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手续已经和中国的机关没有关系,因此也就是凑齐材料便可以水到渠成了---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首先是等日语学校出具的相关证明,以及在日经济担保人的资料寄来了以后,去日本大使馆申请签证。
申请那天不知道是不是赶上人多,排了很长的队等候、领表等等步骤,然后再是表格的填写上就用了两个小时,申请表上面除了个人信息以外,就是对于赴日后生活学习上安排计划的许多细致入微的提问。
内容相当繁琐,感觉日本让一个中国人去他们国家的前提,简直像老电影里鬼子宪兵审问中国嫌犯,不问出点什么誓不罢休一般,而且问题还带有将信将疑的深层顾虑难以掩饰,这真是令人羞恼,只恨没有志气把需要填写的单子撕得粉碎,当着使馆工作人员的面扔了,然后雄赳赳地走出办理签证的大楼。现实是只能模仿阿q的猥琐心态劝解自己忍耐,想来当年路过友谊商店,曾经听到父亲告诫我那里只有外国人可以进去,因为商店名曰“友谊”,而只有外国人是我堂堂中华政府的朋友,我等国人与狗不得入内,那么既然祖国掌权定制的大人们对普通老百姓尚且如此冷漠鄙视,外国人不正眼看你岂不更是理所当然!唉,身为中国人,我们大概就只剩了一张嘴可以喊出自豪了吧,至于自豪在何处---实不敢搜肠刮肚地硬编出来一条一条地声明,贻笑大方啊。
如今还记得填写用的时间因为过于漫长,在完成的时候,我甚至觉的外面大概跟这个有些昏暗的楼里一样已经黄昏了,出门到这里可还是一大早啊。而更令我失望至极的是偏偏要交表了,赶上了中午,一个胖大的人出来用标准的中国话宣布今天的申请办理结束,没有交表的,对不起了,今天概不受理,需要改天再来。
怨言只能放在肚子里,无声无奈地回家,把经过简单地告诉了父母,再拿出单子,愤然地扔到厅里的椅子上,说:“讨厌哪,中国人出个国要被外国人查个底儿掉,也算是现眼啊。”
坐在饭桌旁喝茶的父亲乐呵呵地说:“不限制了,中国一下子能往外跑个三五亿也难说,那还了得?除了航空公司高兴,哪国政府都得傻眼---对了,得看看你怎么填写的呢,我还忘了提醒你一些注意的…”
我没好气地重新拾起单子递过去。父亲看了大概不及第二眼,原有的笑容定格到消失没有浪费超过1秒的光景,指着表单几乎失声,还好能很快找了回来,空着的手使劲戳着纸面说:“这是你填的?你这…”
“想赶紧填了交上去,就这还没赶上呢,所以字没有好好写,人家---”我不以为然的话还没有说完。父亲有几十年前认为国将不国而拍案而起的抗日英雄一样的气势起身说:“谁管你字写的好坏,龚雪莘啊,你看看你这儿子写的这是什么吧---你真没交上去,那可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