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雪看上去也很惴惴不安,但是张天益却面不改色。韩江雪的父亲涨红了脸,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寂。
虽然时间过去不过几十秒,但是整个房间内一片沉寂,时间仿佛过去几十年一样。张天益把酒瓶扶了起来,慢慢的说道:“韩伯父,像您这种身份的人,如果喝假酒,可是会非常丢脸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韩父更是惊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在他见过无数风浪,不至于因为一瓶假酒就惊慌失措,他尽量压下自己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有兴趣而不是焦躁,耐心的问道:“你怎么看出这瓶酒是假的?”
张天益拿过酒瓶,指着瓶颈说道:“我们不讨论酒的味道,但是真正的拉菲酒庄出产的波尔多红酒,会在这里印下罗斯柴尔德的家族纹章,但是很遗憾,这瓶似乎并没有这种特征。”韩江雪的父亲忍不住拿过酒瓶,仔细看着张天益刚才指着的地方,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虽然韩江雪的父亲并不知道什么罗斯柴尔德,但是他心里已经对张天益有了七八分相信。只好随口说道:“就算这是假酒,也不应该倒了。一饮一食,当思来之不易。”糊弄过去。
张天益笑了笑,又说道:“波尔多红酒虽然出名,可是味道太过花俏,似乎不是很适合韩伯父。勃垦第产的红酒虽然品种比较单一,但是口味厚键稳重,更加适合您这种有身份的人。”
韩江雪的父亲眨了眨眼睛,其实他根本不怎么喜欢红酒又酸又涩的口味。但是他听说喝红酒能体现品位,所以才不惜重金从各种渠道买来许多价值不菲的红酒,还花钱修了一个酒窖。但是平时如果没有客人的话,这些酒瓶子他却从来不会去动。
“这……张先生,你这么懂红酒,不如来我爸爸的酒窖鉴定一下,怎么样?。”韩江雪为了避免尴尬,急忙插到两个人中间说道。
“好吧,如果韩伯父不介意,我就欣赏一下您的珍藏吧。”张天益彬彬有礼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件大别墅里面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比之方才的废弃工厂更加危机四伏。
韩江雪带着张天益站了起来,在经过韩江雪父亲坐着的沙发的时候,张天益弯下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其实比起勃垦第红酒,我也更喜欢本地产的散装黄酒。”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韩江雪的父亲谁也没有听到。但是就是这低低的一句话,却让韩江雪的父亲险些从沙发上摔了下去。他今天中午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喝了两杯黄酒,但就是这点小事,也被他知道了。
张天益跟着韩江雪离开了这间客厅,韩江雪的父亲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自从张天益走进他的家门的时候,他发达的情报网就开始了对这个人的调查。可是查出来的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大学毕业生,他怎么可能拥有打败豹子头的实力?而且那恐怖的洞察力,更是让他有些坐卧不安。
如果是在十二年前遇到了张天益这样的年轻人,他会对他很感兴趣。这种强大的对手,不管是作为敌人还是朋友,生活都不会寂寞。可是现在他功成名就,不光是帮派大哥,而且还是云州市公安局局长、人大代表、企业家韩铁成。这些头衔让他比起年轻时代危险的日子,更加喜欢安稳的生活,但是韩铁成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他目前所享受的安逸生活,似乎就要随着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张天益的到来而打破。
酒窖的入口修在后院里的花圃中间,如果不是韩江雪指路,一般人只会认为这里是一个土堆罢了。韩江雪伸手握住地上的拉环,轻轻地一拉,一扇古朴的木门应手而开,一道并不平整的石头阶梯一直通了下去。酒窖里的灯光不是很亮,站在上边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张天益看见了这酒窖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韩江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急忙说:“这是我爸爸年轻时候修的,当时这里不是这样,所以……”
不等她说完,张天益就摆了摆手,说道:“不对,这里面有……”说道一半,略略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是我多心了。”
走过那条楼梯,就到了地下。这个酒窖实际上并不是完全位于地下,而是半地穴式的有意外在地面上变,只不过外边为了保温,堆上了泥土,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酒窖里虽然不透光,但是和外边的楼梯不同,这里照明十分充足,镶嵌在墙壁里的一排排酒柜上安装的冷光灯把这些成吨的名贵酒标照的熠熠生光。
韩江雪的父亲韩铁成也从上边下来,手里边还拿着一瓶酒,看得出来他十分珍视这瓶酒,手上还用一块厚亚麻布垫着。
“小张,你看,这个应该是真的拉菲了吧!”韩铁成一边说着,一边把酒瓶瓶颈上的折断的五只箭标志和rothschild的拉丁字母展示给张天翼看,那正是缔造了欧洲“第六帝国”、主宰了华尔街经济和许多酒徒的舌头的标志,来源于古老预言,象征着团结的家徽。
张天益走近过去,伸手模着那折断的五只箭,一时间感慨万分。这个标志他并不陌生,实际上,让他成为灰狼的人,就是一个罗斯柴尔德。他现在还记得那第一个用鲜血染红他刀刃的人,那个用支票和债券征服国家,用葡萄酒征服舌头的罗斯柴尔德,在冰冷的刀刃下边,停止了他的野心和呼吸。
但是韩铁成却不知道这么多,虽然在云州市里,他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但是罗斯柴尔德这种金融帝国的缔造者却不是他能接触到的。所以他也根本不会了解到这五只箭对于张天益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种失态对于张天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接过酒瓶,仔细的看了看。又拔开瓶盖,闻了闻酒的香气,最后才塞上瓶塞,说道:“很遗憾,虽然这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产品,也是很优秀的波尔多红酒,但是这并非产自拉菲酒庄么,而是产自木桐酒庄的。不过很幸运,这是1973年的产品,在这一年,木桐酒庄成为了波尔多产区第五个一级酒庄,所以这也是一瓶难得的佳酿。”
张天益把酒瓶递回给韩铁成,韩铁成接过酒瓶,却满脸失望的表情。如果张天益是他的下属,也许他会很欣赏他而让他当个秘书什么的,可是韩铁成现在不由自主的把他看成一个旗鼓相当,甚至更强的对手,很希望不要在他面前丢脸。
韩雪梅见状,急忙拉了拉张天益的衣袖,问道:“张先生,你看看这个酒窖怎么样啊?”岔开了话题。
张天益四处转了转,又伸手撮起了一点泥土,放在鼻端嗅了嗅,才说:“很不错,这里墙壁都用葡萄酒厂里的老泥混合橡木屑涂过了,对于保存葡萄酒很有帮助。酒也按照产区、年份和口味很好的分了类了。”说着蹲子去,从1990年之前的波尔多红酒区的角落里取出了一瓶小瓶酒,这瓶酒上的酒标已经掉落,瓶子也灰蒙蒙的,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藏品。
“唯一遗憾的是,整间酒窖的精华却被藏在了墙角里。”说着他伸手拂去了酒标上的灰尘,说道:“产于超然于五大一级酒庄之上的特级酒庄吕萨吕斯酒堡的贵腐酒,1987年。值得一提的是,法国总统在国宴上用来招待外国元首的也是这种酒,只不过是1997年生产的。”
张天益简直如数家珍一般的在介绍。虽然韩铁成不懂红酒,但是至少也知道“酒是陈的香。”既然这瓶酒比国宴酒还要多了十个年头,那么自然滋味也会更好。
“哈哈,这是我故意让人把它塞到下面的。”韩铁成心虚的说,“你既然喜欢它,就送给你吧!”韩铁成大度的摆了摆手,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品酒,不如就把它送出去,这样之前丢掉的面子就一下子全都找了回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天益并没有谦让,曾经有一瓶《**宣言》起草者托马斯·杰斐逊的藏品卖到了上亿美元的天价。抛开经济价值,这种稀世珍宝恐怕人一生也很难遇到第二次。
张天益又走到了勃垦第酒的地方,从新酿的地方拿出了一只酒瓶,这只酒瓶虽然也在角落里,不过上边却没有多少灰,似乎年份不是很深。
“产自勃垦第的博若莱酒,和大部分葡萄酒不同的是,这种酒不经过橡木桶陈酿,所以味道很淡,但是十分清新。新酿的酒味道会更好,就算并不欣赏红酒的人,也会被她的美味捕获。”张天益熟练的介绍着韩铁成的藏品。
“还有这个,产自西班牙赫雷斯的雪莉酒,非常有名,在葡萄酒中加入了干邑白兰地,味道十分浓郁。这个,葡萄牙的波特酒,和香槟相似的初次发酵方法,如果喜欢甜味酒,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意大利的托斯卡纳的红勤酒,我个人十分偏爱的一种……”
张天益随手从酒架上抽出来酒瓶,只要瞟一眼酒瓶子就将酒的内容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了出来,仿佛他才是这酒窖的主人,而韩铁成和韩江雪父女不过是来参观的罢了。
“够了!”随着张天益的介绍,韩铁成额头上青筋渐渐凸起,突然大喊了一声,把张天益刚拿在手里的一瓶酒吓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裕解百纳干红,产自中国山东青岛。”张天益刚才握着酒瓶的右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的看着韩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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