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个阴谋!!!
周媛跟谢希治并肩走在去小湖的路上,心中愤愤的如此想道。
什么让她和周禄出来走走,顺便送送谢希治?明明是她和谢希治出来走走,顺便,顺便让周禄送送吧!看那家伙落得那个远,跟无病两个都快离他们有五十米了!这两个家伙搞得什么鬼,居然就这么卖了她,哼!
边上的谢希治感觉到周媛在生闷气,他将心里打好的月复稿又过了一遍,等走到湖边的时候终于开口:“十娘。”
周媛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瞟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
“我今日,太唐突了,你别生气。”谢希治低声下气的说道。
周媛一怔,唐突?什么时候?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谢希治。
谢希治碰到她澄澈不解的目光,想起周松的话,心中更觉惭愧,解释道:“是我一时情急……,总之,你若是恼了,叫我怎么赔罪都好,可别,可别再不叫我来了。”
“……”这要叫她怎么答?人家现在不提别的,只说别不叫他上门,周媛只能说:“我没有恼了啊,其实就是你姑母那句话,我也没有真生气的。”
谢希治松了口气,脸上绽开笑容,晚霞的霞光照到他脸上,越发显得他的笑容灿烂无比,“那就好。”
周媛觉得眼睛被晃得有一瞬间的失明,忙收回目光,继续慢慢往前走,“你今日忽然行大礼,倒吓了我一跳。”
“应该的,换了是谁,自家女儿被人当了丫鬟,也都是莫大难堪。我是真心希望能求得你们原谅。”谢希治侧头看着十娘,眼中脸上有着十足的歉意和懊恼。
周媛不太喜欢看到他这个表情,也不太喜欢总听他说这些,就说:“好了,都过去了,你赔罪也赔过了,我们都不计较,你也别再提了吧。”
谢希治从善如流:“好。”他脚步不停,带着周媛沿着湖边一路往凉亭里走,走着走着还邀请她,“我新得了一本曲谱,你何时得闲,一同来看看?”
“唔,”她想说不太方便,孰料还没等她继续说,谢希治就说:“要不我带去与你一同参详?”
“……,好吧。”
于是好不容易这日把谢希治送回了家,第二日一早他就又带着曲谱来周家报道了。
周松一早就出去了,周禄还是在后院做点心,春杏跟张大婶出门去寻人做秋装,家里那么巧的,就只剩了周媛。
她愤怒了。昨天回来以后她就跑去问了周松,到底为什么要留谢希治吃饭,还要让她送他走。
周松满脸堆笑:“谢三公子如此诚恳赔罪,我又怎好失礼?再说他再三解释,亲事本是子虚乌有,我本想说你也不小了,恐怕不合适再跟男子出去,他却抢先说与你是君子之交,志同道合,甚是难得。我想着你跟他也确实谈得来,若因一些无稽之谈就断了往来,也实在可惜。”
接着说了一堆他们三个都不愿看她自己闷在家里的话,“你也早就说过了,既然出来了,就是盼着自由自在的过日子的,如今又缘何在意起旁人看法了?”
……,我那哪是在意别人看法啊?我那是找借口让谢希治别来好吗?
周媛要掀桌了,她也不好意思说谢希治好像看上她了,只说万一引起误会不好,周松就说:“我看谢三公子光风霁月,应该没有它意,你是不是想多了?”
……,周媛咬着牙转向春杏,“你把昨天的话再说一遍?”
“唔,我是说谢三公子像是真心来道歉的,十娘你就别拗着了。”春杏眨着眼睛无辜的说道。
周媛:“……”你们是想造反啊!
若说昨天她还不确定,那么等到今日她自己接待谢希治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那仨是想造反了!这帮家伙一面说是你想多了,谢三公子光风霁月,一面又集体创造机会给他俩,当她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还有这个谢希治!昨天还一副忐忐忑忑欲言又止脉脉此情谁诉的模样,今天居然又装回往日万事不萦于怀的德性了!算你们狠!讨论曲谱是吗?好哇,奉陪!
周媛冷下心肠,一本正经的跟谢希治讨论曲谱,与他研究该怎么吹奏。谢希治很敬业的带了琴过来,还想与周媛合奏,可是两个人试了几回,总是不协调,最后谢希治蹙眉说道:“看来这曲子不合适用笛子吹奏,应是琴箫合奏。”又让长寿回家去取洞箫来。
“我可不会吹洞箫。”周媛翻着曲谱,头也不抬的说道。
谢希治悄悄盯着周媛纤细柔女敕的双手,低声说道:“我会。”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教你抚琴可好?”
他声音低缓动听,落在周媛耳里莫名有了些缠绵暧昧之意,她心里微微一颤,假作轻快的说:“我可笨呢,不一定学得会。”
谢希治轻笑出声,目光落在周媛耳侧垂着的发丝上,只觉她的侧脸如此沉静美好,只这样简单的看着,就让他心里满满的,似有什么要溢出来,连开口说话的腔调也无法控制的变得轻柔:“你还说自己笨,这世上可哪里再有聪明的人了。”
周媛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正从耳侧升起,并慢慢的向脸上蔓延。她清了清嗓子,忽然转头去看谢希治,本是想吓他一吓,叫他别盯着自己看,不料一转过去就迎上了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心里的防线顿时被这目光击溃,想说的话也卡在嗓子眼里再说不出来了。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最后还是谢希治先低下了头,“你过来坐。”他稳定心神,叫周媛过来,当真开始教周媛抚琴。
周媛开始并没想太多,能有个琴技高超的人来教她抚琴,她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可当开始学了之后,她又不由有些怀疑谢希治的用心。
这可是教琴啊,两人不可避免坐的很近,周媛眼角余光所见,她与谢希治的两肩之间似乎只能放下一个拳头,还是她的小拳头!
“一弦属土为宫……”耳边清润的声音响起,是谢希治开始讲述理论知识,周媛忙抛开胡思乱想,凝神细听,等听谢希治正正经经讲了一段之后,她又有些惭愧,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人家谢三公子哪会像她想的那么那啥啊。
不一会儿讲完古琴的知识,谢希治开始演示指法,又指导周媛尝试。
“不对,要这样,左手名指要这样按下去,右手在这里挑,对,再使力一点……”谢希治看周媛按的弦位不对,伸手过去扶着她的手指往旁边滑了滑,又轻推她的右手往上。
他的手指比周媛的皮肤略微温热,指月复上还有些薄薄的茧,划在周媛细女敕的手上,带来些粗糙的触感。周媛按他的要求去按挑琴弦,心里却有一刻有些走神,暗想:这人真的不是故意借机占便宜么?
取了洞箫回来的长寿本要进门去送,却被守在外面的无病一把拉住:“你且等一等,没听里面试琴呢么?”
长寿悄悄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自家公子嘴角含笑,眸光闪动,正一脸专注的看着身旁的周家十娘,好像除了身边那个人,外面的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一样。
他偷偷咧嘴笑,跟无病嘀咕:“公子这是走火入魔了吧?”
无病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就你话多!”
里面断断续续的拨琴声一直响到了春杏回来。她带着张大婶抱着一包衣料进门,跟谢希治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了楼,让周媛继续招呼谢三公子,然后就没动静了。
周媛深刻的觉得,自己是被卖了。
当晚在谢希治蹭过饭走了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把三人叫齐开会:“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三个人一齐目露茫然:“啊?”
“……”还装!周媛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一拍桌子,“干嘛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让我自己面对那个长得好看又用笑容和声音蛊惑人的妖孽!
周松答:“常庆楼的掌柜约我过去谈事,想让咱们加量送些点心,我见过了他又去寻欧阳明,欧阳明却不在家,足足找了他半日。”
春杏笑:“你不是叫我多出去走走,与人多来往么?我与张大婶去了后街李家,跟李家娘子学学怎么绣那个燕双飞。”
周禄最无辜:“我一直在后院啊。”
“……”都是借口!
周媛憋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什么可以指责的话,只能气呼呼的回了自己房里,打算第二日起来就守在家门口,谁也不许他们出去!
谁料第二日一早欧阳明就派人来寻周松,说有个好友自温州来,要介绍给他认识,顺便看看能不能帮着周家寻人。
周媛心中一紧,再也想不起别的,让周松见机行事,就有些忧心的放他去了。
这么一来她也顾不上看着春杏了,春杏趁她不备,带着针线就又溜去了李家,于是等谢希治带着琴再来的时候,家里还是只有周媛。
练习的时候,谢希治发现周媛有些心不在焉,看她几次三番都按错了弦,就想叫她停下来歇一歇,不料刚开口叫她,就把她吓得颤了一下,正在按弦的手一沉,细细的琴弦瞬间割破了周媛的手指。
谢希治一惊,眼疾手快的拉起了周媛的左手,眼看着殷红的血液从她白玉一般的手指里涌了出来,忙从袖子里抽出绢帕,给她把手指在伤口前端扎紧,让血止住。又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叫无病取了干净的水来给周媛清洗伤口,等把血迹冲掉,看着伤口只有浅浅的一痕,才长舒一口气,略略放心。
整个过程中周媛一直呆呆的看着谢希治,惊讶、痛惜、安心等等情绪都在他脸上一览无余,让周媛的心胀得满满的,有些酸涩,也有些满足。
谢希治把目光从周媛的伤口转到她的脸上,见她神色奇异、目光朦胧的望着自己,只觉心里一震,似乎在瞬间读懂了她目光中的含义。心里有汹涌的情感奔流而过,从自己的眼传到了她的心,又从她的眼传回了自己的心,一时好似心神相通,再不用任何言语,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模手啦模手啦模手啦
谢三公子你鬼点子不少嘛嘛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