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他们三个很老实的在干活,司炉工老万晚上代班,还有陈杰他们两个人上夜班。陈杰看他们三个抹瓶子就过来和他们三个聊天。
帅哥,你们抹一个多钱?
没钱,义务劳动。
不会吧,不给钱你们就傻乎乎的给老板干啊?是我我早就走了。
没办法哥哥,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哦。
你们给厂长开条件呀,最起码给你们管顿夜宵啊!
唉,没办法啊,我们不拿事。
那你们那个光头呢?他怎么不来?就让你们三个抹瓶子?
人家是领导,我们是下苦的,没法比。
不可能啊,哎,我小声问一下啊,和你们一块来的那个是做什么的?
他是出纳,好像没让他学什么。
哦,出纳啊!哎,他结婚了没有?
结了吧,都三十好几了不可能没有结婚。
哎,我给你们三个说,我那天看他和你们那个黑黑的会计还是库管在酒吧跳舞呢。
不会吧,他们两个还能在一块,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谝你们干什么,我是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那个酒吧是我朋友开的,我偶尔也去他哪里找他聊天。
来哥,抽根烟,我叫李二龙,他叫王少波,这个是田娃,给你打火机。
我这里有,我这里有,你们几个谁结婚了?
我结婚了,我娃都两三岁了。田娃把烟点燃,然后把打火机递给了王少波。
结婚好不好?呵呵呵。
好,咋不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么。
哈哈哈,也是,我也结婚了,我儿子读小学二年级。整天就知道给他妈要钱,说没这个了没那个了,但他不给我要,怕我。
孩子小的时候就要怕人,不怕人长大了更不好管了。
嗯,咦?没结婚的哥们懂得也不少啊。
陈杰,陈杰,过来一下。老万在窑炉尾部拿着手电筒往窑炉里边照着,好像什么不对劲了,喊陈杰过去。
我过去看一下,一会聊。
晚上厂房里亮的灯确实不多,他们三个抹瓶子的地方、厕所、厂房门口、司炉控制室和窑炉周围的灯是亮着的,其他地方一片黑暗,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宏艺瓷林有巡逻的人员会在厂房里上上下下的巡查,主要是看设备是否有人动过,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巡逻人员见他们三个在抹瓶子,也没有说什么,看了看他们三个很眼熟就走了。
毕竟是第一次抹瓶子,他们把三千个瓶子认认真真的抹完了,回去洗了脸和脚都十二点半了,蔺高峰又不见了,不知道到去哪里鬼混去了,他们三个把房子里边反锁了起来,然后他们开始聊起了蔺高峰和饶新平两个人。
他们两个真的不会好上了吧。
不知道,有可能吧。
饶新平不是家里有两个娃吗?他们两个晚上逛去了,饶新平就不管她两个娃了?
娃都大了吧,说不定她把娃送到她亲戚家去了。
咱不管,他俩的问题越大,蔺光脑就会去的越早,希望饶新平他老公到场里来闹一下,把蔺光脑这个老不正经的揭穿,让这个害人精赶紧离开景德镇,不然大家整天看着他那张跟太监一样的脸,人都想吐。
不早了,早早睡吧,美美的睡了一觉,明个起来早点,早早去市里把相照了,小心厂长早上逮住咱三个又去干活。
周六早上他们早早就起床了,在竹林吃了炒粉就坐上五路车去市区了。
他们在景德镇第七中学附近照了相,就打算去古街上逛逛,他们在珠山大桥上慢慢的散着步子,身边都是些老太太老大爷,穿着打太极拳、练太极剑和太极扇的服装,三三两两的走在大桥的人行道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的整个大桥暖洋洋的,昌江里的水也在微风中闪闪发光,他们向南门头那边慢慢的走着,忽然王少波看见蔺高峰和饶新平一前一后从景德镇大酒店走了出来,他们就停在桥上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去哪里?
蔺高峰在路边上挡了一辆出租车,他上了车,好一阵子车子都没有走,饶新平也不上车,就是站在那里,蔺高峰最后没办法又下了车,让出租车走了。蔺高峰把饶新平手一拉,然后把饶新平往酒店里边拉,饶新平使劲甩开蔺高峰的手,甩头就往路边上走,她很快挡了一辆出租车,做上车就走了,蔺高峰追都没追上,只好自己也挡了一辆出走车追上走了。
他们三个看了这一幕,都哈哈哈的笑了,蔺光脑原来和饶新平还有很多故事啊。
他们三个又继续往前走,走到古街才发现,这里就是个集市。从街口往里走,不远处有一个铜雕塑,一个车夫拉着黄包车跑的雕塑,人是仿真人尺寸做的,车子也是。
王少波高高兴兴的坐到车厢里说:“师傅,拉到耀县多钱?”
田娃和李二龙都笑了。
耀县还在铜川市哩,你让这个车夫把他拉到耀县估计要走半个月才能到。
没事,我请师傅吃碗咱耀县的咸汤面就回来。
那你到乾县了给咱买些锅盔带上,我回来了给你钱。
下来,小伙子,这是雕塑,你把这当玩具呢?
一个年龄看着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喊了王少波一下,王少波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就赶紧下来了。悄悄的,他们三个都走了。
他们走近一家喜得龙专卖店,李二龙说想给他买一双滑板鞋,他一问导购,导购说没有四十四码的鞋子,他们就出来了。然后接着又问了几家品牌专卖店,都说没有四十四码的鞋,他们怀疑景德镇就没有四十四码的脚吗?买个鞋子有这么难吗?他在西安的时候,都是走进专卖店,先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型,然后让导购给他拿四十四码的鞋子上脚试,穿着没有问题就直接付款穿走的,怎么在景德镇买双鞋子就这么难呢?
他们出来以后又在一家买书的摊子前停下来,李二龙喜欢看书,主张大家买几本,回去没事了可以看看书消磨时间。
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爷爷,您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忽然王少波的电话响了,是蔺高峰打过来的。
不要说话,我接个点话,是光脑打过来的。
喂,蔺哥,咋啦?
少波,你在哪呢?
我在市区哩。
你和谁?
我一个人,咋啦?有啥事哩?
我邀请你到浮梁县来吃鱼,上次没有吃成功,我最后把鱼给房东阿姨了,这次我请你,你来不?
你和我以外还有谁?
我就请你一个,你来不来?给句话。
唉,不好意思,现在没时间,我在市区照相里,过不来,你一个人吃吧。说完王少波就挂了电话。
去你先人的,给我上迷糊汤呢?我才不上你的当!
咋啦?蔺光脑找你喝酒?
叫我到浮梁县吃鱼去了,我想起来上次他骂我就生气,什么货色,你想咋就咋?
不给他这个脸,让他慢慢难过去。
就是,他这种人就是自以为是,好像自己啥都能行,谁都需要他,谁都离不开他,他不就是个出纳,涨得都没见领子了,要是当个厂长,我看厂里都不敢招年轻女人啦。
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啦,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田娃的手机响了。
嘘——光脑打的电话。
喂,蔺哥,忙啥呢?
没忙啥,想请你喝酒呢,你和谁在一块呢?
我和二龙在古街逛哩,你在哪呢?
我在浮梁县里,你两个过来吧,我在这等你两个。
那行,你等一会,我俩买双鞋就过来了。
打个出租,快点啊!
知道啦,你先喝着。
让光脑慢慢等去,咱三个逛咱三个的,让他跟鬼喝酒去。
不是有饶新平呢吗?还用叫咱三个?
哈哈哈哈??????
看看刚才那阵势,我猜他俩肯定有了麻烦了。
走,去人民广场逛一逛,逛完了咱回。
蔺高峰在浮梁县等着田娃和李二龙,他在一家餐馆里等了一个小时,他给自己要了一份素拼盘,两瓶啤酒,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吃了他点的菜,最终还是没有见他们两个来,自己就打了个出租回宿舍去了。
蔺高峰回到宿舍,他肚子喝胀了,就躺在床上想饶新平,饶新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以为我不知道?还跟我装的跟老实人一样。且,什么货色,要不是我喝多了酒后失言,我才不会对你哥黑乌鸦动心呢。
蔺高峰这个人对经济这方面是很敏感的,以前在白酒公司库房里上班,借中午吃饭之余,就和搬运工们玩扑克,他玩的好,一会会就能赢七八十。也许就在算账这一点上,老总才用他,这也是他后来告诉我们三个的。
蔺高峰其实不是故意要占饶新平的便宜,而是他发现了饶新平这个会计吃回扣的秘密,千年红在景德镇的加工点所需要的白胎是由好几个厂家提供的,其中一个是宏艺瓷林,一个是陶旗,还有两三个我一直都没有过问任何人,因为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嘿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蔺高峰发现饶新平的秘密后,就约饶新平出去吃了个饭,也就是蔺高峰在上釉车间叫饶新平宝贝的那一天,他们两个那天中午提前到浮梁县里吃饭去了,蔺高峰和饶新平在一个包间里吃饭,他们开始说的不是吃回扣的事,而是和饶新平商量让我们四个能不能在宏艺的食堂吃早饭的事。
饶新平,我这次请你吃饭也是第一次请你,听说你们景德镇人很能喝酒,咱俩斗斗酒量怎么样?
哎呀,我不能喝的,你看我跟他们吃饭的时候那一次喝过?你看菜都上齐了,我们就好好吃饭吧,一会喝多了有浪费了粮食。
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啊?呵呵呵。
哎呀不是啦,我真的喝不成白酒。
白酒谁让你喝了,咱俩喝啤酒,服务员,先来四瓶啤酒。
行,那就喝啤酒吧,不喝你又回去给别人说我不给你面子,说我不好客是吧?
哪有,我怎么敢欺负你呢,看你说的哪里的话。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请我吃饭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先生你好,你们要的瓶酒。
好的给我,一会结账的时候我再叫你,你到楼下帮忙去吧。
蔺高峰打发走服务员,饭后把包间的门关上。
其实也不是大事情,就是我们四个早上起来没有时间做饭,想在宏艺的食堂吃早饭,你看能不能和宏艺的人商量一下,给我们管一顿早饭,饭钱呢我给总公司申请,这个你就不用操心。
天气太热了,来,喝酒,凉快凉快,干一个。
这个事你怎么不早早给厂长说呢。
我给厂长说过了,他说他不去,让我找你去,他说他和宏艺承包食堂的老板关系不好。
那我怎么给你去说啊,厂长的嘴皮子那么能说,他都不行我怎么能谈妥呢?
你带上我去就行啦,只要你搭个话,我去给食堂老板说一声不就行了,中午饭都在他们哪里吃,早饭就多做四个人的,很简单的事嘛。
好吧,我回去给你问问他们食堂老板的电话。
行行行,来,我代替我们四个人先敬你一杯。
不用这么客气,你来了这几天还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还行,就是有点寂寞。
你还会寂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绕行平的笑声很大,很怪异,这让蔺高峰一边给绕新平倒酒,一边看她都能笑到桌子底下去,饶新平的笑声让他感觉很不自然,饶新平只是一个劲的笑,笑的蔺高峰都没有了心情。
看把你笑的乐的,难道你也寂寞?
滚,胡说什么,我才不寂寞呢。
饶新平忽然就不笑了,这分明是说到了她的痛处,她心理可能比蔺高峰还要寂寞,只是他还没有听哪个男人在她面前说自己是个寂寞的男人。她的眼里男人是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只是蔺高峰说的寂寞应该不止没有女人陪伴。
饶新平用眼睛瞪了一下蔺高峰,然后就把眼神盯在了桌子上的酒瓶上。她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然后自己也没有理蔺高峰,一口气就喝了一大杯。
哟,被我说中了吧,你老公不要你了?
说什么呢,你老婆才不要你了,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挣钱。
我老婆那是放心我,才让我出来的。
我也放心我老公,怎么,你对我有想法?
有,不知道你是否欣赏我。
蔺高峰在饶新平不暗示的问话中不得不直接回答她。
得了吧,我不可能看上你,你和我老公比起来差远了,你看看这个,我老公。
饶新平把自己钥匙串上的一个塑料心给蔺高峰看,这个心里面是绕新平和她老公的婚纱照。另一面是她老公是个人照片,蔺高峰看的清清楚楚,饶新平的老公确实是一表人才,自己比人家差远了。但是他怎么可能就让自己在饶新平面前没有颜面呢?自己刚才已经表明了他对饶新平有想法,但是饶新平却对他没有想法,要是饶新平把这事说出去,他蔺高峰就会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话语他是最不爱听的,他只爱听别人说他的好。
饶新平,你真的就对我没有感觉?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
这可是你说我是癞蛤蟆的,不要后悔啊!
只要你能吃到嘴里,算你有本事,姑女乃女乃我再投怀送报也不迟啊,哈哈哈哈,你想的美。
绕新平,上次陶旗送来的白胎你吃回扣了吧?!
哪有,你尽瞎说。
呵呵,你还不承认是吧,好,我慢慢的告诉你。
陶旗的送货员小付上次和我聊天,他说你扣了他五十元的运输费,这五十元的运输费是公司出的钱,你凭什么扣人家工人的钱?
他们卸货的时候打碎了两厢瓶子,我当然要扣他们。
他们拉来的都是次品!次品还分完整的和破碎的吗?
陶旗拉来的白胎都是一半好一半是次品,有时候拉来的基本上都是次品!你以为我是瞎子,没有瓶子就把次品拉来选,有的瓶子上面还有没有洗干净的红釉,太明显了。你又给选瓷的大姐说能选几个选几个,公司急着赶货将就着选吧,选瓷工也是按选瓷的数字算工资的,他们选不到瓶子当然就把标准降低。
一车送来一百箱,选完以后就只要二十七箱是好瓶子,其他的又都拉回去。那个供货商敢这样供货?不是你这个会计在吃回扣还能有谁敢把次品大批量的往这里送?你把别人都当傻子?
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要胡说。
我有发票,发票上有时间,有你的名字,从次品里选出来的那些瓶子有一部分我运到贴花车间了,这就是证据。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要揭发我,我家里还有两个男孩子,我需要多赚钱,不然我拿什么给他们上学、买房子、结婚。我就这几次拿过回扣,也是我这几天手头紧,你就放过我吧。
我可以不揭发你,但你必须要听我的,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好吧,你得逞了。
刚才不是还嘴硬的很嘛?
此一时彼一时,都是过来人没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我吗?
是,但不是现在,到周末了我再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