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看那个处在90年代前期的中国,我和大多国人一样,对真正的世界面貌情形上,无知自闭却浑然知足、同时对于想象出来的富足繁华又垂涎嫉妒,完全是相反相成的局面,所以前者大概和马尔格尼访问乾隆时代的清朝并无本质区别,后者却不无民*国时代的向上中也带有的自卑风气。
我是除了踢球的时候唯恐人少以外并不喜欢热闹的,加之除了穆虹丽,周围全是生人,我习惯性的沉默地喝着饮料、听着播放的歌曲,对于他们聊到的品牌话题本也插不进嘴。好在凭他们聊得多少花样出来,我这种独自静坐的格格不入也没有引起谁的不解以至于不满---不过还是不比当下有个手机就可以专心到自己的世界、毫不理会周遭的方便了。当然我会时常看看穆虹丽,她也并未热心于聊天,只是旁观般地听着周遭---尤其是吕雅玲讲述的美国经历,还有就是方鹏很自得地讲了一番路易威登品牌的历史。
“可见出身重要啊,瞧人家路易威登,起头就是给贵族做箱包的。”严卉感叹的声音不大,我却听得莫名其妙得真切。袁琪笑说:“可要在中国可是出身不好喽,讲的是工农兵才好,连书香门第都遭殃呢,更别说那样的大资本家。”我心中闷闷地想如今早不一样的风气了,我要也是穆虹丽那样有个军官兼资本家父亲的其中一项的出身和条件,交往上的自信会充足许多。其他人对他的这个观点自然也不认可,热闹地议论了一番。
这时候,穆莳茹夫妇以及穆虹丽的二姐朱辰星夫妇也都一起到了,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接下来冷热菜络绎地摆上了我们所围坐的桌子。留着小胡子长发辫的石经理再次露面,和穆莳茹略作寒暄,再面向大家说为穆莳茹这个老主顾以及他的亲朋特意过来敬酒一番,然后解释说酒吧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正经饭菜,摆上来的全是外面馆子定的外卖,所以也没有讲究冷热或者荤素菜种的顺序,就一股脑地都端上来了,另外味道好不好的请包涵。穆莳茹令我意外地耐心听对方啰嗦结束,客气的又是道谢、又是喝酒地应对了一番,而我一直感觉他只是一味的高傲、又直率鲁莽的行事风格。
我是已经饿了,刚才喝的不论是水还是雪碧,似乎都很开胃,可恶的是当前拼起来的三张桌子构成的长方形上,靠我这边摆的菜,简直有怕我吃到了荤腥会去冒犯清规戒律的担心一般全是素菜,有海米油菜、醋溜白菜和蒜蓉油麦菜。而稍远一些的位置就是一盘红烧肘子和一大砂锅的土豆炖鸡,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动脑子的摆放,令它俩很恶作剧地并列着向我示威般冷眼相对,再远些摆了什么菜我几乎已经没有兴趣,因为只这两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已经不断扑鼻地向我阐释近在咫尺渺若星河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