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我住院的第二天,林鹰曾去医院看望过我一次。♀之后便再为见面,我料想他必是亲自去了四川,去了陈东平发现并捡到那个“猛兽碟盘”的山谷。
后来在我住院的第六天……也许是第七天,我又见到了林鹰。那次与他一同来到病房的还有我们市局的局长、政委,还有许爱国和那位程鹏教授。
一阵寒暄过后,由程教授首先将谈话引入正题:“甲警官呀,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的意见是希望你能转到省里的大医院继续治疗,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会比这里好许多……”
“省里?”我转眼望了望局长和政委。
“是呀,省城有几家大医院,医疗条件……”
“去哪家医院?”我打断局长的话,问到。
“省城的军区总院,我已经托人帮你联系过了,他们同意接收,而且会安排和这里一样的单独特护病房……”林鹰接过话题。
“呵呵……你这么有面子?”我望了望林鹰笑道。
“我当然没这么大面子,是咱们的老首长,你忘了;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这次来东北其实一开始只是来看望老首长,就是当年咱们军的军政委,前几年他因跨军区干部互调来的沈阳军区任职,现在已是沈阳军区的军区级领导,这次我从外地回来又见到他了,把你的病情和他说了一下,他已经帮你联系了军区的陆军总院,那可是全省屈指可数的有名大医院……”
“那可太好了,听说陆军总院是全省甚至是全国都屈指可数的大医院呢,林连长啊,真是太感谢了……”不等林鹰说完,我老婆便已激动的连连道谢。♀
然而不等老婆把话讲完,我却突然开口道:“呵呵……,可是转入省城医院后,我的医保报销比例可能会降低,何况那里的副院长也不是我的老同学呦,所以……”出乎林鹰的意料之外,我居然毫不犹豫的便婉言拒绝了。
“这个你不必考虑,老首长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到那边同样会给你安排单独的特护病房,条件不会比这里差,而且费用方面院方也同意减免很大一部分,剩下的走医保报销一部分,你自己负担的最多也只是全部费用的一个零头……老首长还说他会亲自送你去医院,为你安排……”
“代我谢谢老首长,我在这里很好,我对这里的条件很满意,程教授也是全省著名的老专家,他不必挂念!”我虽面带笑容,但语气却异常的冰冷,这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多少有些意外,甚至令房间内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你、你这不是不知好歹吗?!”白羽随口申斥了我一句以做圆场,并对林鹰抱歉道:“连长您别介意呀,他这是两天不抽烟就憋得闹心,整天胡说八道的,跟谁说话都象吃了枪药似的;麻烦您跟你们那老首长说说,总院那边的床位千万别推了,过两天我们就去,这事不能听他的……”白羽说着又使劲瞪了我一眼。
就这样众人寒暄一阵后,便陆续离去。只有许爱国随着白羽再次返回病房,并从新坐到我床边耐心道:“老甲呀,说实话,我觉林上校说的有道理,你……另外虽说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尽量安排一些事情,可是住院不是住店呀,平心而论这里的医疗水平根本没办法与省里的陆军总院比……”
“呵呵……我知道”我点头笑道并扭头对白羽道:“老婆呀,那个……你拿暖壶帮我下楼再打点热水呗?”
“呃……行!”白羽随口答应着,拎起暖壶走出病房,并对许爱国道:“许哥你先坐啊,我去打点水;你帮我好好训训他!”多年的夫妻早已心有默契,白羽知道我是要准备与许爱国谈些事情并希望她回避。
“好没问题!你先去吧,我和初一聊一会”许爱国对白羽点头笑道,并目送白羽走出病房。
我再次解释:“虽说这里的条件不比省里,可是这些天毕竟有你照应着,而且我这病是明摆着的,就算你们都不说,我自己心理也有数;别说省里的大医院,你就是把我送到联合国,还不也都是一样的治法?另外……”
“另外什么?因为费用的问题?刚才他不说……”
我打断许爱国的话,道:“是,他是说过,那位老首长可以帮忙连续医院减免,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绝对不会去的!”
“为什么?”许爱国更加疑惑。
“你也知道,当年我就是一个小兵,虽然是在那位首长担任军政委的部队里,可是我几乎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团以上的领导,我记得与那位首长其实只有两次面对面的正是接触,一次是我在全军侦查比武大赛上获奖,上台领奖时是他给我发的奖,另一次是我在退伍之前我们连获得里一次全连一等功和我立了一次个人一等功,是他给我受的勋章,此外我根本没与他单独接触过……”
许爱国打断我的话,气得直跺脚道:“你是说,你都不认识他,所以没理由接受他的帮助?!你这不是死脑筋吗?你……”
“呵呵……”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不仅仅因为这样,最重要的是……”我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你知吗?他当年就是军级领导,现在更是军区首长,他带过的兵几乎不计其数,立过功受过奖的也自少成千过百,可是他为什么会单单记住我?”
“为什么?!”许爱国仅仅盯着我问到。
“因为、因为他女儿当年是我女朋友……”
“女、女……女朋友?”许爱国满脸惊讶。
“对!”我点了点头,笑道:“我在部队的时候处过一个对象,是我们营通讯科的少尉,我俩谈了大概能有一年,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军首长的女儿;后来、后来……”往事再次浮现脑海,我感到眼角一阵湿热。
“后来怎么了?!”许爱国急切追问到。
“后来……”我再次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于是索性简单的答道:“后来我就退役了,回了地方认识了白羽”
不想许爱国竟腾的站了起来,朝我吼道:“你是怕白羽知道你和他女儿的事吃醋?!你傻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白羽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较真?!何况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彤彤都六、七岁了,白羽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吃醋吧?!现在是救你的命呀!”
“我不是怕白羽吃醋!”我摇了摇头,无心继续解释。
“那为什么?!”许爱国却偏偏紧追不放的追问。
“哎呀,这事跟你说不明白,反正你别管啦,我绝不可能去省里……何况、何况白羽是做教师的,你也知道过些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我不能让她她天天请假放下工作去省里照顾我……”我说着将头扭向一侧,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间病房只有这一张床位,而且是紧靠窗户。而许爱国那时正站在我的床边,若我想转头避开他的目光,自然也就只能将头转向窗户的方向。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无意中的一次转头,竟让我看到了窗外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我视线所及范围的正前方。
“观界!是观界!!”我猛地坐直身子,并扑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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