白这一点,身边不能全是混吃等死的人,总要有一个干活的人,所以当初他以为他高升了,便将阮名扬带在身边,来到京中!
同牢的犯人皆有些疑惑,这yin人妻子未遂,怎么来说也不会是死罪,看来这小子是得罪人了!
阮名扬始终一言不发,云姨急了,“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名扬看见一身华服光彩照人的唐小姐,如今的夏侯少夫人,自嘲一笑,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曾经的暗恋面前,总是难以启齿。
唐诗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联想到香兰那个狐媚的样子,心中狐疑,到底是谁在*谁?启唇开口,“你不要急,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阮名扬一听这话,就知道唐小姐并没有怀疑他,自从进了大牢以来,就过起了非人的日子,每日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又有县令大人“亲自关照”,他的案子审的很快,很快就被屈打成招,然后被判了秋后问斩!
“少夫人,云姨,你们相信我,我没有*香兰,我阮名扬虽然没有娶妻,但是还不至于无耻到去*有夫之妇!”他黯淡的眼睛发出一丝灼热之光!
云姨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侄儿要不是对小姐生了非分之想,早早成婚,娶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一心一意过日子,也不会有今日之祸,平凡人自有平凡人的爱恋,小姐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