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却嫌春色晚
祎阑愣神望着面前的人,原本想着该是黎暮多年了结下的仇家,想要以她威胁,可是玩玩没有想到竟然是当朝皇帝,只是,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祎阑姑娘,请坐黎初轻轻说话,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觉得寂静孤寂。
祎阑回过神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不知道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祎阑凝目看着思却,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可是,黎初依旧是面色不改,反而多了几分杀意。
“没什么意
黎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反而惹怒了祎阑,祎阑紧紧抿住唇,似乎是极大的隐忍,有些责备地说话。
“皇上用民女来威胁暮王爷,似乎是有些小人的行径吧祎阑还重重强调了小人两个字,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只想好好跟黎初理论一番。
可是,黎初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朕到还羡慕皇叔有这样的弱点说这句话的时候,祎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深深的思念和绝望。
祎阑有一瞬间的愣神,莫不是他也有一个深爱如此的人。若是没有爱过,是不会有这么苍白无力的感觉的。
在那一刻,祎阑心中泛起了同情。
“皇上不必忧虑,该遇到的人总是会出现的祎阑的声音缓和下来,轻声安慰。
黎初微微挑眉。
“怪不得皇叔如此看重你,原来当真是如此善解人意
黎初说完,长叹了一声。
“皇上,我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可能连黎初自己都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不禁有一瞬间的愣神。
等了好大的一会才说话。
“如果皇叔答应了朕的条件,祎阑姑娘你就可以出去了黎初说完,往门外走了出去,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面色阴沉。
“恭送主公一大片声音在暗处响起,一时间,祎阑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权力这种东西,果真是强大无比的。
看着黎初离开的背影,祎阑觉得心中一阵黯然神伤,看来他们之间的事,远远没有她想像的那样简单,若是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会接受不了。
回到原来的暗室之后,祎阑觉得心中失落,便一直不说话,只是心中的一切变得澄澈,一时间觉得这世界上的东西都没有了意义。
凤离望着魂不守舍的祎阑,有些同情,倒了一杯茶走了过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心气坏了身子祎阑瞥眼望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是杀手,说不定她的手上染了很多鲜血,可是这女子看着很美好,娟秀的眉毛,清淡的素容,望着很是让人舒服,莫不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会以为是哪一个大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小姐。
“果真是什么表像都会骗人呢祎阑无奈苦笑一下,喃喃自语。
“姑娘……”凤离见祎阑眼神迷离,又喊了一声。
“你和凤鸢是什么关系?”祎阑突然轻轻出声。
凤离闻言,愣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开口。
“凤鸢是我的二师姐,我们一共四个人,大师姐凤书,我是第三个,还有一个四师妹凤娇
祎阑略一沉吟,眼睛里都漾出了笑意。
“还是你的名字好听些
凤离一下子觉得意外不已,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心里想着原来世间原来还有如此有趣的人儿,心情也好了许多。
在暗室的这几天,两人的感情开始慢慢升温,若是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两人说说话,凤离说的是自己学艺之后的艰难的几个姐妹的照顾,祎阑说的大部分是关于黎暮的。于是,凤离的眼睛里慢慢溢出了艳羡的目光,开始希望有如此良人相伴,少女的心思最是细腻无比的,即使是因为环境的影响变得不甚敏感,可是有一天,骨子里的那一种感觉,还是会被唤醒。
扶烟今起的很早,丫鬟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床边,斜靠的样子望着很是美好。
“姑娘,今日怎么起来这么早?”进来的不是玉儿,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姑。
扶烟笑了一下,“今天做了个噩梦,惊醒之后就睡不着的,躺着也不舒服,便起来了进来的姑姑笑了一下,放下了
手中的东西。
“玉儿今天睡过去了,当真是个小丫头女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着成年人的稳重,听着让人觉得安心。
“姑姑心里真是跟明镜似的,连想的这个都被您猜到了
进来的女子没有再说话,继续弄着手里的事情,鼓弄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然后退了下去。
“姑娘等等,过会会有人来给您梳洗,奴婢只是干粗活的,弄不了这个
扶烟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话觉得心境平和,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当真是个特别的人儿。
不过一会,进来一个人,只是不是个丫鬟,而是思却。
扶烟微合双眼,打算装睡。
扶烟躺在床上,尽量平稳的呼吸才不会发现,许是思却在这里不是太小心翼翼的原因,才没有发现扶烟在装睡。
扶烟听见思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有时候该是停在一幅画的前面,走走停停,不紧不慢的样子,悠然闲适。
“思却扶烟轻轻出声。
思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神笑了一下。
“烟儿,你怎么醒这么早?”
扶烟坐了起来,“你都下早朝回来了,现在怎么可能还早了?”
思却踱步走了过来,扶烟的笑慢慢渗透了他的心。
“思却,今日能不能带我去暮王府?”思却听闻,一皱眉,有些不悦。
“烟儿,有什么事吗?”
扶烟听出来思却的不悦,面色也微微冷了下来。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这个世界,总会有一个人,你会舍不得她有丝毫的不悦。
“烟儿,好吧,那你准备一下,我等会又过来
这时候,玉儿也急急冲了进来。
思却没有再说话,急急离开。
失明之后,扶烟好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心中却是憋得慌,甚至有些想要放弃自己了,可是生活还是要过下去,时间一长,便也适应了许多。
玉儿显然不是对这方面并不是太在行,一个算是简单的流云髻都没有办法盘起来,差不多持续了办个时辰,扶烟虽然不急,可是想着思却定是等急了。况且还听见玉儿开始长声叹息,她自己也是很累的。
“玉儿,要不我自己来吧,你还是回去好好学学吧扶烟是笑着说话的,声音里有一丝调侃之意。
这下子,这小丫头可急了起来。
“西羽姑娘,玉儿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玉儿的声音稚气未月兑,扶烟自己不会舍得怪责。
扶烟笑笑,从玉儿的手中接过了梳子。
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原本自己可以很容易做好的事,现在却要花上好大的力气。
过了好大一会,扶烟才勉强给自己绾出一个简单的叫不上名字的发髻。
“玉儿,怎么样?”扶烟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姑娘,您确定要这样出去?”玉儿怀疑的语气让扶烟有些嗔怒之意。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好了,你去给我拿一下那件水蓝色的衣衫,虽然想着穿白色,但是想着还是不要太随意的好
玉儿做了个鬼脸,往衣柜那边走了过去望着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姑娘,你这样也太素净了些,还没有一个丫鬟来得艳丽,等会到了暮王府定是要被比下去的。
玉儿的声音在另外一边响了起来,听着很是抱怨的样子。
扶烟只是想笑,若是日日有这个小丫头陪着,倒也还确实是舒服的。
洛国的星空最是美丽,夜幕降临之后,望着长空的时候,心中也澄澈透亮了许多。
陆弦站在院子里,明天便早起程了,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不禁有些失落,略一沉吟,抬脚往着客房的一边去了。
老伞匠在将军府已经住了些日子了,陆弦什么都没有说,老人似乎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陆弦进去的时候,老伞匠在刚刚从书架上翻出来一本书,正准备坐下来打开看看,虽然不是学识渊博的人,但是这书上的字还是识得清的。
“老人家,您睡了没有?”听见是陆弦的声音,老人站起来开门。
“将军请进,不知是否有什么事呢?”老人打开门,笑盈盈站在一边。
陆弦笑笑,走了进去,倒也随意,自己倒了一杯水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了下来,望着很是悠闲的样子。
老伞匠也不着急,自己静静坐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陆弦才幽幽说话。
“老人家,明日我便要出发去萧国了,我已经吩咐好了人照顾您,只是我不在的时候可能会委屈到你,那就多多担待了
“是去找那位扶烟姑娘?”陆弦的话刚刚说话,老伞匠就解了上来,语气之中隐隐有些疑惑之意。
陆弦愣了一下,轻轻回答。
“这次去是萧国的皇帝所邀,而且特意说上了我,与邻国的关系好些也是好的,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老人面色一变,望着似乎是有话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陆弦在喝茶,老人在随意翻着一本书,两人似乎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也许是因为都互相了解对方吧。
“老人家,您到底是什么人?”过了一会,陆弦突然轻轻说话,语气中的有些疑惑之意,本来这个是早就想问的东西,可是陆弦觉得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件事就被这样拖了下来。
老伞匠拿着书的手滞了一下,一下子不知怎回答,他是什么人,他只是对拿着这把伞的宿命有些了解罢了。
“城东的伞匠,仅此而已老人的回答波澜不惊,似乎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人。
陆弦点点头,两人都明白这只是一个敷衍的答案,可是他知道,若是别人不说,便不会问,只是心中的疑云又多了几分罢了。
陆弦没有再说话,手中的杯子兀自握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等到快要喝完一壶茶的时候,陆弦起身告辞,只是简单客气的一句话,说的时候变得有些漫长。
陆弦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身后的后。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屋里传来声音。
“陆将军,切莫痴念
谁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走什么样子的路,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唯一知道的是,要随缘。
随缘就好了。
陆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脚步声在慢慢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陆弦就等在了城门口,整座城还在沉睡之中,早晨的薄雾在晨曦之中熠熠生辉,有些空灵之美了。
太阳从薄雾之中露脸的时候,陆弦才看见几辆马车从城门口驶了过来。
越走越近。
两人似乎是很久没有看见对方穿便服的样子了,目光触及到的一刹那,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恢复了正常,脸上是有些无奈的笑意。
“走吧,茧月在后面的马车里吩咐人照顾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付修域轻轻说话。
陆弦这才注意到付修域的旁边还站着一名女子。
脸色苍白如纸,人也甚是消瘦,该是受了伤。
“这位是阿柳姑娘付修域轻轻解释了一句。
陆弦笑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在下陆弦
阿柳点点头,算是回礼,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走到了一边。
马匹慢慢向前走着,陆弦一路上都不说话,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付修域看出来了他的疑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陆弦,你是不是好奇我还留着她?”
陆弦微微一愣,这果然是很多年来积累的默契,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陆弦也不隐瞒,不过似乎一直是这样。
“是,依你的性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也许这几年,你变了
最后三个字,陆弦说的很慢,似乎是想要提醒些什么。只是这回忆,只怕是都不想记起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离京城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今天下了早朝之后,思却被叫到了御书房。
黎初似乎这几天情绪不对,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疏离感,连服侍他的小丫鬟都说皇上似乎是有些不快的事。
思却不想多事,一边是黎暮,一边是当今皇上,他竟然一时间难以决定。
思却进去的时候,黎初在看奏折,望着他紧皱的眉头,似乎是甚多坏事,思却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大祭司来了,请坐黎暮抬头望了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望着甚是忙碌。
“不知皇上您找臣所谓何事思却是声音很是平和,他现在心中要牵挂的事情除了扶烟,再无其他。
听到这个,黎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屏退了屋子里所有的下人。
待下人全部退出去之后,黎初一脸凝重地站了起来。
“其实也就是那件事罢了,今日一早,付修域和陆弦已经在前往我萧国的路上,不知大祭司可是万事俱备了?”说到后面的时候,思却突然觉得黎初的笑有些狰狞。
“回禀皇上,最近臣实在是琐事缠身,分身乏术,不过一定找个时间去云蛊山瞧瞧,数量应该是已经够了,只是需要些精华的打磨便好思却的声音不紧不慢,黎初本来是想说上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思却知道黎初的用意,这一次不过是要问自己到底是否还愿意归顺于他。
最终,黎初的不悦,全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那就,辛苦大祭司了
思却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问了出来。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容臣归隐的事?”
黎初的脸色冷了下来,望着很是不悦的样子。
“朕答应过的事,自然是会兑现的,大祭司请放心
两人的谈话在不愉快之中结束。
其实思却确实是藏了一点私心的,照着养蛊的日期,其实是早就该大功告成的,可是拖到现在,都是思却一手弄的,他自然知道这蛊虫的作用。
归根结底,只是为了一个扶烟。
人生实在有太多的阴差阳错和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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