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老家来找线索,我却是没有半点头绪,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爷爷虽然在手记里提到了九九的尸骨分别埋葬的地点,可是一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山林也多,没人去过的地方也多得是。就算知道当年埋葬尸骨的人分别叫什么名字,可是要找到他们的后人也是很不现实的。先不说他们的后人还在不在他们的村子里住,就是还在,像我们这里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姓秋的一样,利铁坡的人全姓伍,银光垌的人全姓廖,乐田的全姓沙,良艺的全姓裘,栖龙岭的全姓苏,怎么找?总不能跑去一家家地敲门,然后问“你家第十九代前的人是不是叫某某某啊”吧?人家还不拿你当神经病!
女乃女乃看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小杏,要不你去祠堂那里看一下,说不定你爷爷当年有什么遗漏没发现的呢!”
这个我还真是没有想过,因为觉得爷爷已经去看过了,我再去应该也没什么发现。不过现在女乃女乃这么说了,那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我拿着手电,叫上阿逸和喻夕一起去祠堂。到那里之后,我们先给祖先们上了香,然后再去找地下室的入口。因为祠堂不是很大,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看着黑洞洞的地道,我觉得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喻夕和阿逸。他们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带头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的情形和爷爷描述的一样,空荡荡的,那个瓦罐还在,已经积满了灰尘,外面套着的绳套也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令我意外的是,爷爷说的那个木盒子也还在,看了爷爷看完那本书之后,又把它放了回来。盒子也腐朽得很厉害,表面的花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本来我还想拿出那本书看看的,看到盒子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里面那本书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一碰就全散了。
“夕夕,你说这画是什么意思?是想表现一个男的怎么把一个女的给杀了么?”
“应该是吧,血淋淋的,刻得可真是逼真,看得心里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可是这里面的人为什么都没有脸呢?是不想让看的人知道杀人的和被杀的是什么人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又要把这么残忍的事刻在这里呢?”
耳边传来他们两个的对话,我听得有些疑惑,画?什么画?爷爷留给我的心里面似乎没有提到过地下室里面有什么画呀。
我马上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两个正站在一堵墙前面研究着什么。我一看他们面前的那面墙,果然,上面刻了一幅画,里面只有两人,画得和真人般大小,都穿着古装,似乎是宋朝时的服装。左边的是一个女人,她正躺在一张石床上,胸膛被挖了一个大洞,衣服上和地上都用红色画了大片的鲜血,不过可能因为是年代久远的关系,红色已经变得非常暗淡了,却更加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右边的是一个男人,他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捧着一颗心脏。那颗心脏被刻画得非常逼真,看着觉得它好像还在跳动,鲜血还在往下滴,那个男人的双手和身上也全是血,头低着,不知道是在看那个女人还是看那颗心脏。这幅壁画被刻画得非常逼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脸只有一个轮廓,没有任何五官。虽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们快过来看,这里还有一幅!”阿逸突然叫了一声,我和喻夕回头一看,果然,这堵墙的对面那堵墙,也有一幅壁画。
这幅画里面也还是那两个人,女的还是躺着,男的还是站着,不同的是,他们身处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个石室里面,身上的衣服也换了,都是白色的,没有任何血迹。女子两手交叠置于月复部,长发轻柔地散落在枕头两侧,让人感觉她只是睡着了。男的站在她旁边,两手垂着,虽然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他是悲伤的,非常的悲伤。我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脸,突然有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涌上心头,有悔恨,有绝望,更多的是悲伤。
喻夕看我表情复杂,赶紧把我的手拉回来,担忧地说:“小杏,没事吧?看你脸色那么差,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我摆摆手说不用,又继续看那幅画。喻夕看我坚持,也没再说什么。老实说我不知道这两幅画哪幅先哪幅后,我只能确定说的是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给杀了,还把她的心脏挖了出来。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两幅画不管哪幅先哪幅后,那个男人的内心都是非常悲伤的,说明他对这个女的有特殊的感情,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把她杀害了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用手电照了照其他没留意的墙壁和天花板,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看来只有这么两幅壁画。这两幅壁画,一幅在入口处左面的墙,一幅在右边,正对着入口的那一面却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前人这样布置到底有什么用意。我把目光移向那个瓦罐,阿逸看着我照着那个瓦罐,既不说话也不动,觉得很好奇,走过去准备把瓦罐打开,喻夕也是一脸的好奇,跑到了阿逸身边。
这两个家伙估计是忘了,我们之前回老家的时候发现的瓦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也不打算提醒他们。他们一打开封口,就迫不及待的往里面照,顿时被吓得倒退几步。一个说:“妈呀,怎怎么又是骨头?”一个说:“还是不完整的骨头,人的脊椎骨和胸骨!”
我凑过去瞄了一眼,果然是人的脊椎骨和胸骨,不过他们看漏了,下面还有一块盆骨,我把封口重新盖好,再看了一眼那两幅壁画,叫上他们两个,走出了地下室。
回去的路上阿逸和喻夕一直在不停地讨论,猜测,甚至自己给那两幅壁画构思了一个故事。我跟在他们后面,想起爷爷手记里面写的九九的那些尸骨埋葬的地点,是以我们村为中心,之间的连线可以连成一颗五角星。我在地上画了一下,发现刚好是一颗正五角星,那最上面的乐田埋的应该是头骨,两边的良艺和栖龙岭分别埋着两根手骨,剩下的银光垌和利铁坡埋着的就是腿骨了。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啊,完全不知道骨头们之间到底隔了多远的距离。
这时,阿逸回头冲我喊了一声:“小杏,蹲在地上干嘛?看蚂蚁搬家么?走啦,你女乃女乃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
我抬头一看,他们已经离我有好一段距离了。我赶紧跑过去,阿逸很兄弟地抱着我的肩膀,说:“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陪着你。夕夕,你说对不对?”喻夕也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没错!不过现在我们先回家吃饭吧,肚子好饿啊!”我笑着点点头,心里觉得很感动,三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回家。
回到家,女乃女乃已经做好了饭菜等我们,吃饭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一下女乃女乃知不知道祠堂地下室里那两幅壁画的事。女乃女乃想了想,说道:“没有,没听说过,连祠堂里有地下室的事,你爷爷都是在嘱咐我把信交给你时才告诉我的。”听到女乃女乃这么说,我心里一阵失望。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继续想着那壁画的事。喻夕拿着手机,趴在我旁边玩游戏,玩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小杏,我发现你左耳垂上的这个狐狸头纹身,和今天壁画里面的那个还真像。”
听到她说纹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模了模耳垂,听到后面她说壁画里面的,我一激灵猛地坐起来:“狐狸?你说今天的壁画里面有狐狸?”
她被我突然那么激动吓得愣了一下,说:“是啊,有一只狐狸躲在石床后面,只露出一个头,跟你的纹身很像。不过人家是白色的,你却是黑色的。今天看了那么久,你难道没有发现有狐狸吗?”
今天看壁画的时候,我的视线完全被那两个人吸引了,一点都没发现里面原来有一只狐狸。我所知道的,与狐狸有关系的,和我们家族有关系的,那就只有乐正九缘一个人,难道说,壁画里面的那个女的,是乐正九缘?那那个男的,就是我们家那老祖宗,秋风眠?可是不对啊,不是说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吗,那为什么秋风眠要把她杀了,还挖了她的心脏?难道是因为秋风眠知道了乐正九缘在他身上施了个法术,一怒之下杀了她,然后觉得仍不解恨,又把她的心给挖出来?
这也太残忍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毕竟是好朋友,这怎么下得了手呢?就算是施了术,也对他没什么坏处,至于这样对待她吗?我不知道我这样想对不对,但我实在是想不出秋风眠还有什么杀害乐正九缘的理由。我想着想着,喻夕说她困得受不了了,要关灯睡觉。我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