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驻防军用机场。////
一片轰隆作响的飞机启动声中,乔峥岩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在起飞之前,跟乔幕雪告别一下。
手机打了几次,才打通她的号码,“喂,小雪——”
不远处,机长已经就位准备出发,威严厚望的贺元勋司令也已经检阅过队容,正在等着对乔峥岩作最后的一番指示。
乔峥岩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儿女情长,只能长话短说,“小雪,哥要出国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很想你……你会想我吗?”
最后一句,他是顿了好几秒,才下了决心问的。话一出口,心中就越发的忐忑不安。小雪的答案十之八*九不在他期待的范围以内,可是,他竟然还存有一丝奢望。
仰起脸来,头顶上,耀眼的阳光没有给他带来温暖,却刺得他双目发疼。
乔峥岩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幕雪根本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单调的茫音,像他骤遭夭折的爱情,永远地失去了信号。
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被刺得双目胀涩的眼眶下依稀滑出两颗晶莹的液体,在灿烂的阳光中闪闪发亮,无声地嘲讽着他那一句自作多/情的,“……你会想我吗?”
——她怎么会想他呢?别说他只是出国执行公务,就算是他真的下了地狱,她也不会想他的,不是吗?她是那样地恨他,才会在早上匆匆逃走,连看他多一眼都不愿意!!!
迎着刺目的阳光,乔峥岩深吸了一口气,以一名优秀军人的坚强意志,以最快的速度沉淀下所有的伤心与失落。
再睁开双眼,他已是一脸若无其事的平静镇定,朝着自己的上级与部下,军姿笔挺地大步而去,金黄色的麦穗肩章在墨绿色的军装上熠熠生辉,是贺元勋司令眼中坚毅而足以担当大任的出色的大将之选,也是部下眼中威武而无坚不摧的强大凝心力。
飞机在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缓缓地飞上了高空,远离了国土,朝着水深火热中的南非飞翔而去。
迎接着他们的,是无法预计的坚难险阻——炮火的轰炸、鲜血淋漓尽致、命在旦夕的残酷战争。谁也不知道,敌人会发动如何疯狂的进攻;也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倒下的会是谁。
可是,他们没有选择。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军人的使命就是保护国家的公民,这是他们为之奋战的不二理由。
即便他们的心里也像普通人一样,渴望与家人相聚,渴望与爱人相守,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得放下一切,勇敢地拿起枪,不顾生死地冲锋向前……
飞机上,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在新婚前被叫上战场的一连长咬牙切齿地说,他一定要完成任务,把敌人一个不留地消灭掉,好好地活着回来见他的新娘子。
乔峥岩微微地将脸拧向了机窗外:外面仍然是一片蓝天白云,澄净无暇的美好景致,可是,那个曾经一脸认真地说过,“哥,我喜欢你!长大后我一定要嫁给你!”的女孩,还会像以往每一次执行任务时一样,痴痴地等着他回来吗?
唇边,一丝苦笑悄然划过,伴随着一记无声无息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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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
精致的白色大理石餐桌上,顾依晨正低眉顺眼地勺着顾太太精心熬制的姜丝黄鳝粥,安静地听着顾董事长苦口婆心地劝勉前女婿霍先生的长篇大论,
“天远,我很感谢你这几年来对顾氏的诸多关照,可以说,我那间一度险遭破产的公司能够重新在c市立足脚根,绝大部分的功劳要归功于你,宗南也一再跟我说,你对顾氏的这一份心意不得多得,对我们二老也是孝顺有加。////晨晨她妈对你的态度我就不说了,就是我自己,也是很欣赏你的。你愿意来我们顾家作客,我们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分寸得注意。下次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幕雪,好吧?”
顾依晨抬头看向对面坐在父亲右下首的霍天远——
其实,霍先生是很乐意坐在顾小姐身旁、左下首第二个座位的,被顾董事长表情严峻地叫住了,“天远,你坐到这边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霍先生只好强颜欢笑地坐了过去,临了还幽怨地瞥了顾小姐一眼,“…………”
顾依晨想起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觉莞尔。放下手中的匙羹,明显有些落井下石地加了一句,“是啊,霍总,今天怎么不见你的未婚妻一起过来?”
霍总英挺的剑眉不由地又跳了跳:不是都跟她解释过了,幕雪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个妹妹而已,她还一口一个“未婚妻”的,存心寒碜他吗?
顾董事长没有留意到女儿与前女婿之间暗潮汹涌的爱昧情愫,慢嚼细咽地吃了一个饺子,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天远,不管怎么说,你和晨晨已经离婚了,再像这样子单独一个人过来,恐怕外人会说嫌话,对晨晨和幕雪的影响也不太好,你说呢?”
顾依晨听到那一句,“你和晨晨已经离婚了”,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侧过脸去,状似不经意地问,“爸,你把我的离婚证放在哪里了?我昨晚好像没找到。”
霍天远闻言,异样地咳了两声,执起筷子,别有用心地往顾董事长面前的碗里又挟了一个饺子进去,“爸,妈今天做的饺子真的很好吃,您多吃点……”
顾董事长嗯哼了两句,重又动起了筷子——
顾依晨察觉出霍先生喻义不明的意图,看见父亲被他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又愤而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妈,我爸说,我的离婚证在你这里,是不是?”
霍天远随后跟进厨房,来不及阻拦,就看见顾太太正忙着捞起锅里的饺子,头也不抬地就嗔斥女儿,“你找那东西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我收起来了。免得你伤心,又胡思乱想的……”
顾依晨怔住了:这么说,她和霍天远确实离了婚?那之前霍天远给她看过的结婚证又是怎么回事?
身后,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木然地转过身,正好看见霍天远面色深沉地凝视着她,“…………”
想说什么,却只是嚅动着薄唇,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垂眸,从身上取出手机,低沉凝重地开口,“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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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在电话里大发雷霆,喝令他立刻回去把问题交待。霍天远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可还不等他开口问,电话就“啪”地一声重重挂断,“…………”
他纠结地深蹙眉宇,抬头,重又对上顾依晨的丽眸,她却冷漠地错开身影,视若无睹地越过他,“爸、妈,我吃饱了,先去公司了……”
霍天远下意识地追了上去,“顾依晨——”
顾依晨头也不回地直接上了楼,推开/房门,“砰”地一下关上房门,“…………”
顾太太在楼下听得那震天价的关门声,惊得一盘水饺差点洒落出来:奇怪了!晨晨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和天远离婚了吗?反应那么大!
霍天远伫在小妻子的房门外郁闷地面壁思过:他就知道,事情总会有被捅破的那一天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样快,这样措手不及!
转身,面带赧然地看了一眼顾董事长和顾太太,他一语双关地丢下一句,“爸、妈,晨晨对我有点误会,我先去见爷爷,回头再来跟她解释。”
高大挺拔的身躯瞬即步出顾宅,发动车子,略带几分惆怅地黯然而去。
客厅里,顾太太和顾董事长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离婚的事,能有什么误会?
顾依晨在房间里化了淡淡的luo/妆,取过手袋,若无其事地下了楼,“爸,妈,我去公司了。”
顾太太从客厅的储物柜里翻出一串钥匙,交到顾依晨手上,“喏,这是你的车钥匙。”
顾依晨又是一愣,才认出来这是自己四年前开过的那辆白色mini-cooper的车钥匙。
顾太太说,这是她和霍天远离婚之后,霍家给他们送回来的。因为家里也没有人开,所以,顾太太就一直把车钥匙放在储物柜里面了。
顾依晨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霍天远为什么要跟她撒下这种谎,说他并没有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但是,看起来,他们的离婚手续是确实办妥了的。否则,以霍老爷子刚硬正直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地同意和乔家的这门婚事的。
顾依晨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车钥匙,走进院落里,就看到了那辆被停置在一隅的久违了的mini-cooper,白色的车身仍旧崭新如故,漂亮得像是19岁的婷婷少女。只是,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顾依晨神情淡漠地解了车锁,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厢里有一股淡淡而清香的桂花香味萦入鼻端。应该是母亲得知她要回来,近期才叫人开去保养、喷了香水的。顾依晨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缓缓地离开了顾家宅院……
车子尚未抵达顾氏,手机就响了起来,顾依晨原以为是林宗南打来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开早会的,没想到,屏幕上跳动的却是叶安然的名字。
她轻轻地按下接听键,“喂,然然——”
话都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叶安然就在电话里惊魂未定地叫了起来,“晨晨,你快来救我……程子墨……那个变太想要杀我灭口……”
顾依晨哭笑不得,“然然,你在说什么?墨仔干嘛要杀你灭口——”
叶安然却是真的夹着哭腔尖叫出声,“啊……程子墨……你这个死变太,快放开我……我不要……不要……”
顾依晨俏脸邳变,着急地追问,“然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却突然被人掐断,“…………”
顾依晨顿觉不秒,再次拨打叶安然的号码,却被系统告知,“对不起,你拨的号码已关机……”
她想了想,又拨打程子墨的手机,同样被告知机主已关机。
顾依晨无计可施,只好打给林宗南,让他先进持会议,她稍后再到公司。
挂了电话,就慌忙打了萧牧的国际长途——
因为经纪公司把程子墨的个人私*隐信息保护得很好,顾依晨从来没有在报纸或是八卦杂志上看见过他的住址和家庭关系。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所以,尽管她很想去“救”叶安然,却无从救起。
知道程子墨和程子萱的兄妹关系,还是从萧牧口中意外得知的。而现在,程子萱和萧牧还滞留在德国,顾依晨只能打电话向萧牧求救,因为她也同样没有程子萱的联系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听,传来的却并不是萧牧熟悉的清冷嗓音,而是一个陌生却分明不悦的女声,“顾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你追求爱情和幸福没有错,但未必每个人都愿意分享你的喜悦感,让他平静地生活,可以吗?”
顾依晨讶异地连看了好几遍自己拨打的号码,确定是萧牧的手机没错,这才低声开口,“请问,萧牧萧先生他在吗?”
对方冷漠而不耐烦地回答,“不在。”
顾依晨又问,“那我要怎么才能跟他联系上?”
对方竟然生气地对他叫了起来,“听不懂我的话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找他了吗?”
顾依晨默然,“…………”
她猜想是不是自己打扰了对方的休息,可是,此时在德国也不过是上半夜的时分,那个女子怎么会是一付气死败坏的态度?
只是,顾虑到闺蜜的不明状况,顾依晨只好硬着头皮、腆着脸,继续追问,“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没想到,女子居然急得无助地哭了起来,“顾依晨,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找他,你为什么一定还要再来刺激他?你要不要自己飞过来看看,他现在还能跟你说什么话?你说你想找他,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在找他,我每一天都忙着在柏林的每一个酒吧里找他……从你离开的那天,他就一直在喝酒,每天都喝得人事不省,而我每一次都是从不同的酒吧门口找到他的……他说,子萱,你别管我,让我喝,喝醉了我就能梦见她了……顾依晨,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顾依晨俏丽的小脸已经是一片苍白了,震惊、愧疚、还夹着汹涌翻腾的心疼与自责感。
尽管这时候她已经听出来,电话中的女子正是自己刚才要找的程子萱。此时,却恍惚地忘了……
在海德堡那一次的不告而别,她就隐约意识到,牧哥哥做了什么艰涩的决定。却不知道他竟然会因为自己而过着这样醉生梦死的颓糜生活。
还记得,他曾委屈地质问过自己,“晨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毫不犹豫要放弃我?……”
当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漠然地转过身,留给他一个绝决的背影。可她知道,他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不欠她,从来也不欠她,欠的只是缘份而已。
可是,牧哥哥,无论缘深缘浅,你永远都是我心底最珍重的牧哥哥,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顾依晨默默地流着泪,却毅然决然地对着电话里的程子萱许下了最坚定的承诺,“我不会再打这个电话,请你——好好照顾他。”
挂断电话,她含着泪,将萧牧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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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路虎风驰电掣地驶进了军区大院,又刻不容缓地直奔霍老爷子的宅府而去……
霍天远在院落里熄了火,推开车门,修长笔直的双腿便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庄严的霍宅大厅款款而行,“爷爷,女乃女乃,我来了……”
刚进大厅,就看见乔幕雪低垂着脑袋,怯生生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端坐在茶几旁边的霍老爷子则是冷着脸,阴霾沉重。
老太太为了打破僵局,好言哄着乔幕雪,“幕雪,别生气了,女乃女乃这就叫小远跟你陪个不是,取消订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别说我们不能答应,就是你父母那边也不会同意的,乔司令夫妇连喜帖都已经印好了……”
老太太说着就起身去拉起乔幕雪——
乔幕雪执拗地不肯起来,“女乃女乃,我真的不能跟远哥订婚,我——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霍天远浓密英挺的眉峰陡地一震,“幕雪,别说了……”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一手拉起乔幕雪,一手又拉过霍天远,将两个人的手扣在一起,“你听到了吧,即便小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他还是想跟你订婚的——”
霍天远一怔,“不,我同意取消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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