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很快离去,偌大的大房子里最终只余他们两人。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洛烟有点笨拙地端起一堆碗碟去厨房,按照记忆里萧远之洗碗的印象,放了一池子的水,然后倒点洗洁剂,再倒点,再倒点,估模着差不多便用伸手去搅拌,然后她的手被他抓住,“烟儿,他不会让你做的事,我又怎么怎会让你做?”
洛烟一愣,脸上红得厉害,低着头小声道:“我愿意的呀,没关系的。”
“至少,你现在是这里的客人。”他坚持,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将她的手擦干净,他低低一笑,“你出去,让我来。”
“醒了没?”洛离川从厨房走出来对着还愣在厨房门口的人打响指,无奈地叹气。
“啊?”洛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过来,我给你上药。”他拉着她走向沙发,然后拉着她坐下。
“啊?”她迅速和他拉开距离,“我自己来好了!”
他哼声一笑,“我之前给你上药的时候你怎么不避开?”
之前?她回想了一下,那是因为她当时很麻木好不好!“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紧追不舍。
洛烟语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就是不一样!”
他满意地抿嘴,忍住笑,手拿过药,撩起她的袖口,一点一点轻轻地给她上药,“三年前那个法子是你想的?”
她一颤,竟然给他猜到了!半晌,她的回答显得底气不足,“是。”
“那最后那首曲子是为了什么?”他开始给她颈上的伤上药,听不出语气。
“为了,”她咬了唇,“为了烘托气氛!”她总不能说她是怕他很快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吧!
他面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告诉我,昨晚你看到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嗯,就是希望你没认出来我,然后,趁早跑路!”她老实答,“后来被你叫住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那你知道你昨天在车上做了什么吗?”他隐约邪魅的声音传来。
洛烟登时吓了一大跳,又忽然想到一大早起来的场景,心中突突直跳,她不会昨晚一个激动仗着醉酒对他做了什么吧?眼睛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自是一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的表情,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应该没做什么吧……”
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她,带着湿热的气息吹进她的耳中,“昨天晚上——”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着她脸上登时红了起来,他故意叹了一口气,“你当时还说要对我负责的,现在竟然忘了……”
洛烟差点要跳起来,她竟然敢如此生猛地对他上下其手!一抬头看到他憋得不行的样子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他耍了,“你骗我!”她气得不行。
“我哪有骗你?”他一副“你很凶残”的表情,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故意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道,“你很是不满地用湿巾擦掉我身上的口红印,再然后……”
“停!”她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的话,再听下去估计她要羞愤而死了,“那个,到此为止!”
“好,我们换一个话题。”他看着她的模样越发好笑,“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就跑?”
“你确定你换了话题?”她目露凶光,“而且,凭什么老是你问我?为什么不是我问你?”
“那你问,我答。”他将药水放下,轻笑,一副大义凛然任君宰割的样子。
脑中想起什么,他立刻问道:“这里只有两个卧室,为什么还有一个卧室的门打不开?”她之前上去洗澡后就觉得很奇怪,隔壁的房间的门和她在洛园卧室的门一样,只是她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钥匙。
“钥匙丢了。”他丢出一个再理所当然的答案,深幽的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你就不会找个人把锁换了?”
“换什么,有必要吗?”他眉一抬,眼底隐隐闪过一丝落寞,“反正这三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两个房间本就没有必要。”
三年吗?她离开的时候,他就开始住在这里了吗?她心中四处漫溢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找不到出口。“爸爸和爷爷不会反对你住在外面吗?”
爸爸?他要如何告诉她,她成功从家里逃出的那一晚洛城就已经死去?这个阴差阳错的“巧合”,她能接受吗?他不知道。
“他们没说什么。”许久,他才冷静回答。那个时候,爷爷又岂是没说什么!当年,爷爷甚至用洛氏的继承权威逼他回去!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她已经死了,永远不会活过来了!你还要怎样?”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质问爷爷。
“那以后呢?”她拉下自己的袖口,拼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如果你结婚了,他们还会让你住在这里吗?”她不会忘记,他是洛家唯一的血脉,爷爷甚至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给他安排过相亲。
“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关于婚姻,向来,他便没有任何奢望。
她垂眸,不说话。好像,刚刚她有点僭越。有些话,不该是她问的。
虽说只有一个卧室,洛离川还是极有风度地将卧室留给了洛烟,自己则和昨晚一样睡在了沙发上。所以,当洛烟大驾光临的时候,洛离川就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沙发客”。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洛烟实在憋不住问他:“你怎么不上班?我看唐大哥这些天都没来,他肯定都累死了!”
“是吗?”他一脸疑惑,他怎么不知道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眸光有点放空,他顺手给阳台上的那盆绿萝洒了一点水。
“我的伤也都养好了,应该回去上班了。”洛烟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之前也只是说让我养好伤就回去的。”
他的手一颤,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背对着她,脸上的笑意敛去,“好,你明天去上班。”
“嗯。”她开口,眉眼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落寞,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洛离川,你不愿意给我一个让我留下的承诺,我又怎么舍得逼你?这几天,于我而言,已是上天允与我最大的恩赐。
这世上,要么别想,要么别放。你说放手,我便学着不去想。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但是我们却再也不会在一起。
最后的晚餐,洛离川掌厨做的清水面条。
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吃,至少,面条没有糊掉。除了,味道有点寡淡。
一张桌子,两个人面对着彼此,不约而同地埋头吃饭。她吃得极慢,几乎是一根一根地吃,头垂下,清汤寡水的面汤的热汽上涌,眼眸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有点迷糊。索性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咬着牙硬下心肠。
“难吃的话,不要勉强。”他默然出声,眼眸落在她身上,面色沉静。
“没我想象的难吃。”她抬头,露出笑容,双手捧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
“远之做的比我好很多吧?”他漫不经心地问,再自然不过。
她怔住,放下碗,这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知道我嘴巴刁,平日里都在外面吃的饭,所以他很少做饭,厨艺也就一般,只能说是不荼毒我的胃的水平。”有些话她没说,纵然萧远之是很少做饭,他的厨艺和萧远之相比,差的还是不止一点。毕竟,萧远之的厨艺,是特地请了厨师学的。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当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的都是他。她心中忽然想笑,真是疯了,疯得无可救药!从三年之前的决定开始,他们,本就该分道扬镳。为什么,见了他,她的心底却开始有了期待?
关于她母亲的死,还有他母亲的死,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他逃不掉,她没有办法逼他。过了明天,她的生活又会恢复这三年的模式,以“明烟”的身份,在人海中沉浮。而他,用他的方式去报复她真正的父亲,讨回他失去的一切!然后,他们之间各自天涯。
觉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然身处一楼的沙发前,整个大厅中黑暗一片,借着昏黄的月色可以勉强看见熟睡在沙发上的他。脚下并没有穿鞋子,所以哪怕自己恍恍惚惚的仍旧没有吵醒他。她有点发怔,缓缓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心中漫溢开来的苦涩快要将她淹没,可是,她只能就那样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站起身的时候因为脚麻差一点摔倒,她走得有点慌乱,不像来的时候那样平静,以至于脚不小心将客厅里的一个花瓶绊倒,“当”的一声,地毯足够厚,花瓶没有破,声音却也不小。她屏住呼吸,并没有看他一眼,径自缓缓扶起花瓶,一步一步走上楼。不看他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有动作。那样大的声响,正常人不会还没醒,他没发出一丝声响,那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他装睡,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或许,明天一早,他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不出所料,他已经不在。平日里坐在沙发上等她起床的人变成了唐风,她下楼,微笑,“唐教授,谢谢你送我。”
唐风一怔,她称呼里小小的变化已经和他,和洛离川彻底划清了界限,他亦是淡淡微笑,“明小姐,不用客气。”
唐风的车开得很慢,他们之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快到公司的时候,洛烟开口:“唐教授,将我放在下个路口,我自己回公司。另外,我会和其他同学一样在龙行实习一个学期。”她的语气淡漠而冷静,看不出一丝悲伤,那是她平日里的样子。
唐风什么也没说,到了下个路口的时候,停了车。身边的女子开了门,保持着最标准的社交礼仪微笑着和他告别。然后,背影挺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一直安静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愤怒地吼道:“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边半天没有声音,然后,一声低叹,“她还好吗?”
“洛离川,我永远不会充当你的眼睛替你看着她,你既然不管她是死是活,又何必这样牵挂?”唐风怒气一触即发,他在想如果洛离川看到洛烟那样孤独倔强的背影之时,心中又会作何想?他还会如此冷血地问他吗?
“唐风!”洛离川的声音里带着妥协。
“她很好,没哭没闹,更没有追问我你在哪里!”
“如此,也好。”那边的声音略微发颤,然后滴的一声挂断,仿佛一曲华美协奏曲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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