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国再次拿起那张胶片,反反复复的对着灯光仔细看了足有五遍,最后还是坚持认为这张片子一定不是我的,一定是被大夫弄错了。♀
即便我一再向他解释:“就是我的没错,是我被车撞了之后,急救室的大夫给我拍的,他们说急救室拍片子和别的科室不一样,因为急着救命所以每拍一个病人就要立刻出结果,而不是等到很多胶片成批次的洗出来,所以绝不会把不同患者的胶片弄混!”他却依旧无法相信和接受,并干脆对我直言不讳道:“不瞒你说,你在咱们市中心医院时,拍过的所有片子我都是亲自看过的,你肺子里的肿瘤很大、很明显而且不止一个,其实已经是晚期了,就算这省里的专家再有本事,他们能保住你的命,让你多活两三年已是奇迹,绝对没有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肿瘤彻底停止增长,至于全部消失就更别提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技术高低的事,这根本就是违背一般医学常理的!”
“要不就按你说的,我再让他们拍一个片子,你再给我看看?”我只好决定接受他的建议,从新拍一张片子。♀可是许爱国却又反对道:“不用着急拍片子,等明天你回陆军总院后直接去问问你的主治大夫……”
但是他的这个建议却立刻被我否决,因为当时我已经开始怀疑包括褚江在内的那些医生是在有意的向我隐瞒我的真实病情。而理由是,我那一刻突然想到,至少一个星期以来,就是从褚江决定不在让我接受化疗的那天开始,他也同时不让我继续服用先前一直在服用的那些药物了,而是给我换了许多药瓶上连名字都没有的药片。
我记得当时我把这些事情告诉给许爱国时,他的表情便忽然变得异常恐慌和惊讶起来,并且连续自言自语般的叨咕了自少三四遍:“化疗停了?怎么可能?化疗怎么可能停止呢?……”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这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褚江就是在有意对我隐瞒我的真实病情,虽然我的确也很难相信自己的肺部肿瘤真的会如此无缘无故的自动消失,但我却绝对相信,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而许爱国在连续数次自言自语之后也随即紧张的追问我,他们到底给我换了什么药?对于这个问题,我当然无法回答,因为褚江给我的那些药,都是被装在没有任何商标的白色小瓶里的,而且据褚江所言,这些药都是院方内部的专家们专门配置的,是专门用来治疗癌症的内部特效药物。
这样的回答更加让许爱国感到难以理解,因为据他所说“很多医院都会由自己的专家依据经验给患者使用一些自己医院配置的药物,但通常都只会将其做为辅助性药物,配合那些正规的处方药和专用药来一同使用,绝不会出现用其完全替换常规处方专用药物的事情,因为那不仅对患者具有极大的风险,对医生和医院而言更是绝对的违规行为!”
于是我俩最后商量决定;我立刻到医生的值班室,请值班的医生给我从新做一个肺部的透视检查!
果然如许爱国之前所讲得那样,在任何一家医院里——无论大小医院,只要你肯出钱,做什么不靠谱的检查都没问题,更别说拍一个肺部的片子。
只是这次拍片不可能再像急救科那样立等可取,而是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取片。所以我俩在拍完片子之后,许爱国又建议我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返回陆军总院。并将褚江给我更换的那些药物逐一取来几粒,交给许爱国,由他在明天将这些药物的样品和明天早上将取出的那张肺部透视胶片一同带回去,分析一下;毕竟许爱国是主管科研的副院长,他有足够的条件和能力去分析出任何一片药的主要成分甚至具体的含量。
说实话,那时不仅是我自己,就连许爱国也已开始怀疑,而且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许爱国当时对此事倍感惊诧的同时,似乎显得比我还要愤怒。当然这种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他自己毕竟也是一名医生,从职业*守的角度讲,任何人都难以容忍自己的同行里居然有如此令人发指的败类存在。
当然出院手续的办理也异常顺利,因为一切皆如许爱国所讲得那样:“医院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你不欠他钱,你想怎样都行,没人会强迫你必须住院继续观察,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愿意在出院单上签字,保证是你自己要求出院,而且出院后身体出现任何后果都由你自己完全负责,不再与医院有任何干系就好。”
所以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便顺利的在许爱国的陪同下离开了那家站前医院回……
我记得当时我并没有让他驾车直接将我送回陆军总院,而是我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的。分手前我除了又向他借了八百块钱之外还一再交代他:“你今晚别去,明天早上或中午再去陆军总院找我;过些天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来省城开会时顺道来看我的”。当时对于我的这种安排许爱国曾一度感到非常反感和不解,用他的话来讲,“现在心里有鬼的是褚江他们甚至整个陆军总院,而不是我们!”但最后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总算还是同意了。并且对我说“那好吧,我在省城有一个大学同学,今晚我就去他那,明天开完会我先去你那拿药,然后再去站前医院取片子”
后来事实证明,我当时的这种安排绝对是正确而且完全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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