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坐在夏纤凝的身边发痴。女儿已经昏迷二天二夜了。医生说,如果今天还不能醒来,即使天气再恶劣,也得想办法转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人生刚刚要走向正轨,她就要走出婚姻带给她的阴影,女儿就······她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苍要这样惩罚她?先是毁了她的家,再后来,她的孩子······
关雪擦掉眼泪:不能这样!她不能这样!女儿马上就要醒了,她不能让女儿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不能。
欧阳韦依推门进来:“怎么样?”
关雪木木地摇摇头。
“夏之北有消息吗?”
“天气太差,他只能坐火车,今晚到······天已经黑了吗?”
欧阳韦依点点头:“医生今天怎么说?”
“如果再继续昏迷下去,最好赶快转院。”
“我······明馨的后事······”
“你就好好看护好纤儿吧,明书那边,我会常去看的。”
“我知道,比起他们我幸运多了。可是······”
欧阳韦依轻轻碰了关雪一下,关雪擦了擦眼泪,竟看到女儿的手指在动,她握住那苍白脆弱的手掌,急促却又轻轻地呼唤:“纤儿!纤儿!”
夏纤凝觉得浑身火辣辣的,好痛······她慢慢睁开眼睛,模糊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有个女人望着自己流泪,不,是两个女人,她们都好像很关心自己的样子。可是······这是哪里?我认识她们吗?我······又是谁?
“纤儿!想死妈妈了!”关雪泪眼婆娑,却是喜极而泣。她的宝贝女儿醒过来了,她的人生又可以回来了。
夏纤凝吃力地张了张嘴,可是下巴的剧痛让她皱紧双眉,什么也说不出来。
“纤儿你不要动,你受伤了,不能动的。医生!大夫!”关雪忘记了呼叫器,大声地喊着。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女儿醒了;她要告诉全世界,她的宝贝女儿想喊妈妈;她要告诉自己,她的生命再次开始了······
夏纤凝望着大夫:自己受伤了。脚吊着呢,胳膊好像也动不了。那个女人喊自己纤儿,说自己是她的女儿······不,她一定要讲出话来。
痛!好痛!夏纤凝轻轻地拽了下大夫的衣襟,大夫不解:“想说话吗?你的下巴受伤了,现在讲话可能会很痛······”看到夏纤凝执着的眼神,大夫俯来,夏纤凝吃力地抬起手臂,将手放在了大夫上衣袋的那去笔上。
大夫笑了:“想要这个?”
夏纤凝轻轻摇摇头。
“想写字?”
夏纤凝吃力地闭了下眼睛。
大夫将笔放在夏纤凝手里,帮她握好,然后把纸放在床上。
虽然握笔的手也是酸痛的,夏纤凝还是坚持着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关雪和欧阳韦依看着纸上的涂鸦,不解地望着大夫。大夫拿起来,将纸放在夏纤凝的眼前。夏纤凝看着那凌乱模糊的‘字’,泪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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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我要是像你这样写的话,也会写成这样的。我来猜,我来猜,猜对了你闭一下眼,错了就闭两下,好不好?”
夏纤凝闭了一下眼。
“北??······日大、全?”
夏纤凝否认。
“北昊······”
夏纤凝否认。
欧阳韦依拿过纸,手指在纸上依稀寻着笔划的顺序:“我······是、是什么?”
关雪看着欧阳韦依的手指在纸上划来画去,她吃惊地转向夏纤凝,女儿眼里竟充满了疑问,天哪!关雪跌坐在地上。
欧阳韦依和大夫吓了一跳,孩子醒了,妈妈应该高兴啊,怎么······难道是兴奋过度?还是守护的时间太长了,看到孩子安然无恙,精神的彻底放松导致虚月兑了?
“小雪!小雪!”欧阳韦依看到关雪的眼睛又开始流泪了:“怎么了?纤儿醒了呀,你怎么,你看出什么了?你看出什么了,是不是?你读出来了是不是?你快说话啊!”
关雪借着欧阳韦依的力量站起来,她鼓起勇气,望着夏纤凝:“纤儿!你不认识妈妈了,是不是?你忘记妈妈了,是不是?”
欧阳韦依和大夫,两人惊慌地望着夏纤凝:“我是谁?”
夏纤凝木然地闭上了双眼······
关雪倒了下去。
夏之北简直是撞进来的,看到正在倒下的关雪,本能地伸出双手扑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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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戈轻轻关上裴亦尘的房门。明知道裴亦尘现在在练习舞蹈,可弋戈的心带是呯呯地跳个不停。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偷东西,而且还是铁把视如生命的东西。
裴亦尘看到弋戈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弋戈!你做什么?”
弋戈吓得三魂丢了二魂:“你不练习舞蹈,怎么回来了。哦,没,没什么······我丢了只袜子,来你房间看看是不是什么时候扔在你房间??????”
“谎话!从昨天开始,你就在看我的行程表,你也从不单独进别人房间。你挑我练习的时候来我房间?说吧。”
“我说了,我说了你可不能动手。”
“我不动手。”裴亦尘不耐烦道。
弋戈战战兢兢从衣袋里拿出mp4:“你说了不······啊!”弋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裴亦尘拿过mp4,人也跌坐在地上。
“亦尘!我们没有时间了,机会马上就要失去。你没看到名子自从上了综艺节目后已经超出你一大截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的机会在我的人生中不可能再出现了。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毁了她的家,不能再拿她做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你不拿她做垫脚石,别人就会拿你做垫脚石。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你还想过从前的日子吗?你奋斗到现在容易吗?我奋斗到现在容易吗?不错,你已经毁了她的冢,但是如果以后,你有能力给她一个更好的家不可以吗?如果你现在不拿她做垫脚石,到时候,你连偿还她的能力都没有!你更想哪一个结果?”
“我想用我的能力补偿她!前提是,我不拿她做我的垫脚石!”
“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她就是上帝送给你的羽翼,如果你不用她好好地飞翔,只会摔得更惨!”弋戈擦干嘴角的血,站起来走人了。
她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羽翼······不,她不是羽翼,她是天使!上帝派来的天使,他没有好好珍惜,以至于他和她同时跌落进地狱,十八层,甚至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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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从枕下模出钥匙,打开明馨的抽屉。他知道那抽屉里都是明馨的宝贝,他也知道,明馨演出前都会把自己平时喜欢带的饰品放在这个抽屉里。
一对纯白的珍珠耳钉,是明馨十五岁时他送的,当时明馨好高兴,说第一次收到饰品的生日礼物;厚厚的卡片,随手翻开一张,是明馨八岁时的新年贺卡,雨送的;粉红色的饰品盒里放着一颗发黄干枯的草戒指,是翌晖送的,明馨坚称,那是自己的初恋;一块青色的鹅卵石,很普通,可他也不知道明馨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六岁时欧阳姑姑送给明馨的发夹、明馨得到的第一支睫毛膏、五六个钥匙坠儿、五彩缤纷的手机链······
明德拿起一个崭新的包装精美的小小的礼品盒,轻轻打开,竟是一对粉色的耳钉,耳钉下面放了一张小小的卡片。他的眼睛模糊了,这是明馨送给他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卡片上写着:世界上最可爱的明馨送给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哥哥明德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右下角还附了一段话,虽然和你抢过粉色的耳钉,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戴粉色的比我漂亮。
“啪”地一声,大颗的泪滴落在那粉色的耳钉上,光彩四射!
明德擦掉眼泪,拿起了那串他和明馨、夏纤凝一起买的木质手链······也许,那个道人并没有说错,他和明馨是一个时辰生的,所以,那个与尘世无缘的人是明馨,不是他。
明德将手链带手腕上,轻轻抚模它细致的纹理,再次感受明馨的温度。
有人说,双生子其实是一个生命体,只是人类的眼睛太肤浅,没有看懂,只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却不知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明德将最后一抷土培在扶桑的根部。春天到了,他们将明馨葬在这扶桑树下。
“明馨!变成了最美丽的扶桑后,快······乐吗?”明德想缓解苍凉的氛围,却忍不住泪如雨下,那泪滴落在新培的土里,洇出一个又一个圆······
欧阳风默默地将纯洁的白蔷薇放在桑树前,伸手揽住明德的肩,将坚强传递给明德。
微风吹动明书的围巾:“明馨!爸爸妈妈喜欢这里,希望你也会喜欢。要成长为一棵美丽的桑树,就要努力的将根扎牢,我和妈妈会经常给你雨露、营养,你也要热爱阳光,夏天的时候,我们要坐在你这里乘凉,聊天······所以,你要快点儿长大,让妈妈早点儿离开病床来看你······”
料峭的春风吹过山谷,那还幼小的桑树却沙沙作响,仿佛有明馨的声音回荡······
关斯培望着扶桑后面的山峦:“风!不要那么绝望。你还年轻,甚至可以说还小,人生的路还很漫长。不管怎样,你姑姑毕竟和你雪姑姑是闺蜜,你不可能得不到纤儿的一点儿讯息。”
“关斯培!我不怕我没有她的信息,我只怕她将我遗忘了,在记忆的深处,甚至从此以后,我从未在她的记忆里存在过。”
“不会的。任何人都没有那种能力。彻底遗忘,对于地球上的生物来说,是妄想,尤其是感情······”
又一阵风吹过,但欧阳风觉得这初春的天气太冷,即使有风,凝滞的空气也不会将他们的话飘进夏纤凝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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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风按了密码——o二二九,推开了京都路五十六号的大门。春天来了,梧桐树上又开始生长新的叶子,树下的秋千、孤单寂寞、轻轻荡漾着。他轻抚秋千索,搜寻着夏纤凝的气息。
是他熟悉的房间,一切都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什么都被白布蒙着,好像丑八怪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
那天清晨,他拥着她,她亦拥着他,她如瀑的发散落在他的臂弯胸前,她美得让人无法呼吸、让他一生眷恋、一生眷恋······
起居室里的钢琴还在,弹琴的人儿却······
欧阳风环视着这所有的一切,他要离开华阳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他要将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楼梯口什么时候多了台冰箱,居然还插着电源,一定是忘记拨掉了。欧阳风走上前去,拔了电源,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冰箱角上残留的贴画上写着:纤儿的冰箱,外人勿动。
打开冰箱,他竟然看到了一枝红玫瑰,一枝被白色小冰块半遮半掩着的依旧鲜艳的红玫瑰。他伸出颤抖的手,想拿起那枝玫瑰,却未曾拿起,它已经牢牢冰冻在那里。
欧阳风拿起玫瑰旁边的方盒子,轻轻拂去上面的冰粒——精致的手饰盒呈现在他眼前。打开它,霎时,欧阳风模糊了双眼,隔着泪水,那纯净的冰戒指竟熠熠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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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易初次写文,好多不足之处,希望大家多多海涵!
谢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