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论,大堂内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四下寂静,场中众人皆屏息翘首,再无人发出半点喧哗之声。
闲徵步子猛然一滞。
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停顿须臾,便扶着孙梓芜继续朝着人群深处走去,她想,也许他说的不是她呢。
然而,就在下一刻,几个身穿大红旗袍的白人女郎抱着清一色的白玫瑰挡住了闲徵的去路。
闲徵无路可去,只得转过身去。
只见那带着面具的戎装男子搁下手中的高脚杯,唇角的笑意里带着一种犀利的冷冽。众人退去,他慢慢走过来,翩然弯下高大傲岸的身躯,极有风度地向她施了一个英式礼。随后他向她伸出修长手指来,以邀请她跳舞。
闲徵并非是扭捏小家子气的女子,她素来与上海名媛交好,也见惯了交际花们的手段,言行举止倒也落落大方。又因他方才确实是帮助了她,她思虑了几秒,便将身旁的孙梓芜交给侍者照顾。
她抿唇浅浅一笑,便将纤纤玉指交到他手里,说:“华尔兹。”
闻言,他笑了起来,唇角的笑纹好似生了纤微裂纹的白玉兰,袅袅然绽放开来。
他携她入舞池。
此时众人退去,偌大的舞池里只有他与她。大堂内灯色变幻,光影陆离,舞池中无数彩色小灯闪烁,似散落在天际的一斛斛珍珠,倾泻下来,倒像给他们周身镀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灿然银芒。他则翩然转身,向洋人乐队做了个请的手势,一首悠扬婉转的《tennessee-waltz》便应景流泻出来。
随着音乐声的起落反复,两人步步旋舞,飞一般的在舞池里来回旋转。陆离灯影在他们身后化作流光越影,一瞬瞬远去,靡丽乐声也在轻快优美的舞步中消弭成一阕清歌,在耳边低吟浅唱。
音乐声奏至高.潮部分时,几对情侣携手施施然飞入舞池,也跟着他们翩翩起舞起来。
闲徵白裙翻飞,像是碎了一池的雪莲又绽放出新的花苞,在风中婆娑成影,摇曳生姿,优雅得仿若一朵云。她忽然就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深邃清亮的眼眸,说:“谢谢你。”
他笑而不语。
舞池内灯光流转,衣香鬓影,一束淡淡柔光所指之处,是傅宣颐与白闲徵翩然而舞的绝世身姿。
傅宣颐紧紧揽住她的腰肢,带她滑入舞池中央,像两只轻盈的蝶儿一般若飞若扬。闲徵紧紧攥住他生了薄茧的冰凉大掌,只觉皎皎月光中,她心底宁静成一片荒原。而他们,独步出林,绝世优美,好似一对你侬我侬的风月璧人。
舞至动情处时,闲徵抬眸瞧他,她仿若看到他茕茕**时候的样子,满天月光溅了他一身,融到他骨子里,苍白而优雅。
她想,他此身如此孑然玉立,也许只为这一时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