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点了客房服务,晚上有酒会,这个活动她是不打算缺席的。♀
褚青蘅边吃午饭边点播电视剧看,咬着勺子看得津津有味——萧九韶刷卡进来看到就是这个场景:“你……兴趣很广泛啊。”
褚青蘅不想再被他半夜敲门惊吓,索性又去找大堂经理再要了一张门卡,方便他进出。
他站在那里,勉强跟着看了一会儿这电视剧,觉得就这点爱好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互相同化,那么还是求同存异吧:“音量关小点,太吵。”
“为什么?”褚青蘅转头问。
男主角被锁在囚车中,正面目扭曲、撕心裂肺地大喊:“老天有眼,让我还能看到你!吟霜,为我珍重!为我珍重!”
“这种弱智电视剧会拉低你的智商。”萧九韶想拿遥控器,却被她抢先一步抱着,还不肯撒手。
“这是经典琼瑶剧,你这都不知道,可见你童年生活之乏味。”她说话的时候,背景里还配合着凄厉的女声:“不,皓帧!你我这一份心,这一片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都是你的!永远永远都是你的!”
萧九韶终于忍耐不住:“把遥控器交出来。”
褚青蘅听话地把遥控器递给他,幽幽地说:“我真觉得是很经典的搞笑片啊,你得多没幽默感——哎哎哎你关掉干嘛?”
萧九韶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直接蜷缩在沙发里,虽然这是三人位沙发,但对他来说要舒展身体也是办不到的:“让我睡两个小时,我有点撑不住了。”
当服务生要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体力消耗本来就大,还要配合凌局长的计划,昨晚又一夜没睡,的确是撑不住了。褚青蘅摇了摇他的肩:“要睡去卧室,不要睡沙发。”可是不管她怎么推他,他只蜷缩得更紧了一点,来个充耳不闻。
褚青蘅只得放弃,回去卧室给他拿了床被子轻轻盖在身上,又小心地把被角掖了掖。萧九韶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副不打算松手的样子。褚青蘅只得继续坐在边上,无聊地翻杂志,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忽然,她想到苏葵的话,留心起他手上的那只表,的确是繁复浮夸的款式,她动了动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仔细地看,隐约可以看见表盘下面的微型收发器。♀这个表的样式已经足够夸张,倒是不太容易留心到内里乾坤。
萧九韶只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醒了,睁开眼看见她坐在边上,就伸手模了模她的发心。褚青蘅放下手上的书,皱眉道:“你别总用这种模小猫小狗的方式来模我的头。”
他坐起身来,把解开的衬衫扣子全部一丝不苟地扣回去,打上领带,又扣上马甲:“后面几天都没什么机会和你私下见面,你自己注意,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怎么了?你知道谁是暗花了吗?”
“我的心里一直有两个人选,有很大把握,”他套上西装外套,正了正工号牌,“但是没有证据。接下去会有一次行动,如果不成功的话,以后再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他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我和你一样,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褚青蘅抢在他开门前按在门把手上:“我知道你大概又要把我排除在所有的计划之外。”
萧九韶微微挑眉:“这是我的战争,不是你的。”
褚青蘅缓缓松开手,看着他拉开门,走向走廊尽头。
褚青蘅发誓,就冲着萧九韶那句话,她要不给他点颜色看,她以后都得被他这么欺压了。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吧台,他一如既往穿着修身的、一丝不苟的三件套西装,低头擦着酒具,他在出发前刚剪过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更显得俊美得很生动。
服务生递上菜单请她点菜:“褚小姐,我们这里有新鲜的帝王蟹,您要不要点一只?”
褚青蘅接过菜单,却连翻都没翻开:“嗯,那就点蟹粉凉皮,再来一支粉红色克鲁格。”她又点了两份菜,便作罢。
她这边刚点好单,就见沈逸迈着极其轻快的、如猫科动物一般的脚步走过来,拉开椅子在桌子对面坐下。他露齿一笑:“不介意我来搭个桌吧?”
“当然不会介意。”褚青蘅打点起精神,“他们说厨房里有新鲜的帝王蟹,我点了蟹粉凉皮。”
沈逸还没开口,只听苏葵的声音传过来:“既然有帝王蟹,当然不能错过。♀”她穿着露肩的暗红色礼服,仪态万千,也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抬抬手招来服务生:“有气泡白酒吗?据说气泡白酒配蟹钳很不错。”
沈逸笑道:“气泡酒清淡,和蟹钳的鲜味正是相得益彰。”
褚青蘅看看沈逸,再看看苏葵,有点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突然熟稔起来的。倒是苏葵的男伴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只是隐忍着不发作。
拍卖酒会很快就开始,开始几瓶都被苏葵拍走了,花了还不到十分钟。
褚青蘅对拍卖没有太大兴趣,而这时服务生上了她点的蟹粉凉皮和香槟。她示意把酒打开,给每个人都倒了。沈逸端着酒杯,轻轻摇晃:“先说好,我的酒量不太好,到时候恐怕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褚青蘅在心里想道,就是要你酒量不好,不然她还怎么把人灌醉?
苏葵的男伴微笑道:“沈先生的酒量也未必如所说的那样差。”他伸出手去:“褚小姐,我叫吴祎声,是苏葵小姐的助理。幸会。”
褚青蘅看了看他,也就伸手同他轻轻握了下手:“幸会。”
苏葵似乎对沈逸的酒量感了兴趣,拿起杯子跟他轻轻一碰杯:“女士敬酒,你该不会不回敬吧?”
沈逸倒也落落大方,苏葵喝掉半杯,他就把一杯都干了。
褚青蘅皮肤白,稍微喝了两口脸庞泛起粉色,眼睛明亮:“你跟苏小姐喝了,却不同我喝,这多不公平。”
沈逸微笑:“看来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灌醉我了,好,我奉陪到底。”
苏葵抬起手腕,一手按着他的手臂:“这么偏心,我似乎也不能放过你了。”
她这个举动正中褚青蘅的下怀,都说酒后吐真言,沈逸给她的感觉,就是每一句话都半真半假有几分玩笑意味,她同他相处了三天还真模不准他的脾气,不管什么情况他都是笑着的。所以不管苏葵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跟她算是一路的。
沈逸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腕,拿起餐巾在手上擦了擦,玩笑道:“两位小姐如此热情,可是想成为我的舞伴?真是荣幸之至。”
苏葵轻柔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脚踏两船可不是绅士该有姿态。”
褚青蘅揣测,苏葵对萧九韶的兴趣就算是过去了,她现在是看中了沈逸——这跟爱情无关,就只是为了吸引到周围人的眼球。自然,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她的女性魅力。
吴祎声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几支葡萄酒被拍卖出去,服务生推了酒架离开,厅堂中的灯光被调暗,乐队进入舞台,夜晚的舞会即将开始。
苏葵拉起沈逸:“你难道不想跟我跳第一支舞?”
沈逸站起身,嘴角弯弯得带着一抹笑,他走路的姿态轻快优美,牵着苏葵的动作也是说不出得好看。
吴祎声忽然说了一句:“真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褚青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从她跟沈逸的相处来看,倒没有觉得他狂妄,不过他的确是十分自信的人:“我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苏小姐这么熟了。”
吴祎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气泡酒,看着她:“你跟苏葵差不多,都是生下来就比别人拥有的多。”
褚青蘅笑着摇摇头:“你这句话错了。我相信苏小姐一定有很多故事,她跟我不一样。而我,即使生下来时比别人有的东西多一些,现在也被剥夺了。”她的一切都是拜暗花所赐,那场爆炸不但夺去了她最亲的两个人,还彻底摧毁了她的生活。
一曲终了,苏葵拉着沈逸回到桌边,亲昵地捏了捏沈逸的脸颊:“你的舞跳得真好,等下的华尔兹我还要你陪我。”
沈逸笑而不语。
苏葵转身拉了拉吴祎声的手臂:“别板着脸,走吧。”
灯光愈加幽暗。
褚青蘅看见沈逸转着手中的酒杯,他拇指上的骷髅头戒指不断泛着幽光。她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如果你觉得有点醉了,就不要喝了。”
沈逸抬起头,只是这一回却没有笑,反而皱着眉:“你觉得我醉了?”
最好是醉了,褚青蘅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但是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嗯……我觉得你今天似乎情绪不高。”
“我怎么会情绪不高?”他往前倾着身体,露齿一笑,“这船上的人都很有趣。你看那边桌那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他那个姿态就像随时要把手铐掏出来一样。”
褚青蘅心中猛然一跳,他说的那个穿了灰色外套的男人赫然是刑闵。
她看着对方,轻声道:“我想你是醉了。”
沈逸突然把她拉起来,直接往舞池中心走。他站定了,弯下腰执起她的一只手,抬起头朝她笑:“美丽的小姐,可否陪我跳这一支舞?”
褚青蘅看着他挺直的鼻梁,似乎感到酒意在那一瞬间涌上,连思考都变得有些迟钝——他身上散出来的费洛蒙实在太强烈。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萧九韶那边,可是灯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脸。
沈逸扶住她的腰,轻轻转了个圈,低声道:“别总往那边看,相信我,他并不适合你。”他说话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她的耳中,倒是让她开始清醒起来:“那你说,谁才适合我?”
“你说呢?”
“用我的问题来反问我,是不是太没诚意?”
沈逸笑道:“你是落难公主,只有王子才配得上你。”
“连童话故事也看得这么入戏,这不好。”
忽然听见咔擦一声,大厅里的灯光彻底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
耳边立刻响起了女孩子的惊叫。褚青蘅感觉到沈逸松开牵着她的手,低笑道:“你怕不怕?”
褚青蘅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得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被推得往前踉跄一下,似乎踩到了玻璃碎片,鞋底发出了咔擦一声。她稳住重心,不敢再动。
在黑暗中的时光往往会显得特别漫长。
褚青蘅突然抱住头,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眼前流火如同火龙,一张口就吞噬了一切。她急促地喘着气,用力掐着手腕,想摆月兑那种被潮水淹没的窒息感。
忽然,大厅内的灯又重新亮起。
那骤然明亮的灯光太过刺眼,褚青蘅忍不住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感觉到所有人在那一瞬间的目光都焦灼在她的身后,她缓缓转过头去,只见苏葵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她穿着暗红色的礼服长裙,和地毯几乎融为一体,洁白的肩头上溅开了朵朵血花,美丽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沈逸站在那里,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破碎的酒杯,酒杯的玻璃断口上沾满了鲜血。他忽然一松手,那半个玻璃杯悄然落地。
刑闵推开人群,挤到中心,亮出了证件:“现在请大家配合,全部站在原地不动,谁都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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