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像漏了似的,大雨完全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舒悫鹉琻
外面暴雨寒风,苏萌却只有狭长的屋檐可以用来遮蔽。
瑚*
苏萌对这一带不熟,胡乱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铄。
直到拐了个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映入眼中,让她蓦地怔住,顿住了步伐。
眼前是一条狭窄小巷,虽然干净,但两旁的建筑都是一些很老旧的房子。
苏萌转头,拐角另一侧还是错落有致颜色鲜亮的精品一条街。
再转过头,看着眼前这条破旧的巷子,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在这样一片精致华美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条古老幽深的巷子,而且……她还很熟悉。
恍如隔世。
对这条街的印象还停留在她10岁左右的时候。
她在8岁那年失去妈妈,曾有那样一个人,明明是那般的清冷如斯,却用别样的方式给她安慰和关怀,带她走出了人生中第二大坎。
顾锦臣……
这三个字,对曾经的苏萌来说,是心心念念的期许和爱恋。
但对于如今的苏萌来说,却成了不敢碰触的禁忌。
第一次来这里,就是顾锦臣带她来的。
时隔这么多年,苏萌却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犹然那般清晰。
一切恍若昨日。
那个时候,妈妈车祸去世已经三个多月,可她却依然沉浸在那份痛苦中无法自拔。
顾锦臣便带着她来了这里。
那时有名的老街小吃一条街。
炸串、麻辣烫、烧饼等等各类小吃,对于从小就是个吃货的苏萌来说,光是放眼看去,口水就要流了下来。
吃着美味的食物,自然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顾锦臣隔上几天就会带她来这里吃一次。
以至于那时才8岁,原本就算不上瘦的一个小丫头,在顾锦臣那般喂食之下,直接长了好几斤肉,成了班里人人嗤笑的小胖子!
那个时候的顾锦臣,总是顶着一张冰山脸,幽深眼眸里却含着戏谑的笑意一句一句地叫她“小胖妞”。
小胖妞?
即使现在也不陌生的称呼,让苏萌的记忆猛地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说起来,傅景深给她的感觉还真像曾经的顾锦臣。
同样的清冷气质,同样的月复黑毒舌,还有……那清冷面容下一颗温柔的心。
但是,还是有一点明显不同的——
傅景深男神外表下那变态又流.氓的本性,是顾锦臣绝对没有的。
她家锦臣,除了那张毒舌嘴,从里到外都是妥妥的男神!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她家锦臣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绝不会把她赶出家门!
可是,以最真的心对她的人,却都永远地离开了她。
妈妈,锦臣……
我想你们,真的好想……
……
苏萌就这样蹲在老旧的小吃街街口,双臂环着身子,用遥不可及的回忆和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取暖。
直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亲切慈祥的声音。
“小姑娘?”
苏萌抬起深埋的头,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乃女乃从街口第一家店内探出头来,冲她友好地笑着,朝她招手。
苏萌疑惑地看看四下,这个暴雨如注的天气里,还在外面游荡的,除了她,根本没有其他人。
苏萌用手指着自己反问,“老女乃女乃,您叫我吗?”
老女乃女乃点
点头,“小姑娘,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不说还好,一提到吃的,苏萌的肚子特别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所幸周围的雨声太大,将那尴尬的声音掩盖了。
苏萌蓦地站起身,却发现双腿蹲得有些发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幸亏及时扶住了一侧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
苏萌沿着屋檐小心来到老女乃女乃的店。
这是一家米粉店。
苏萌循着回忆,依稀记得似乎以前的小吃街口第一家也是一家米粉店。
苏萌细细地瞧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女乃女乃,蓦地觉得真的有些眼熟。
惊疑地问,“老女乃女乃,您以前是不是就是开米粉店的呀?”
老女乃女乃褶皱丛生的眼眸却是格外清亮,“是啊!小姑娘,你以前来我店里吃过米粉?”
“嗯!很早的时候,应该有十多年了吧!”
苏萌开心地连连点头,找到过去的感觉真好!
“小姑娘,坐吧!你想吃什么?细粉丝还是薯粉丝?麻辣烫也有。”
于是,苏萌就欢欣无比地挑选了一大盘子东西,准备用美味的食物来将她心里的诸多不快统统赶出去!
很快,老女乃女乃就端了一个巨大的碗过来。
热气腾腾,香气满溢。
苏萌咽了口口水,两眼放光地开动了。
*******
外面,雨声依旧,哗啦啦地将其他声音全都掩盖。
小小的米粉店内,只有苏萌一个客人。
埋着头,格外认真地吃着。
老旧的瓷碗里,盛满了好吃的,雾气氤氲,腾腾地侵入苏萌的眼中,让她眼眶蓦地有些酸涩。
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毫无预兆的,无声地,落入了碗里,然后消失不见。
一滴,两滴,三滴……
泪水就像一颗颗被串联起来的珠子,再也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胸腔里压抑的情绪也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开始肆意泛滥。
她明明不该哭的。
彦晞讨厌她是理所当然;
傅景深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难过?
那感觉,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小姑娘,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就算闹了矛盾,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一旁的老女乃女乃忽然开口道。
苏萌抬眸,尴尬地抹掉朦胧泪水,有些迷惘。
家人?
她真的有家人吗?
她唯一的家人,其实只有肚子里的宝宝吧?
“和家人有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牙齿和舌头还会碰到呢!但血缘至亲是什么都分不开的。
老女乃女乃劝慰的话让苏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理智回归,苏萌也知道,不论是彦晞还是傅景深,他们的反应和做法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不该哭的。
哭了就好像在埋怨他们似的。
用力揩掉眼角的泪痕,抿了抿唇,决定主动给傅景深打个电话。
然后……
才想起来,她压根就没带手机出来!
应该说,手机给彦晞抢走之后,就没再给她!
而且,不仅是手机没带出来,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结果!
她还点了这么一大碗吃的!
还给吃了一大半……
啊啊啊啊~~~肿么办?
苏萌低着头,满脸通红,她竟然在吃霸王餐!
“小姑娘,给你家人打电话,让家里人给你带件衣服再带点钱过来,不就可以了?”老女乃女乃早就发现她穿了件连口袋都没有的睡裙,怎么可能会有钱?
老女乃女乃一边说着,把自己的老年手机递了过来。
苏萌感激地看着老女乃女乃,拨通了傅景深的电话。
拨完之后,才讶然发现,自己竟然把傅景深的号码记得这么熟?
紧接着就想起来——
是那天游誉给她送来新手机时,让她反复背傅景深号码的功劳吧……
没想到,还真到了有用武之地的一天。
-_-|||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那端传来傅景深清冷无温的嗓音,“哪位?”
苏萌抿了抿唇,顿了顿才开口,“是我。”
傅景深疑问,“小萌?”
“嗯。”
“你现在在哪里?”
“在外面。”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有没有好好避雨?不要着凉。”
磁性悦耳的嗓音说着关切的话,让苏萌酸涩的心渐渐回暖。
“嗯。我在这边有条小吃街这里吃米粉。”
“那你先现在那里等我,等我回去看看晞晞的情况再来接你。”
说到晞晞,苏萌眸色稍稍黯淡。
“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这样说,我在开车。”
“唔……”苏萌支吾着,囧囧开口,“你来的时候记得带点钱,我没带钱……”
最后一句,苏萌说得格外小声。
那端的傅景深似怔了怔,而后传出低低的轻笑声,“好。”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老女乃女乃,苏萌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对地点的描述那么含糊,傅景深却应得那么干脆,他就知道自己在这里?
港城这么大,小吃街数不胜数。
不过也不要紧,一会儿他不知道应该会再打电话过来问吧?
“男朋友?”老女乃女乃接过手机,含笑问道。
苏萌小脸微红,眸光闪烁着,“老公。”
老女乃女乃有些惊讶,“小姑娘你这么小就结婚了?”
“女乃女乃,我都22岁了。”
老女乃女乃仔细端详着,“可真看不出来。”
“老公一会儿会来接你?”
苏萌点点头,而后又补充道,“我提醒他带钱过来的。”
老女乃女乃宽慰地笑着,“不要紧,就算下回再给也一样的。”
苏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
外面,雨势渐收。
乌云褪尽,但天空犹然暗黑。
黑夜早已在不知觉中来临,墨黑的天空被雨水洗过后,显得格外纯粹。
外面本该繁华的街道因为刚才那一场大雨而变得清冷寂静,苏萌就坐在这家老店内和老女乃女乃聊着天。
通过老女乃女乃她才知道,原先这条小吃街在几年前的开发时险些要被拆除,用来新建环境和档次更高的食品街,但在最后关头,新建计划却不知为何忽然被叫停。
之后,他们这些老店就都被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
虽然环境与周围的繁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这里大多是一些老字号的食物,味道非一般店可比,很多在这边逛了街的年轻人都喜欢到这边来吃东西歇歇
脚,生意倒也还算不错。
……
店里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老女乃女乃收拾完碗筷后,就打开了。
电视一打开,就是本地频道,播着本地新闻。
苏萌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场车祸事故,地点似乎是在高速路上。
交警和救护车正在大雨中忙碌着,记者的声音遥遥飘入苏萌耳中——
“今日下午18时,在通往港城国际机场的高速路上,发生一起车祸。据了解,车祸发生的原因可能是下午的特大雨造成车主视线不明,进而撞上左侧护栏。”
“黑色捷豹车主是一名女性,头部受到重创,目前已被送往医院,所幸并未造成连环车祸……”
**********
与此同时,火车东站。
“誉哥,你可算来了!”
攒动人群中,一个瘦小男子挤到刚刚赶到的游誉身边。
“人呢?”
瘦小男子付雷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指了指远处道,“就在去荣城的那一排。”
人太多,游誉一下子根本找不着目标,表情肃穆地对付雷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付雷顿时眸光大亮,“还是誉哥聪明!”
“快去吧!”
“好!”
付雷应着,朝着候车室内的小卖部走去。
游誉也慢步靠近,看着付雷从小卖部买了一盒碗面,泡好之后,端着朝他们的目标走去。
付雷东张西望地走着,就好似在找座位一般。
走到某一处时,游誉就见他表情微变,脚步忽地一个踉跄,手里的泡面哗啦一下都撒在了座椅上的某个神色紧张脸色发白的男人身上。
付雷并未用太过滚烫的水,但温热的温度依然让那个男子烫得跳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付雷连连道歉,“赶紧去厕所用凉水冲冲吧!”
神色紧张的男人烦躁地瞪他一眼,拿起手边并不算多的行李往洗手间走去。
付雷跟上,男人狐疑地回头,“你干嘛?”
付雷满脸歉疚地说道,“你先用凉水冲冲,万一还是烫伤了,我得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不是?”
男人拧着眉迟疑着,不过考虑到腿上的烫伤,不敢多耽误,急匆匆地洗手间走去。
付雷跟在他身后,侧首,冲着不远处的游誉比了个ok的手势。
游誉回以一笑,迈步也准备去洗手间。
眼角的余光瞥过候车大厅内的特大电视屏幕,看着画面中那辆熟悉的黑色捷豹,游誉脸色唰地一变,仔细辨认过车牌号码后,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一边跑出了火车站。
怎么就出事了呢?!
自己真是该死!
自己就应该送蓝溪姐去机场的!
******
苏萌坐在老女乃女乃的店里等啊等。
等过一个小时——
难道是彦晞真的受伤了?
所以傅景深送彦晞去了医院?
等过两个小时——
一定是彦晞拉着傅景深不让他走吧?
彦晞一定猜到他可能会来找自己的。
等过两个半小时——
“小姑娘,你老公怎么还没来接你啊?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苏萌下巴枕在桌子上,听到老女乃女乃的话,坐直身子,接过了老女乃女乃的手机。
拿着手机,苏萌却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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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傅景深这么久都没来,一定是月兑不开身吧?
她不想让傅景深为难。
想了想,苏萌进入短信功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然后将手机还给老女乃女乃,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道,“女乃女乃,我老公估计有事现在走不开。那个……钱我明天再来给您,可以吗?”
“十几块钱,没事。倒是小姑娘你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嗯,我住得离这里很近的。”
“行吧!那小姑娘你自己小心点。”
苏萌起身,感激地对老女乃女乃点点头,还不忘加上一句,“女乃女乃,我明天一定会过来给你钱的!”
老女乃女乃亲和地笑了笑,只是再度嘱咐她回去小心点。
……
谢过老女乃女乃,苏萌独自一人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
下过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苏萌不疾不徐地走着,反正没有人在等她。
雨停了有一会儿,步行街上又渐渐热闹起来。
身边擦肩而过的有甜蜜的恋人、亲密的朋友,抑或是幸福的一家人。
苏萌就像是整个世界中的异类,低着头,孤独地穿梭在那些幸福之中,却沾染不到一星半点。
*******
回到盛景豪城时,不出意料地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彦晞真的伤到了。
傅景深和莫姨现在应该都在医院陪着他吧?
下午淋了雨,又吹了风,到底有些着凉。
苏萌上了楼,推开自己的房门,准备洗个热水澡然后喝杯热茶再好好睡上一觉,却被眼前狼藉的景象弄得一怔。
原本整洁的房间此刻一派凌乱。
衣柜门打开了,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浅色的衣服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小小的鞋印。
床上的被褥全都被扔到了地上。
桌面上一些小摆设也都凌乱地碎了一地。
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是遭了贼。
可是,这偌大的家里,只有她的房间是这般狼藉。
不被欢迎的感觉那样直接地侵袭进她的心里,像一根长而尖利的刺毫不留情地刺入。
那个孩子,还真是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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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医院。
“爹地,妈咪不会有事的吧?”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彦晞白皙小脸上泪痕斑斑,望着傅景深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慌。
傅景深面色沉静,薄唇轻抿,抬手抚着彦晞的发,沉声安慰着,“妈咪不会有事的。”
“爹地,等妈咪醒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赶妈咪走?”
傅景深眸色微暗,“爹地没有赶妈咪走。”
彦晞仰头看着他,眼神有些胆怯,“那……爹地,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那个坏女人见面?”
听到彦晞提到“坏女人”,傅景深才恍然想起——
那个丫头可能还在米粉店里等他!
眉宇顿蹙。
之前他匆匆赶回盛景豪城,就看到彦晞坐在地上哭。
莫姨在一旁怎么劝都没有用。
直到他出现,彦晞才肯从地上起来。
出于安全考虑,傅景深就带了彦晞到医院。
全身检查后,彦晞并没有什么大碍。
傅景深原本准备把彦晞送回家后就去接苏萌时,忽然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告知他蓝溪在去机场的高速上发生了车祸。
蓝溪被送入急救室已经两个小时了。
从交警那傅景深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形——应该是由于雨太大,视线不明,在拐弯时方向盘打的弧度过大,导致车头撞上了左侧的护栏。
当时的车速应该不快,但因为蓝溪开车竟然没有系安全带,导致事故发生时,头部受到重创,所以具体情况还不明朗。
……
“晞晞,你跟莫女乃女乃在这儿坐着,爹地去那边打个电话。”
傅景深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起身。
彦晞却蓦地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摆,仰头望着他,“爹地,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坏女人打电话?”
傅景深眉宇稍拧,拍拍彦晞的头,还未开口,拐角处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深哥?蓝溪姐怎么样?”
急匆匆从火车站赶来的游誉看到在长椅上坐着的傅景深,急切问道。
傅景深看到他,面色陡然一沉,起身,沉冷的语气满是斥责,“为什么会是蓝溪自己开车去机场?!”
游誉满脸歉疚,“本来是我送蓝溪姐去机场的,可是,半路上,接到付雷的电话,说是找到了那个记者。那人在火车站,我担心他跑了……”
傅景深眉宇凝得更紧,沉默稍许,语气中的责备少了些,“那抓到人问到什么了?”
游誉怯怯看一眼傅景深,摇摇头,“我刚到火车站就看到新闻了,所以就赶回来了,不过不知道付雷有没有问到什么。”
傅景深看他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
傅景深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才得以让彦晞放开他。
站在医院幽长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正是刚才苏萌打过来的那个号码。
点开,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脑中,倏然浮现出那小丫头粉女敕白皙的小脸,此刻怕是闷闷不乐的,但却还是这般懂事地体谅他。
清冷的俊颜在幽暗中悄然绽放出温暖的弧度。
……
苏萌接到傅景深打到房间座机上的电话时,已经简单地收拾好凌乱的房间,泡了一个热水澡,并且喝了一整杯热茶,再拿了床比较厚的被子裹紧了躺在床上。
希望能够出出汗,将体内的寒气祛除掉。
“喂?”
接起电话,苏萌的嗓子染了鼻音,嗡嗡的。
“什么时候回去的?”
傅景深幽幽的嗓音传来,像是一个石子,投入苏萌沉静的心湖。
“半个多小时了。”
“临时出了点事,所以……”傅景深解释着。
“没事。”苏萌说着,但自己都觉得言不及意,不过还是忍不住问,“晞晞怎么样?没事吧?”
“晞晞没事。”傅景深说道。
苏萌总觉得,傅景深这句话后似乎还有什么并未言尽的话。
果不其然,傅景深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蓝溪出了车祸。”
听到这个消息,苏萌倏地陷入怔忡,思维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是出于本能地问道,“怎么回事?”
“下大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事。”
苏萌蓦地想起在米粉店上看到的那个新闻。
难道……那时候就是蓝溪?
脑中浮现出之前通过电视屏幕看到的画面——
冒烟的车头,呼啸而来的警车和救护车,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方向盘上。
那一瞬,苏萌发现自己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十分可耻可怕的念头——
如果蓝溪出了车祸,那她岂不是又会留下?
下一刻,苏萌被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而震撼。
虽然蓝溪很讨厌,但车祸这样的事,谁也不希望发生吧?
“那……情况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还在动手术。”
“哦。”
苏萌应着,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今天可能回不来,你早点休息。”
最终还是傅景深打破了沉默,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回不来?
要彻夜陪着蓝溪吗?
苏萌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因为晞晞本该有的反应而难过;
因为傅景深履行一个父亲的职责而失落;
现在更因为傅景深要照顾出车祸的孩子的母亲而生气。
这样的自己,让她自己都觉得讨厌,可却遏制不住内心的真实感觉。
“深哥,蓝溪姐出来了!”
远处,依稀听到游誉的声音。
紧接着,电话便被挂断了。
他甚至忘记了跟她说晚安。
呆了呆,苏萌才缓缓放下听筒,重新钻入一个人的冰冷被窝中。
自己给自己取暖。
************
“医生,情况怎么样?”
游誉心怀内疚,一看到急救室的门打开,急匆匆地上前,询问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淡然,“病人情况不算严重。身体大多都是外伤,左手臂和腿部有轻微骨折。最重的伤在头部,外伤已处理好,但颅内有少量血块存在,一般情况下,只要配合一些药物,血块可以慢慢被吸收,不需要担心。”
听到医生的话,傅景深几人都稍稍放心下来。
彦晞小手紧紧牵着傅景深的大手,仰着头,满脸迷惑地问,“爹地,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傅景深垂首看他,语气温和,“医生说妈咪只要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真的吗?”
“嗯。”
注射了麻药,蓝溪还在昏迷中。
护士推着轮床将她送到早就安排好的高级vip病房。
“病人两个小时之内应该会醒,醒了之后让护士通知我,我再过来看看情况。”病房内,医生嘱咐道。
傅景深沉默着点点头。
……
彦晞坚持要留下来等妈咪醒来,傅景深没有反对。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病床上的蓝溪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有了醒来的迹象。
病房内守候的4人齐齐上前,静静看着蓝溪黛眉紧蹙着,缓缓睁开了眼。
“妈咪?”
彦晞被傅景深抱着坐到了床上,小身子凑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蓝溪。
蓝溪依稀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头疼得厉害,本能地就想抬起手去揉揉脑袋。
蓦地,纤柔的手被另一只宽厚大掌轻轻握在手心里,温暖踏实的触感倏地让她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也终于能完全睁开眼了。
可是……
“怎么不开灯?”
安静异常的病房内,蓝溪一句气若游丝的话,让病房内的四人都陷入了怔忡。
游誉和傅景深对视一眼,震惊的神色难以掩盖。
傅景深眉宇紧锁,伸出另一只手在蓝溪眼前晃了晃。
 
她乌黑的瞳孔只是散漫地转动着,并未跟随他手的动作。
怎么回事?
难道是……
失明了?
“叫医生。”
傅景深沉声开口。
游誉急忙转身跑出了出去。
很快,医生就被游誉连拖带拽地领了过来。
*
医生拿着医用电筒照着蓝溪的眼睛,仔细检查了一番,站起身道,“应该是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
“失明?!”
听到医生的话,病床上的蓝溪惊声反问,却牵扯得头部一阵剧痛,脸色蓦地煞白。
“蓝溪,你别激动。”傅景深就站在病床边,温声开口。
听到傅景深的声音,蓝溪的双手在虚空中胡乱地模索着,嘴里慌乱地呢喃着,“景深……景深。”
傅景深薄唇轻抿,将手伸了出去,“我在这里。”
握住了傅景深的手,蓝溪激动的情绪顿时?*吕矗?皇俏兆鸥稻吧钍值牧Χ热茨敲吹慕簦?坪踔灰?陨苑潘闪诵???突崃镒撸?僖惭安坏健Ⅻbr />
“医生,你说只是暂时性失明?”傅景深沉声问道。
“嗯。”医生点点头,“因为病人脑中的血块并不算大,一般情况,只要颅内不再出血,配合药物的话,最多只需要一个月,血块就会被慢慢吸收掉,到时视力自然就会恢复。”
“真的吗?”
这句是蓝溪问的,带着不安和期盼。
“我只能说,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如果颅内再次出血,情况有所恶化,那可能就需要动开颅手术来清除血块了。”
“那手术的风险大吗?”
“脑部手术永远都是风险最大的。”
医生一句话,让病房内的气氛沉郁到了极点。
“不过那也只是一种可能。目前来说,病人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态,好好配合治疗。”
医生说着,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同时说明现在会有头疼和呕吐的现象也都是血块压迫所致,属于正常情况,不需要过分担心。
医生走后,傅景深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纤柔的手愈发用力了。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地望着他这个方向,没有血色的唇缓缓掀动,虚弱地开口,“景深,我好怕……”
傅景深反手将另一只手覆盖而上,安抚道,“别怕,医生说了,那只是最坏的情况。”
蓝溪置若罔闻,只是继续颤声发问,“景深……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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