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案写得不错,估计明年,你的这个自助餐餐厅就能开张了。♀”胤禟噼噼啪啪地打着玉子算盘,甚是满意地称赞道。
“不过,我倒有件事想和你强调一下。”心懿自从得知王嬷嬷的儿子是通过裙带关系进入天下食居,便先炒了他的鱿鱼,再着手改革人事。“哦?何事如此严肃?”胤禟看着心懿神情严肃,疑惑地问道。“看看这个。”心懿抽出一张纸,郑重地放到胤禟面前。
胤禟看了一会儿,眼中闪着惊讶和欣喜若狂。“我看现在人事上的管理实在混乱,比如那王嬷嬷的儿子,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居然也通过裙带关系进了天下食居。所以我打算加强人事方面的管理。”心懿指着纸上的每一列,有条有理地说道,“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天下食居的每个员工,包括临时工,都需要登记,每人每月按工资条上显示的数额发工钱。一张工资单应包含名字,工作内容,和工钱,每月一人一条。工作内容就是干的差事,这样可以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若是员工觉得工资条上少写了自己干的差事,便可以向上级申诉。”。
“好!太好了!”胤禟不由得点点头,他十分欣赏心懿的人事管理方法,并且,他打算在自己所有的产业中推广这种明确的人事管理方法。“还有。”心懿一鼓作气,继续解释道,“每半年可以组织员工的互评,比如,上级对下级进行评价,下级也要对上级进行评价,同级同事间的评价,如果发现某人得的评价特别好或者特别糟糕,就要进行进一步调查。所有的员工考核结果必须留档。最后,录用新员工的事情必须只能由人事部负责,其他人,包括你和我,都不能直接插手。但新员工需要接受全体员工的监督,一旦发现人事部是因为裙带关系而录用某人,相关责任人开除,永不续用!”。♀
“你的法子还真是多!爷找你一起做生意还真是找对人了!”胤禟听到如此精细的人事计划甚是开心,眸中精光一闪,对正品着茶的心懿说道,“我还打算把这法子告诉八哥,这样他管起吏部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据说这次选秀实际上是你负责统筹的?”胤禟临走之前突然折返回来,耐人寻味地看着心懿。“对啊!怎么了?”心懿不解地看着胤禟,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怎么只记得问老四和十三弟要不要媳妇,不问问我?”胤禟厚着脸皮,双手环胸,嘴撇向一边,不满地问道。“你!”心懿喷了口茶,指着他,无法想象胤禟居然问她这个问题,忍不住高声控诉道,“九哥哥!你的女人可以从□□排到地安门,东直门排到西直门了!你居然说还要!”。
“放轻松……”胤禟拍着咳得厉害的心懿,帮她顺顺气,坏笑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嘛,别当真。我主要就是看你对老四和十三的事那么上心,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八哥,我,十弟和十四弟跟你才是最亲近的,我不明白,你为何对他们俩的事也这么上心”。
“那你先告诉我,你和我表哥为何如此不对路?”心懿喘了口气,不明就里地看着胤禟,问道。“哎,一则,他总是看不起经商之人,认为农为天下之本务而工贾皆其末也,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商贸对于农业繁荣的重要性。”胤禟缓缓坐下来,似是在思索,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慨叹,慢慢说道,“二则,小时候,我和十弟都很调皮。有一次,我俩不小心弄坏了老四书案上的自鸣钟。结果,还好我跑得快,没被他逮着,你猜被他抓到的十弟如何了?”。
胤禟摇了摇头,好似在冷笑,看来胤禛的法子有些过分。♀不过,根据心懿的经验,胤禛罚她不外乎多背几篇文章,多写些字帖,也不是很过分。
“他把十弟的手束到背后,再用十弟的辫子把十弟的手反绑起来。”胤禟幽幽地说道,唇角扬起抹讥讽,“这样一来,一旦十弟想垂下手,就会扯到辫子和头皮。你想想,这该有多疼啊!以至于我帮十弟解开被绑的手之后,他还是不停地哭。”。
“你们可真是触了他的霉头。”心懿微微摇头,慨叹道,“表哥他最看重时间,他办事向来争分夺秒,惜时如金,你们把他的自鸣钟弄坏了,他自是气恼得很,不过他教训十哥哥的法子确实很过分。”。心懿微敛双眸,掩住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年少的胤禛便如此狠心,难怪他日后会成为一位冷血皇帝。
“算了,不提过去的事了,我先走了!”胤禟故作潇洒地站起来,辞别心懿,临走前交待道,“你也要成亲了,我打算把天下食居送给你当嫁妆。你成亲后,天下食居就全权交给你了!我只拿两成红利!”。
“表嫂!”心懿和富森急冲冲地赶到四贝勒府,一进府,便向弘晖的房间赶去,拉着雨晴问道,“弘晖怎么样了?”。“太医们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可还是没效果,他刚刚已经咳昏过去了。”雨晴倒在心懿的怀里,放声大哭。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唯一的儿子夭折了,自己还如何在活下去。
“表嫂,别怕,太医们会有办法的,他们会有办法的。”心懿只能不断安慰雨晴,她自己也很没有底气,也很害怕,难道弘晖真的会像历史书上说的一样早夭吗?其实在得知弘晖生病之后,心懿便隔三差五地来四贝勒府探望他,甚至请白晋弄一些西药来给他服用,可是他的病势却逐渐沉疴。
“福晋,不好了!”雨晴的贴身侍女跌跌撞撞地跑来,跪倒在地,哭道,“大阿哥,大阿哥又闭过气了!”。“什么!弘晖!”雨晴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弘晖身旁,拍着他的小脸蛋,喊道,“儿子!你醒来!额涅在这里!你看看额涅!快看看!”。雨晴叫得声嘶力竭,可弘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让开!”心懿拨开人群,趴到弘晖床前。她觉得这孩子可能是被痰阻塞了呼吸道,她回想了一下急救常识,立刻抱起弘晖,叩打他的胸背部,再按压他的喉部,旋转后按摩数圈,最后捏住他的鼻孔,口对口吸出痰。一口稠黄的浓痰被心懿吸出吐掉,但弘晖依旧气若游丝,心懿只得再进行胸外按压。
一番折腾之后,心懿看着弘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原来她都只是看别人做急救或对着假人演练,现在真正应用到拯救生命上,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恩特和莫,谢谢你。”胤禛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见雨晴面色苍白地跌坐在一旁,而心懿正嘴对嘴替弘晖吸痰,他知道,弘晖这次能缓过来,是心懿救了他。心懿能不顾众人的目光,以嘴对嘴的方式为弘晖续命,这着实令胤禛感动。在他心里,心懿是这黑暗的紫禁城中一抹独一无二的亮色。
“没事,表哥,你帮帮表嫂吧,她照顾弘晖已经很辛苦了。”心懿慢慢站起来,扯出一抹微笑,“表哥,你给我几个得力的人,我把刚才吸痰的法子教给他们。”。
“表哥,表嫂需要你,好好陪陪她,好吗?”临走前,心懿期盼地看着胤禛,她知道,弘晖如果真的熬不过这一关,雨晴这辈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胤禛了。“好。”胤禛郑重地应声答道。
两日后,当心懿和富森刚到安定门附近,便听到从四贝勒府传来阵阵丧板之声。心懿迅速跑到四贝勒府门口,只见整个四贝勒府陷落在一片死寂的白色中。
“富森。”心懿艰难地说道,“我很努力,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弘晖还是走了?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说着,心懿在富森的怀中抽泣起来。“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命运无常,各人有各人的命啊。”。富森捧起心懿的脸,替她拭去泪水,温和地说道,“当年十一阿哥去世时,我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我都和你并肩同行,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走,你别哭了,咱们先去看看四福晋吧。”。
富森牵着心懿的手,缓缓步入只剩下黑与白的四贝勒府。即使已到灵堂,富森仍不松开心懿的手,他害怕,害怕生命的脆弱,害怕生死的无常,害怕永别的伤痛,他只愿一辈子牵着心懿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一身缟素的雨晴静默地跪在弘晖的牌位前,没有泪水,只剩下忧伤死寂的眼神。
“表嫂。”心懿忍着泪抱着雨晴,柔声安慰道,“表嫂,你别这样,你要好好的。还记得当年,我练字一直练得不好,就想着放弃,你就跟我说,无论多大的困难,只要能扛住,再撑过去,便会海阔天空。表嫂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忘啊!”。
雨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依旧烧着手里的纸钱,喃喃念道:“儿子,额涅多烧点纸钱给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挑食了,要长得壮壮的。”。心懿听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心懿不想让雨晴看到泪水,怕泪水惹出更多的哀思,便转过头去,却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胤禛,他低着头,双手抠进椅子里,拼命地憋着眼泪。
心懿缓缓走向胤禛,用力拉起他,走回雨晴身旁,将雨晴的手放进胤禛的手中,坚定地说道,“表嫂,你还有表哥。弘晖不在了,表哥就是你的依靠,对不对,表哥?”。“对!”胤禛握紧了雨晴的手,承诺道,“你我是夫妻,此生共患难,不离不弃。”。
心懿悄悄地离开了灵堂,倚在富森的怀中,呢喃道:“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白头到老的,对吧?”。“对。”富森抚着心懿的乌发,宽慰道,“等我们老得走不动路了,就一边晒太阳,一边和孙子们说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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