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走吧,我都说了没用的,”一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分开人群拉起她的手,“人家淡云阁要找的伙计都是出落的标志可人的妙龄少女,而且要精通茶艺,你爹不过就是个贩茶的,你哪儿懂那么多啊,还是听阿婆的话把屋子买了,除了抵去欠下的债,你多少还能留点儿,不然到时候真的以屋抵债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不!”金叶不甘心的抬起头,“阿婆,那屋子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不能卖,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说完一抹眼泪拔腿就跑开了,留下那个阿婆长叹了口气。
雨萧也听了个大概,欠债还钱的确是天经地义的是事儿,只是这个金叶都肯干活还债了,瑶草依然不依不饶,着实有些过了,不过事不关己,她自然不会多言。
雨萧沿着南雀街一路往回走,路过一个老巷时鬼使神差的看了眼,巷子的尽头一个宅院的门是开的,门内一株粗壮的老树上绑着一段破布条。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雨萧心中一惊,只见一个少女正踩在凳子上欲悬梁自尽,而那少女分明就是刚刚的金叶!眼看金叶一脚踢开凳子,雨萧眸色一紧,她飞身而起,腰间匕首早已出鞘,径直朝着树上的布条疾射而去。
“扑通——”金叶跌落在地。
“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雨萧居高临下看着她,皱眉开口。
“你是谁?”金叶刚刚回来,越看这宅子心中越是难过,一时间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不就是欠债吗?”雨萧行至树前拔下自己的匕首,“卖了这宅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屋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若是你真的有心,将来有了钱再买回来不就是了。”
“你不懂!淡云阁想将我家买来改成存茶的仓库。”金叶执拗的打断雨萧,她环视院子,眼眸中带着泪意,“可是……可是这宅子是我爹辛苦一辈子攒下来的,这桂树也是我爹专门买回来种下的,我不能让他们拆了这些!”
听她这么说雨萧面色微微动了动,语气也缓和了些,“你娘呢?”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金叶低下头绞着衣服,“我没有什么亲人了……”
雨萧看了眼金叶,“命是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雨萧要走,金叶拦在她面前,“姐姐,等等。”
“嗯?”雨萧轻扬了下秀眉。
“你……你可不可以买下这里?”金叶犹豫了很久最终打定主意开口。
“买这里?”雨萧一愣,她打量着金叶,之前在淡云阁外她死活不肯卖屋,而刚刚更是想不开寻了短见,雨萧很诧异为何现在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将这宅子卖给自己。
见雨萧不信,金叶连忙从袖内拿出地契,“这是地契,只要一百两银子,我就将这宅子卖给你!”
“我为何要买?”雨萧不动声色。
“姐姐,你肯救我,你一定是好人,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金叶声音带着哭腔。
“既然都是卖,你为何不直接卖给淡云阁?”
“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我跟爹的回忆,如果淡云阁拿去就会拆了屋子砍了桂树。”金叶咬了咬嘴唇,“所以我希望你能买下这里。”
“我为何要帮你?”
“姐姐……”金叶没想到即使如此雨萧也会拒绝,她看着雨萧,眼中噙着眼泪,如果雨萧也不帮自己,自己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喏,这里是两百两银票,拿去吧。”雨萧将银票递向金叶,“地契。”
“姐……姐?”金叶惊喜的看着雨萧,忙不迭接过银票,颤着手将地契递给雨萧,“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放心吧,这宅子我自己住,不会破坏一草一木的,等你将来能赚到钱可以原价买回。”雨萧看了眼金叶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如此重情还是挺让她赞赏的。
……
“师傅,怎么样?”闲影见自己的师傅一脸凝重,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你这个臭小子!”说话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个子不高身形精瘦,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唇上的一对白须会一跳一跳的。
“哎呀,师傅,你打我干嘛?”闲影不满的叫着,“拓月,你还不帮我说话啊?”
“说什么话!”老头照着闲影的脑袋上又敲了一记,“我让你照顾好他,你怎么让他自己几次三番与人交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时好时坏!”
“师傅,不关闲影的事儿……”拓月忍不住笑了,他拉着老头来到桌边坐下,“师傅,你就别生气了,喝杯茶吧。”
“唉!”老头见他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说拓月啊,你也是的,别人为你担心的要命,你自己倒好,全然不当回事儿。”
“师傅,生死有命,就算我担心,也不一定能活得长些,不是吗?”拓月苦笑道,“如果连师傅都没有办法,这世间就更不会有人能救得了我的性命了。”
“你放心,我已经用血魅草结合施针之术暂时压制住你体内混乱的内力。上次出去我打听到了些消息,也许对你的病有帮助,所以明日我就会离开京城,不过你要记住,不需再与人交手,否则你可能随时性命不保,知道了吗?”老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拓月。
“师傅,有法子可以帮他?”闲影一听师傅这么说不由得喜出望外,他知道毕竟单靠血魅草并不能治本,“要不要我陪你去?”
“陪陪陪!你还是给我好好陪着拓月,别再让那些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再骚扰他,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逐出师门,听到了吗!”
“偏心!”闲影听师傅这么说就知道他定是有了不少的把握,所以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拓月,你看师傅,明明我是大师兄,现在倒好,他倒是最疼你这个徒弟。”
拓月被闲影吃瘪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他看着老头,“师傅,对不起,本应我们伺候你好好养老的,结果还害得你要替我奔波劳累。”
“少说这些煽情的了,对老头我没用。”老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拓月身体有什么不适,闲影你就去把秋水找来,我都交代他了。”
“平秋水啊……”闲影顿了顿,“我说师傅,你怎么收了个这么闷的徒弟啊,而且我看他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哦……”
“不会武功怎么了!”老头重重的敲了下闲影的额头,“秋水天资聪颖,医术方面尽得我的真传,不想你就只知道打打杀杀,还有,他是兵部尚书平剑鹰的独子,你当心要是欺负了平剑鹰的儿子,他老爹可不会放过你。”
“切,”闲影撇了撇嘴,“我又不怕他。”
“师傅,你说秋水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拓月微微皱眉,“师傅不是说过不与官家之人有往来吗?”
“这个……我见平秋水那小子是块学医的材料,而且他本来就对为官之道没有兴趣,加上他当年几次三番求我,我心一软就答应了呗。”拓月见师傅言辞闪烁心中不免生疑,不过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闲影,派惊鸿和游龙去查查那帮杀手的来历。”拓月看向闲影。
“嗯,他们已经去了,”闲影微微一顿,“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金箫帮派来的。”
“你也这么觉得?”拓月凝眸静思,他们跟金箫帮虽然因漕运一事有纠葛,可是金箫帮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的身份,自然不会直接找自己的麻烦,另一方面金箫帮那种地方小帮派,怎么会请得动如此多的顶级杀手?
想到这儿拓月开口问老头,“师傅,你在江湖中识得的人多,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人能下如此大的手笔请这么多杀手?”
“这个……不好说,”老头的胡子有节奏的跳了跳,“说不定是闲影在外面闯了祸,人家跟着寻上了你也不一定。”
“师傅!”闲影抗议的叫道,“你怎么事事都推在我身上嘛?简直偏心!”
“我说错了吗?你们黑崖山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老头倔起来脾气也不好,“人家指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
“师傅,不关闲影的事儿,杀鬼青上次要杀的是我,而且这次的杀手目标也是我。”拓月开口劝道。
老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走了。闲影你给我记住,在我寻到方子回来之前……”
“好好照顾拓月嘛。”虽然闲影嘴上不说,但是毕竟一个是教授自己武功的师傅,一个是自己可以为之两肋插刀的兄弟,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还差不多。”说完老头一个纵身从窗户飞了出去。
“臭老头,哼!”闲影不满的坐在椅子上,拓月忍不住笑了,“你跟师傅真是一模一样。”
“谁跟他一样啊?”闲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师傅不太对劲?”拓月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嗯?”闲影狐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