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8岁那年,爹爹给我找了位师父,教我习武。
为了更好的治疗我的寒症,我必须强身健体。
大概是因为病痛的折磨,我身体发育比同龄的孩子慢。我5岁的时候只齐原来的胸,长到8岁,反而更矮了,差点只够他的腰了。这让那小子私底下对我更不屑一顾。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武,让身子长开了去,把原来比下去。
师父对我天分却很是怀疑,我认真扎的马步,他看了总是眉头紧蹙,纠正了几回,便随我去了。大概只是受爹爹相邀的时候不好推月兑,并不曾真心教我。基本功没扎好,拳脚更是绣花枕头了。所幸他教了我一些吐呐心法,我学得很好,一早一晚我认真的坚持了下来。
师父心思不放在我身上,倒认真寻了个天分高的徒弟回来。有一日原来嘲笑我的马步难看,在我旁边扎了个标准姿势,得意的斜着我,“小少爷,马步是这样扎的!”我气不过,故意不看他,让他自己一边得意去。师父平日里教导我这样一个笨徒弟索然无味,看到原来突然来了兴趣,非说原来筋骨不错,适合练武,也不管原来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硬是跟爹爹要了来做徒弟,嘴上说是陪练,其实在他心里原来才是正经的徒弟吧。
我一点也不介意,哈哈笑着跳得老高,“原来,以后你要叫我师兄了!”原来师弟,以后我可以加倍的整你了。
原来本来很黑的脸居然憋出了红色,嗫嚅半天,才道:“小少爷,你是主子。”
我可不管这些,做师兄比做主子更新鲜更威风。我跳到爹爹面前,扯着爹爹的衣襟,问道:“爹爹,我算不算原来的师兄了?”
爹爹含笑看着我,微微颔首。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就是宠溺。
“原来,你看到了,爹爹说,我是你的师兄!以后你要听我的!”谁让原来嘲笑我的马步扎得不如他好,现在我不依不饶了。
原来低低的嘀咕:“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支使了?”脸上委屈极了。
我心情大好,牵着爹爹的手,往书斋抱月楼走去。“爹爹,我给你泡茶去!”
“原来师弟,你好好扎马步哦!”我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
此后原来见到我,都想不好该叫我“小少爷”还是“师兄”,让他为难好长一段时间。
爹爹在庄里的时候,我每天跟他一道起床、打坐、陪他到书房一起读书、写字,他大多时候都读他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我则在书架上找自己喜欢的书来读,古籍小说民俗风情的我都喜欢,偶尔也会看些策论的书,遇到认不准的字,就拿去问他。
本来爹爹给我请了夫子来教我,发现我会的不少,字也写得不差,一手标准的柳体,只是每个字看上去就像是照着字贴临摹的,规矩有余,风韵不足,大概年纪太小,手腕没力道。夫子教了我半年,就借口小少爷天资聪颖,没什么可教的,请辞了。我想大概是受不了我太调皮了。我也没干什么,只是不在爹爹眼皮子底下时,给夫子画过乌龟,拔过他的胡子,把他的长襟系在桌腿上。夫子走后,爹爹就放任我挑自己喜欢的书读了,也不逼我。
总是我陪爹爹,爹爹从不陪我练功。我练功的时候,他总是去了叫抱月楼的小楼,见一些人。那些人我大多不常见,后来常见的几个人也慢慢熟了,有时离开的时候会跟爹爹一起过来看我练功。有个总是青衣儒衫的,爹爹叫他“柳先生”,还有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看人总是带着几分笑意,跟爹爹差不多年纪的叫“沈玄若”,他跟爹爹十分要好,有时还调笑一番;还有个五大三粗的叫“方季南”,有一次我看到他红着脖子一路大呼小叫的冲进庄来,见到爹爹倒是恭敬得很,一会就安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