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她们打了几圈麻将牌,宋允栀便借故回到自己住着的掖华庭。
不知怎的,此时的她柔肠百结,思绪千回,心中焦灼不堪,便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天气晴暖,旭风熏人,窗外花影幢幢,静而无声,薄薄的日光像网一般笼罩着花草扶疏的深深庭院。凉漫漫的车前草在日光下摇曳生姿,绿枝越发浓密,袅袅细风飞来,剪齐了石缝里的几枝蝴蝶兰。
她就静静立在那里,逆光曳进纱窗内,将她影子拉得老长,娉婷而优美,仿佛一轴玲珑纤细的纱剪美人。
不知待了多久,就听见不远处有鹦鹉尖细的啼叫声。
她隔着帘子望去,只见傅宣颐提着一个金丝鸟笼进了庭院来,笼子里拴着一只灰鹦鹉,它足上的金铃不停地哕哕低鸣。傅宣颐摇了摇鸟架,那只灰鹦鹉便扑棱棱扇动翅膀,直叫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她斜睨着傅宣颐,见他清俊的眉宇隐约微锁,不禁低低笑了一声,说,“你不去陪你的玲珑小姐,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傅宣颐道:“听静影说,你闲得无聊,便给你送鹦鹉来了。”
闻言,她便走过去用竹签逗着那只灰鹦鹉,问他道:“这只灰鹦鹉生得可真是漂亮,它叫什么名字啊?”
傅宣颐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说:“啼啼。它叫啼啼。”
眼前的傅宣颐,容颜温润如玉,丰神翩翩,却埋在日光的阴影里,朦胧不清。一双眸子里瞳仁清亮,笑意在眼梢边上闪烁,就像点燃了世间所有的火焰。她从他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心里如绊着千丝网,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缠绕着,竟不敢再与他对视。她便别过眼去,笑道:“啼啼?这个名字起得可真是简单。你们傅家的波斯猫叫嘟嘟,灰鹦鹉叫啼啼,下次若是再养只哈巴狗,岂不是要叫哈哈?”
傅宣颐笑出声来,“哈哈这个名字不错。”
她又说,“可是在傅少帅的眼中,我宋允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无关紧要了,你又何必在乎我无不无聊呢?”
傅宣颐幽幽地看着她,唇畔蕴有丝缕暧mei的情绪:“怎么?宋小姐吃醋了?”
她回眸看他,诧异问道:“吃醋?吃哪门子的醋?我与傅少帅不过是客人与主人的关系而已,我有何资格吃醋,又凭什么吃醋?”
话毕,她扔下手中的竹签,转身欲走。
傅宣颐拉住她的皓腕,舒展之间,动作蕴含着深刻的力度,他道:“你这还不是吃醋吗?都生气了。”
她挣扎了几下没挣月兑开他的手,便横了他一眼,说:“你放开我,我要上楼练字了。”
傅宣颐便放开她,问:“那这只灰鹦鹉你不要了?”
她说,“不要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女佣上楼来告诉宋允栀莫家的少夫人找她。她便穿戴整齐,下了楼去见程绿意。
程绿意穿着一袭裁剪曼妙的素色旗袍,胸前缀了繁复折枝的牡丹花纹,浓郁的红映着她雪色的肌肤,愈发衬得她桃腮杏面,美艳逼人。宋允栀则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薄春裙衫,她见着端坐着的程绿意,便笑道:“莫夫人,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我不是白闲徵。虽然见过我的人都认为我是,但我真的不是白闲徵。”
程绿意站起身来,目光盈盈地望着她,直要望到她心里去了。她说:“不!你是白闲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