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夹杂着噼啪的声音扑面而来,火舌高高窜起,舌忝着宅子的横梁。♀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以木头为主,哪里禁得起这熊熊大火,黑色的烟雾在夜色中弥散,鼻腔里面都充斥着烧焦的气味。
黑灰到处飘散。
丑妇一张脸煞白如纸,看着火光映照中红光灼灼的“徐府”二字,身子摇摇欲坠。
向阳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自家夫君才死不久,现在连宅子也被烧掉了。她看了几眼丑妇,总觉得到了嘴边的同情的话都没法好好对这位夫人说出口了。
林无枉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站在徐夫人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女人,只能连连咒骂。
大概是因为有朝廷中人在这里,官府里派了不少人赶来救火,无奈火势实在是太大,即便一桶桶水浇了进去,也只见着腾起一阵白烟,屋中木块爆裂的声音半分不曾减弱。
花阳负手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府中大火,目光微微闪动,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半日,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扯扯他袖子,皱起眉头:“那张字条,以后都看不见了吧。”
徐夫人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看的那张纸条,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还发生了火灾,叫人怎么不怀疑是故意而为的呢?
火光在他眼底流转,灼灼变成了金色。他沉吟不语。
向阳又看了眼徐夫人,小声道:“我觉得,放火的人说不定就是想要烧掉那张纸条!你想啊,徐夫人明明将字条存放的地方记得清清楚楚,却发现字条不在自己所记住的那个地方,搞不好就是放火的人将它藏了起来,却来不及销毁。现在我们一走,他就回来将物证烧个干干净净!”
花阳不看她,不知可否:“哦?”
想了想,向阳又觉得奇怪:“不对啊,要毁掉物证的话,应该把萧……公子手上那张字条也一起毁掉的啊?”
越想她就越觉得不理解:“话说回来,销毁一张纸条多容易啊,也不用费这放火烧宅子的工夫吧……到底怎么回事的?”
她自顾自的嘀咕着,花阳并不开口。她想了半日却得不到一个答案,只好推了推他,撇撇嘴:“你敢不敢和我说几个字?”
花阳看她一眼,叹了口气,终于肯说话了:“按那个人的本事,若果真想要销毁字条,不必等到现在。”他说着,踱了两步,长眉微微皱起:“姑娘莫非忘了神宗兄说的话了?”
向阳一愣.
“死人也会杀人。”
死人,指的大概就是徐闲庭了,那死人要杀的人呢?
向阳回过脸朝徐夫人看过去,只见她身子微微发抖,唇瓣失了血色,不住哆嗦。焰光在她脸上明灭相交,她竟似快要昏过去了!
难道说……死人想要杀掉徐夫人?为什么?!
他为什么想要杀掉徐夫人?他们感情不好,可毕竟是夫妻一场啊?难道说徐夫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么?
不……死人会杀人这种事情,根本就说不通吧?又不是诈尸……
向阳抿起嘴角来。♀
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将徐夫人带走,那估计这位夫人现在已经……
她满月复疑惑,越想越害怕,只能强迫自己停下自己的思绪。
火光烧了半片天空。她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得飞快,喉咙发涩,恐惧有如藤蔓一般将她紧紧包覆住。盛夏、大火,她却手足冰凉,几欲发抖.
所幸徐府早已破败。
自徐闲庭死后,府上左右只剩下了一个小丫鬟,经过了这次事情也被吓得不轻。林无枉问过些话,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暂且交由萧如鸿照顾着。
约模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火势才总算渐渐减小,木头被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宅子,有的被烧断砸在了地上,有的还险险挂在屋梁处。被火烧过之后,又被水泼,**的全是一片焦黑,整个院子一片狼藉,叫人无法直视。
死人会杀人,那死人杀的人究竟是谁?
向阳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刚想说话,却见林无枉与花阳已抬脚朝徐府走了去,她急忙紧跟在他们身后.
皓月当空,风起萧索。
院中不时还有断裂的声音传来,她跟在花阳身后,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杂乱。所幸但凡是目光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伤者死者的出现,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至少她的生命是有保障的,林无枉和花阳都算得上是高手高高手,幕后那个人就算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傻到直面与他们相对峙。
想了半天,她甩甩头,竟然有点好笑——这算不算皇帝不急太监急。面前这两个人都还没什么事儿呢,就她一个劲儿的瞎操心!
片刻后,他们在一间屋子外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被严重烧毁的房间,她稍稍有些惊讶:“这里是……?”
言语间,便瞥见林无枉一双浓眉紧紧皱着,面色不怎么好。
“这里被烧得最厉害,大概是书房。”花阳说着,看向林无枉,微微一笑,“老林鼻子向来比谁都要厉害,这里面应该还烧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神宗天佑是耳朵比谁都厉害,林无枉是鼻子比谁都厉害,她忍不住月兑口而出:“太酷了!”
酷……?
花阳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又闪烁起来,一片好奇。
“太霸气了!”她拍拍林无枉,两眼冒星星,“我从小就有慢性鼻炎,最佩服鼻子厉害的人了!”
花阳却摇头喃喃起来:“这人成天都闻着死人的味道,在下看来,鼻子还是不要太灵才好。”
向阳“哦”了声,想了想,目光从钦佩变成了同情。也是,捕快的鼻子太灵,虽然对工作有帮助,但是在生活上就……
林无枉似乎对“死人的味道”并不介意,看向花阳,认真道:“我倒是无妨,倒是有的人,以后可千万别要找个鼻子太灵的老婆。”
听他二人抬杠,她暗暗好笑,立刻接嘴:“为什么?”
林无枉学着花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成天闻着他身上不同女人的气味,岂不是会很难受?”
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老公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向阳已经笑个不停,同情道:“自作孽,不可活!”
不想,花阳非但没有惭愧,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对着林无枉点了点头:“有道理。”他说着,负起手来,“找个鼻子不太灵,不太聪明的老婆,实在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不是么?”
……
我……我靠!
向阳再一次震惊了,这人是花的心安理得啊!脸皮也太厚了!回过神来,她立刻侧目瞟他一眼,鄙视:“公子!”
花阳咳嗽:“是花公子。”
“花公子不就是公子么!”
“不知花大姑娘对‘花姑娘’这个称呼怎么想?”
向阳忽然闭了嘴。
公子能代表的是男人的魅力,但是花姑娘代表的是……
这个绝对不公平啊!
向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林无枉却已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木门,她立刻噤声看了过去.
“吱呀——”一声。
木门应声摇摇晃晃的缓缓打开,透过那条渐渐变大的缝隙,她的视线畅通无阻的落在了书房里面。
只这一瞬间,她忽然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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