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有些寒冷,夹杂着枯黄的落叶纷飞,唐诗站在芙蓉树下,衣袂翩飞,长发飞扬!
一刻之后,身后传来熟悉调侃男声,“好久不见了,阿诗妹妹!”
唐诗莞尔,回过头去,看向久违蒙面的浩远哥哥,一身浅灰色蟒袍,腰间绑着一根蓝色兽纹玉带,风度翩翩,从容不迫,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把羽扇,一副完完全全的文人雅士的模样,笑道:“好久不见了,浩远哥哥!”
谢浩远在唐诗面前,很快丢失了风仪,露出了原形,斜斜地在唐诗面前坐下,熟练地翘起了二郎腿,慵懒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哥哥,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派人来请我,我可是本能地觉得没好事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唐诗忍俊不禁,给他沏了一杯茶,寒暄道:“时雨还好吗?”
“好,怎能不好?如今的我,每日高*暖枕,*在卧,别有一番情趣,还得多谢你的玉成!”他品了一口茶,满口芬芳,香气四溢!
“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舅母了!”唐诗婉然一笑。
“记得就好,还以为你攀了高枝就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谢浩远邪邪道。
“三舅舅!”云姨带着卿儿过来,谢浩远怜爱地扯了扯卿儿的小辫子,夸张道:“哇,这么久不见,你又长大了这么多,快让三舅舅抱抱!”
卿儿抱住谢浩远的脖子,嘟起小嘴,“三舅舅可是很久没来找卿儿玩捉迷藏了!”
云姨笑道:“小郡主,要是三舅舅整天来陪你玩,以后你可没有小妹妹陪你玩了!”
卿儿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天真道:“没有就没有,卿儿就是喜欢和三舅舅一起玩,还是三舅舅好,不像二舅舅,整天板着脸!”
一席话让众人皆笑,唐诗对云姨道:“你们先下去,卿儿,娘有话要和三舅舅说,等三舅舅忙完了,就去陪你玩好不好?”
卿儿十分不满,小嘴一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云姨拉走,一边走一边回头,“三舅舅,卿儿等你,你要快一点!”
“一定一定!”谢浩远豪爽地保证道。
卿儿的小辫子随着活泼的小身影一跳一跳的,吸引了谢浩远的眼睛,调侃道:“我看卿儿你比小时候还可爱,希望长大了不要变成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唐诗不屑道:“你那个时候又能有多大?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谢浩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说来也怪,我刚才在你府中居然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好几次眼睛,才发现没有看错,我现在又怀疑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怎么会看见她呢?”他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揉眼睛。
“别揉了,你没有看错,长宁公主最近的确住在我们夏侯府!”唐诗不紧不慢道。
谢浩远立即收敛了戏谑之色,叹道:“高傲的公主还是一如往昔啊,见了我,一脸厌恶之色,幸亏我没娶她,否则现在一定过得苦不堪言,叫苦连天,看来这世上也只有夏侯砚能入她法眼了!”
“要是仅仅如此还好了,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罢了,上不了台面而已!”唐诗淡淡道!
谢浩远怔怔看向唐诗,“你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入府,莫非有别的打算?”
唐诗缓缓道:“此时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谢浩远嘴角弯起揶揄的笑意,“每当需要考验一个人的口才,而这个人又刚好江郎才尽的时候,就会拿这句话出来搪塞,我在翰林院见得多了,想不到一向伶牙俐齿的阿诗妹妹如今也落了俗套!”
唐诗忍俊不禁,只好将事情言简意赅地和他说了一遍,这个表哥聪明过人,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他就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谢浩远恍然大悟,念念有词,“原来是这样,你那同样高傲的婆婆的心都被这个新儿媳占满了,这样下去,以后可没有你的位置了,不过照你所说,长宁公主还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唐诗淡淡道:“她是什么人?我虽不说百分之百了解,起码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出了名的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如今竟然能这样忍辱负重,以身犯险,这份隐忍,这份心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要是早有这么聪明的话,以她尊贵的身份,早就得到阿砚了!”
“所以你是怀疑她背后有人在出主意?她不过是在幕前表演而已?”谢浩远很快就听出了唐诗的弦外之音!
“不是怀疑,是肯定,有的时候做戏做太过头了,也会引起人的怀疑,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她的确和一个很神秘的人在暗中联络!”唐诗道。
谢浩远狐疑道:“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怀疑是康亲王爷,或者是他的代言人,总之一定和他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能让一个骄傲的公主短短时日之内焕然一新,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尤其是生活在繁华锦地高高在上的长宁公主,我和康亲王爷打过交道,这个人心机极重,而且比谁都了解长宁,以他的能力和谋略想要打动长宁不是难事!”
谢浩远“哦”了一声,忽然幸灾乐祸道:“那你可要惨了,如今夏侯砚不在,你这个婆婆是怎么看长宁怎么满意,都已经接到府中来了,不管长宁有什么想法,夏侯砚必定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长宁和康亲王爷的联手,康亲王爷得到权势,长宁得到夏侯砚,各得其所,完全有可能啊!”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惹得唐诗目露凶光,忙道:“言归正传,找我什么事?你一找我,我就知道我逍遥的日子又要结束了!”
唐诗也不客气,“我近期想离京一趟,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要去哪里?”
“海门关!”
谢浩远不悦道:“那个地方如今硝烟弥漫,哀鸿遍野,你放着这锦衣玉食优越的日子不享受,难得是嫌命太长?”
唐诗不理会他的揶揄,“我有正经事,也事关舅舅当年的死因!”
谢浩远脸色立即凝重起来,这件事阿诗和他说过,“你怀疑是康亲王爷?”
“对,这个人诡计多端,难以琢磨,不过也不仅仅如此,还有别的原因!”
“你干吗说一句停一句,一气说完不行吗?”
唐诗看着落叶翩飞,声音沉沉,“我担心我爷爷会有所行动!”
“趁火打劫?”谢浩远撇撇嘴!
唐诗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谢浩远得意一笑,“敌国相攻,我国之福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我可没有说错!”
见唐诗沉默不语,谢浩远又道:“两国联姻只是一种手段,却不能保证一定相安无事,乾国皇帝戎马一生,开疆拓土,威震四海,乾国才有今天的盛势,虽然他可以保证你这个孙女绝对平安无事,可不代表他愿意放弃大好的利益,我说的对吗,阿诗妹妹?”
唐诗狠狠看他,笑道:“我要是倒霉了,你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谢浩远开始悠闲地喝茶,长叹一声,“说的有道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离京之后,你想办法保护好夏侯府,保护我的孩子们!”
谢浩远动了动眉毛,“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要是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为什么不把孩子一起带走呢?”
唐诗反问道:“你觉得海门关那种地方,襁褓小儿可以待吗?再说,你以为娘会让我把孩子带走?”
谢浩远耸耸肩,正色道:“若是长宁真的想对两个孩子不利的话,简直是防不胜防,为什么不求助于端淑太妃和靖江王爷呢?”
唐诗摇摇头,“太妃是娘的亲妹妹,要是让娘知道的话,只怕又会说我挑拨她们姐妹的情谊了,再说,他们都在宫中,终究是鞭长莫及,我怀疑长宁是想拿娘和两个孩子做人质,要挟公公和阿砚他们!”
谢浩远重重放下了杯盏,赞赏地点点头,“照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当真刀真枪打不过的时候,总会有人想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取胜办法,如果将她们绑在城头,看夏侯砚还敢不敢攻城,进攻,杀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打赢了战争,也会留下千古骂名,不进攻,又会违抗军令,贻误军机,这一招真是叫绝,我算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了?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唐诗道:“所以要请你帮我想办法!”
谢浩远忽然坏坏笑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
“保护两个孩子倒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要保护你那顽固的婆婆,可是难上加难,况且,如今她这么喜欢长宁,自然不会防范长宁,何不…?”
唐诗瞪了他一眼,谢浩远叹道:“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一甩手跑去和夏侯砚相会,把京中的这些烦恼的事情全部甩给我,于心何忍?”
“你如今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不找你,我应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