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不敢把当时和齐姨娘联手设计叶眉,反被叶眉抓了把柄的事。只好推说:“倒像是祯四爷在四女乃女乃房里歇了几夜,齐姨娘一时沉不住气,派了春红在二门堵四爷,惹恼了四爷的样子。”
大太太就叹了口气,道:“男人的心,哪里是靠堵能堵的来的。”
周嬷嬷见大太太神伤,怕她是想起了原来的老侯爷,就有意引开话题,道:“大太太,明年怕是银钱更不够用,倒不如挑个日子,让几个女乃女乃一起商议下怎么办呢。”
大太太强打精神应了。却还是难免想起了侯爷在时后院的纷争,她自己就从未得到国侯爷的心啊。
周家仗着出了个贵妃姑娘,一夜之间鸡犬升天了,就想世世代代靠嫁姑娘来过好日子。她的姻缘就是靠她的姑姑周贵妃求了先帝硬求来的。原以为嫁了好人家,日子会像蜜一样甜,可这日子,硬是越过越苦了。大太太摇摇头,甩开了这负面情绪。
胡维祯正和老太太道别,老太太原以为胡维祯会在家里过完年再走,结果见他突然辞行,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军情,也没有多问,只吩咐了秀枝把这一年积累下来的药材补品给胡维祯打包带了,又拿出两张银票,塞给胡维祯,让他在外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上下打点出手要大方。
胡维祯硬是塞了回去,又反复叮嘱老太太保重。方才走了。
齐姨娘得到消息说胡维祯走了已经是中午时分,春香提了食盒,一路走的满头大汗,进到齐姨娘屋里,把食盒放下,久赶紧关上了门,对齐姨娘道:“姨娘,不好了,四爷去了嘉峪关。”
齐姨娘没回过神来,只急着吩咐春香:“定了什么时候走了吗?快去准备箱笼。”
春雪跺脚道:“姨娘,不用准备箱笼,四爷已经走了。”
齐姨娘的脸一刹那间变得灰白。午饭也没吃,关在屋里大哭了一场。一哭就哭了两个时辰,到最后气虚的摊在床上了。春香见状吓得手足无措,生怕姨娘若哭出个好歹来,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想去,只能去求周嬷嬷。就抛下在屋里痛哭的齐姨娘,匆匆往正房走去。路过游廊,被正在巡房的方婆子撞见,方婆子便不屑的撇了撇嘴。
春香知道自己刚回来时,仗着齐姨娘受宠,行事嚣张了些,没少得罪人,谁知齐姨娘那么没用,一下就失了四爷的欢心呢。如今春雪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着齐姨娘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大过年的,就她一个人,万一出了事,她可担不起。
一路小跑着到了荣喜居,就被丫头拦在了门外,春香说尽了好话,那丫头才答应给周嬷嬷传话,春雪不放心齐姨娘一个人在屋里,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秋水苑。
进到屋里,只见齐姨娘已经止了哭,坐在床沿发呆,两颊还挂着泪,春香回去也没见反应。春香吓得叫了几声姨娘,齐姨娘动也没动,春香又上前晃了晃她,齐姨娘这才回过神,哆嗦着嘴唇叫:“春香,四爷真走了吗?”
春香心里越发着急,只顾着问:“姨娘,你有没有哪儿不好的,我已经去找了周嬷嬷来看你了。”
齐姨娘已经没有了泪,又失了注意,脸色黄黄的,看着也可怜。春香无法,只得牵着木偶似的齐姨娘洗漱又伺候她上床歇着。到了掌灯的时候,周嬷嬷才来。春香仿佛拾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住周嬷嬷道:“周嬷嬷,快进去看看姨娘,姨娘不好呢,两顿饭没吃了,求嬷嬷去情个大夫来。”
周嬷嬷进屋看了看躺床上的齐姨娘,就骂春香:“不懂事的贱蹄子,齐姨娘不过是一时心焦失了精神,请什么大夫,大过年的寻什么晦气。”说罢让跟着的小丫头去取安神汤来,让春香煎了给齐姨娘服用。
春香无法,只好提了药到小厨房煎,又不放心齐姨娘一人在房里,两头跑着,忙的团团转,正巧青杏去厨房提热水,见春香快忙哭了,就主动帮春香煎药,春香千恩万谢。煎完药,两人又一起伺候齐姨娘喝,齐姨娘喝完就睡着了。
春香松了口气,把青杏让到外间坐了,又对青杏谢了又谢。秋水苑的丫头里,青字辈的属于粗使丫头,和玉字辈和春字辈的大丫头都说不上话的,如今见春香不住的谢她,青杏就有些得意。春香就问:“青杏妹妹,我们离开府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青杏便道:“府里还老样子,老太太不管事,大太太管事。”
“那,咱们这一房呢?四女乃女乃可好伺候?”
青杏见春香问的谦卑,就越发得意:“四女乃女乃是个好伺候的,秋水苑的下人没有不称赞的,给大家伙的分工也分的很好,除了月例,还额外给赏钱,四女乃女乃说那是奖金,做得好就拿得多,做得不好没有。”
春香听说有额外的赏钱,心思就动了动,又问:“那四女乃女乃就没不好的地方?”
青杏想了想说:“有一点,就是用的人太少了,身边就几个陪嫁的,一般人都凑不过去。还有,偏心厨房的那个张嬷嬷和青桃,每个月都是她俩赏钱多。”
春香听了,暗自点头。
胡维祯的离开,府里最开心的大概就是叶眉了,她终于又回归到单身的自由状态,不用有人来和她分享房价,也不用担心有谁突然兽性大发要把她推到。到了晚上,叶眉高高兴兴的洗簌完,坐在床前看着胡维祯给她的银票,心里想,这笔钱做什么呢?是给春晖点心店开个分店,还是做点别的生意?
李嬷嬷见叶眉心情大好的样子,就在心里暗自叹气,心想,四女乃女乃再聪明总归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做夫妻的滋味,四爷在的时候,天天如临大敌,夫君走了,反而开心的很,这可该如何是好。
胡维祯赶了一天路,已经到了驿站,正在灯下看书,抬头见怀安哭丧着脸,就问:“怎么了?”
怀安支支吾吾的问:“四爷,小的以为你会在府里呆到过年呢,怎么突然就要回嘉峪关。”
胡维祯摇头不语,半响,道:“拿纸笔来。”
对着信笺,胡维祯思量了良久,提笔写道:“眉儿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