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一样的她,她从未了解的她,浅倾颜浅浅笑着,静静听着。舒悫鹉琻
他讲的都是他和妈妈,认识后,怎么样的相处,都是一些愉快的事情。
浅倾颜听着,忽然冷冷的笑,“你在逃避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要要听的,是他怎么和妈妈搅在一起的,到底是谁先主动的,可是,他一直在讲一些美好的事情给她听。
末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似乎被人猛地从美好的回忆中拉回。
他看着浅倾颜,嘴张张合合,却是无法发出声音。
“你答应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原原本本!”
浅倾颜眯眼,他越这样,是不是越证明,事情不简单?
“我……”他的声音,变得干涩莫名,他渐渐的不再敢看她,只是低着头,叹息,声音很小,“颜颜,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末家,是末家对不起你。”
浅倾颜的心脏抽痛着,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弓起身体。
“我妈妈,不是自愿的对不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的如深冬的雪。
“那一日,你妈妈和你爸爸结婚,我喝了酒,不知道怎么的,就进了新娘休息室,强迫了她,这些年,我闭上眼,就能看到她一双带泪的眼,后来没多久她就有了你,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我的孩子。”
难怪,她总觉得妈妈有些时候,会发呆,和爸爸也是时近时远,她经常会和她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时常偷偷的抹眼泪,浅倾颜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干涩,阴沉……
末杰看着她,想要握上她的手,浅倾颜将手猛地一挥,顺手抬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手腕用力,滚烫的咖啡,连带杯子朝着末杰砸去。
“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咖啡杯落地,末杰的额头被砸出血,血顺着他的额头直往下流。
模糊了他的视线,末杰闭眼,不避不躲,承受着她的怒气,“颜颜……”
“你不要叫我,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我曾经,那么尊敬你,却不知,你是这样的禽兽,我背负你们末家,你末杰的孽债,三年,整整三年,这三年,我吃不好,我睡不安宁,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呵呵,呵呵呵……若你末家的孽让我背,那我妈妈的债,又是谁来还?”
她冷冷的看着他,狠狠的,人生真是有趣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看她心中,最敬重的人。
她还记得,她八岁那年,妈妈经受不住抑郁症自杀了,爸爸很快也出了车祸,所以,她才会被送到表姑家。
表姑父接受了她家一部分的钱,答应会好好照顾她,却是不到一个月,她就被陈秀那个女人哄骗到大山中丢掉。
那是真正的大山,四处都是荒地,深山树林,一户人家也看不到。
夜晚,她就躲在树洞中,白天,她一个人艰难的找着出路,好不容易遇上一户人家,差点被人强去做童养媳。
她曾经被关进暗沉的仓库,逃出来后,就遇到了末杰。
此时想来,真是太巧合了,他怎么就出现在了那里,古人诚不欺我,这世界上,那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他是收到消息,特意找来的吧!
却是一副巧遇的模样,让她把他当恩人,以至于他的话,她从来不会违背,因为,她觉得,她违背不起,那样大的恩情。
毕竟,没有他的出现,她指不定就如新闻播报中,那些可怜的少女一样。被关在某一个地下室里,被人进行着最猥琐的侵犯。
那时她才八岁啊!
呵呵……一切,当真可笑。
“颜颜,我想尽一切能力补偿你。”末杰痛苦的用双手捂脸,一滴滴眼泪顺着指缝滑下,滴落在洁白的裤子上,似一朵晶莹的梅花,缓缓绽开,最是圣洁。
“呵呵,补偿我?你补偿得起吗?你能让我的童年重新来过,还是能让我妈我爸活过来?还是能挽救你侮辱我妈的那个晚上,你什么都做不了,有的不过是一些臭钱,告诉你,我不稀
罕!”
浅倾颜冷冷的笑,拿起包,起身离开,却是在大门处遇到了末流殇。
两人对视,他的神色莫名难辨,她的神色冰冷透彻,短短的几秒钟,浅倾颜绕过他,正要离去,他只手拉住了她。
“颜颜……”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情绪。
浅倾颜也看着他,褪去了冰冷,染上了迷蒙,他和她,仿佛像是午间浅寐惊醒瞬间不确切的梦。
中间隔阂了太多东西,太多包袱,真的还能回去,那……大概是午夜梦回吧!
“末流殇,你和我,越走越远了。”
末流殇的心突然很恐慌,就算三年前她离开他,他也没这般恐慌过,因为,心里确定,他和她,不会就这么完了。
可是这一次,她冷清的看着他,淡淡的和他说,我们越走越远了。
眼中盘聚的黑色越来越浓,似要将一片天地都染黑。
浅倾颜慢慢的拖开他的手,指尖还未与他的掌心完全月兑离,他倏的抓住了她,手心牢牢的握住,“我不怕远,因为再远的距离,都拉不开我的心,你不是说,我没有放下吗?是的,从来没有,浅倾颜,我告诉你,我很想你,我再也不准备放开你!”
这些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待他反应过来却是已来不及,刚刚,老大打电话来,他告诉他,颜颜和老头出来了。
他才从老大那里知道一些事,赶来阻止,却是来不及了,他知道,此刻,她的心一定很痛,也恨死了他们末家吧!
原来,颜颜,你并不欠我,而是我,欠你许多,所以,注定了我爱上你。
浅倾颜回头,看向一脸狼狈,看着她隐含希望的男人,狠狠的笑,“末流殇,我们不可能了,三年前,就已经不可能了。”
说完,她再不看任何人,提步便走,走出两步,她有忽的停住,淡淡的说:“不过你放心,为了我的孩子,我会履行和你的约定。”
浅倾颜去了酒吧彼岸花,打电话叫来唐亚炎,两个人坐在最不起眼的卡座里,桌子上摆着一打啤酒,和烟。浅倾颜是从来不碰烟的,可是,人家说,烟是消除压力和烦恼的好东西,比酒还好,便买了一包。
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或许是吸的太多太猛了,烟进喉咙时,浅倾颜难受的直咳,咳着咳着,眼泪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难受的。
唐亚炎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
她站在走廊外,随意的靠在栏杆上,笨搓的点了支烟。
从九楼往下看,今天的夜晚,有点冷。
她穿的很单薄,吸了口烟,张开手掌,轻轻动了动微麻的指尖。
他走进她的时候,天空突然放起烟花,
一声接一声地巨大轰鸣,在已经变黑的天空上绽出一朵朵鲜艳的色彩。
她看向他,无声,两人沉默着走进酒吧里,坐在浅倾颜刚刚独自一人坐的卡座里。
唐亚炎凝眉,看着一杯接一杯把酒往肚子里灌的浅倾颜,抬手制止住了她,“是不是宝儿和贝儿怎么了?”
浅倾颜喝了很多酒,脑袋却依旧那么清晰,她挥开他的手,眨眨眼睛,“他们没事,只是有点麻烦。”
唐亚炎愣了愣,“那你这是在干嘛?”
“喝酒啊?”
“发生什么事了?”他和她认识那么久,哪怕她最艰难的时刻,也没见她这般颓废过,似乎世界都崩塌了,可是却一个人,正苦苦的支撑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让你来陪我喝酒的,如果你不喝,就回去吧!”浅倾颜看了看他,举起酒杯,往嘴里灌。
她举着杯,呵呵的笑,喃喃的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额!”浅倾颜打了个酒嗝,咯咯的笑,“古人诚不我欺,果然是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
唐亚炎膛目结舌,有人喝醉了能把古诗背的这么顺溜,一字不差的么?
不愧是文科的高材生!
酒过三杯,已是夜半,唐亚炎半扶半抱着浅倾颜去结账,找遍她的包,却发现一个子儿都没有!
唐亚炎满头黑线,突然想起某人打电话时最后一句话,“你要记得带钱啊!”
原来,她找他来,完全是来付账的!
这女人!
付了钱,他艰难的把人带出酒吧,才发现,自己刚刚是打车来的,而他身上的钱刚刚都给酒钱去了。
正发愁呢,一辆宾利在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是在机场劫持宝儿和贝儿那小子。
唐亚炎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人,“你又想干什么?”
这个举动刚出,他明显听到一阵抽气声,和明显降低的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