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见制服住了女子,一双眼珠看向了立在不远处的墨华,眼神里写满了警告:“如果你们汉军识相,最好立即把云南一带割让给我们!不然,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
这话不知道是在警告谁,他分明是对墨华说的,而那女子竟也浑身一颤,诧异而又痛苦地看向了男子的脸。
“哼!”那男人带着女子离开,墨华看着他们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很朦胧。一时间也有些迷糊。罢了,先回去吧。
想着他便转过身,一转身就看到了姽娥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身影。
姽娥喊着墨华的名字招呼他上来,担忧他被那一掌伤了身体。墨华心下了然,只是笑着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只是那女子的眼神和动作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他一遍遍地回想着女子当时的动作和表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那女子的面部轮廓,实在不像是苗疆的人。苗疆人虽与中原人相似,但终究有许多不同。
墨华只觉得那样的眼神,不该是一个苗疆人该有的。
这样想着就已经进了城门,看到从城楼上跑下来迎接自己的姽娥和天霄,他笑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姽娥投进了他的怀抱,蹭了好一会儿才肯松开:“没事就好了。”
天霄似乎无暇顾及他俩,只是看着城门中间的那条缝若有所思。
“天霄,你在想什么?”姽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城门而已啊,有什么可看的?
天霄没有回答姽娥的话,只是定定的站在那许久。
半晌,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冲城门旁边的两位士兵大喊:“开城门,快!”
那两个小兵一见皇上亲自开口,哪敢有半分差错?于是立即大开城门,姽娥想要阻止,墨华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冲她摇头。
“我看皇上的神态,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墨华道。
姽娥看着天霄走出城门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那里可是战场!天霄的武功并不好,如若遇到了危险,那可真是……
“姽娥、墨华,你们快过来看!”天霄呼唤两人的声音里竟然满是惊喜。
姽娥和墨华对视一眼,心下虽然有些不解,却也走了过去,发现天霄正蹲在一个苗族士兵的尸体旁,在他的身上模模索索地观察些什么。
“天霄,你在做什么?”姽娥疑惑。
“姽娥,你快看!”天霄将那苗疆士兵的铠甲卸了下来,举起来给姽娥看,“这铠甲竟然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的!连脸上也被装甲了起来!”
姽娥看着那铠甲点了点头,却依旧没能明白天霄的用意:“铠甲本就是用来保护人体的,将脸藏于铠甲之中虽然笨重,但也的确可以抵御攻击啊。这……有何不妥的呢?”
墨华摇摇头,仿佛已经有些明白了天霄的话:“不,皇上说的不是它抵御刀剑攻击的功能,而是……”
“而是抵御毒物的功能!”天霄接过话茬冲墨华点头,“就是这个!不然那苗疆女子向空中撒毒,为何伤亡的却只有咱们的人?难不成那苗疆子弟兵还是妖怪,百毒不侵不成?”
姽娥接过天霄手里的铠甲,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铠甲便向城里跑去。
墨华和天霄连忙跟上,看她下一步的举动是什么。
“来人啊!”姽娥喊。
“在!”一名小兵立即抱拳应声。
姽娥的双眼里写满了惊喜和激动,命令道:“立刻打扫战场!将中毒的人们身上的毒粉采集下来给我!记住,你们一定要戴着手套,以免中毒!”
“你在怀疑什么?”墨华问她。
然而姽娥只是笑着摇头:“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但的确已经有了不少线索。如果乐观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个毒粉的问题了!”
“哦?”天霄凑上来,“这么厉害?”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了的话,那就是这么厉害,”姽娥握拳,“这几天的战事一律不要迎战!”
“可如果他们硬攻要怎么办?”墨华有些担忧。
呵,姽娥的眸子波光一转,带着恶魔般的坏笑:“用投石车,砸人!”
天霄的嘴角一抽。
是夜,姽娥决定正经八五的做个实验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于是她跑去军营找赵守讨了一只身体良好的大黄狗。
“狗狗啊,狗狗,”她哭丧着脸摇头感叹,“我不想害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只狗满脸恶相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充满了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姽娥的眼睛。
姽娥的丧气脸更重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只用一点点药!”
那狗冲她吠了几声,好像在表达不满。
姽娥向它走近了几步,它立即作势要扑上去咬人,鼻子里发出哼哧的声音。
“狗大哥,行行好吧。”姽娥狗腿地笑,“难过你一个就幸福千万家啊!”
那只狗愤怒地用爪子挠地,满脸凶相。
姽娥也觉得有些不耐烦了,玉指纤纤毫不犹豫地点在了那只狗的身上,那只狗想要叫两声来表示不满,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她拍了拍手:“搞定!”
第一次试验:
姽娥端来一大盆好吃的的肉,将少量毒粉洒在里头,搅了好一会,把那狗的穴道解开。那只狗饿的厉害,一看见一盆香喷喷的肉,立刻舌忝着嘴冲了上去。
姽娥怜悯地看着它像狼一样吃着盆里的肉。
哎,狗的生活也不易啊!
吃完后,那只狗满足地冲她舌忝舌忝嘴巴,摇摇尾巴,伸出舌头笑了。姽娥模模它的头,准备等待记录它的症状。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那只狗始终对自己傻乐着,而且健康的程度堪比吃了十罐成长快乐!
姽娥失意体前屈。
第二次试验:
姽娥怜爱地抚模着那只狗的头和身子,那只狗也因为肉的缘故与姽娥亲近了不少,于是享受在姽娥的**中。
趁其不备,姽娥伸出手指再一次点中了狗身上的穴道。
半晌,姽娥拿着一块布,向上面撒了些毒粉,揉了揉那块布让毒粉均匀些。
姽娥一步两步地走向了那只狗,神色狰狞。
她屏住呼吸,将手里那块布在狗的面前抖了抖,然后立即捂住口鼻冲了出去。
那只狗深呼吸了几下,以为姽娥给了它什么好东西,煞是开心!
一炷香后姽娥再一次踏进了房门,看着那只微笑的大黄狗,瞬间无语。
所以说这种神抗击打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啊!
姽娥四十五度明媚的惆怅望天。
第三次试验:
这真的是最后一种设想了,姽娥弯腰驼背地端着一盆水走向那只狗。那大黄狗看到姽娥端着水,以为姽娥要给它洗澡,立即开心地蹦跶起来。
“乖……”姽娥露出大灰狼的微笑。
一盆水浇在了那只大黄狗的身上,姽娥看着微笑依旧的大黄狗,残忍地冲它洒下了药粉。
药粉有毒,洒在空中难免会伤害自己,如果被水稀释,自然就不会有任何伤害。
那只狗居然瞬间倒地,口吐白沫,面相极惨!
看来是这个了!
姽娥兴高采烈地蹦起来,一边蹦一边还不忘喊人:“来人啊!快来人!”
“是!姽娥姑娘有何吩咐!”
“把这只狗救治一下!用甘草熬药即可!”姽娥露出灿烂而满足的笑容,大手一挥,命令道。
那应声而来的小兵看着这一幕,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地上躺着的那只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睛翻白。而站在狗身边的姽娥姑娘却笑得兴高采烈风生水起!
“是……是是。”那小兵战栗着抱起大黄,一溜烟儿跑了。
真是看不出,平时瘦瘦小小的姽娥姑娘,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小兵一边发抖一边狂奔。
“咦,跑那么快做什么。”姽娥奇怪地看了那小兵一眼。
不管了不管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毒粉之谜总算揭开了!
原来这种毒的毒性只针对于皮肤接触!这苗疆女子真是聪明。
皮肤接触是最利于避免的,所以苗疆的子弟兵们的铠甲都十分的严密。而汉军的铠甲最讲求的便是轻盈,所以自然不能抵御毒粉的威力了。
居然这么阴!
可是若让汉军放弃轻甲而去试着披重甲却也是不现实的,姽娥又有点发愁了,毕竟是铠甲,既要能够保持轻盈和速度的优点、又要严密不透风、还要保证防御的质量,实在是难上加难!
——叩叩叩
是叩门的声音。
姽娥向房门的房向看,那身影一看便知道是墨华。
来的正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墨华的主意那么多,肯定能帮上忙!
姽娥立即狂奔着打开了门。
“怎么了?听营里的弟兄们说,你方才兴高采烈地残害了一只大黄狗?”墨华看着她激动的脸蛋,忍不住笑着打趣。
姽娥撇着嘴摇摇手:“别听他们瞎说八道,我不过是拿那是大黄狗做了个小小的实验罢了,伤不了它的性命的!”
“哦?”墨华来了兴趣,“实验?什么实验?说来听听。”
姽娥的眼底立即再一次兴奋起来!
“就是关于毒粉的实验啊!我刚才做了三次实验,第一次针对服入、第二次针对呼吸、第三次针对皮肤接触。你猜最后的结果是哪一个?”姽娥吊他的胃口。
墨华只是笑笑地看着她,等着她自己来解答。
果不其然,姽娥立马就开始了自己回答的过程:“是皮肤接触!我把水和药粉覆在狗的身上,狗就立即毒发了!这苗疆女子可真够毒的,居然能想得出这么损人的法子。”
“难怪他们的铠甲把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墨华若有所思地点头。
“对!”姽娥的精神头更大了,一下子伸出手抓住了墨华的胳膊,“我就是想问你这个!”
“问什么?”墨华疑惑地看向姽娥的脸。
姽娥“啧”了一声,仿佛在抱怨墨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豪爽地推了他一把:“你傻呀!当然是制造铠甲的事啦!”
“铠甲?你也想做苗疆那样的铠甲吗?”墨华问。
姽娥摇了摇头:“似乎不行,汉军的训练一直讲求速度和轻盈,并不注重力量的训练。我怕使用重甲会加大他们的负担。”
“说的有理,”墨华一面赞成姽娥的话,一面暗自思忖着方法,“其实我们可以做布甲!”
“布甲?”姽娥有点不能理解“布”甲的概念。
墨华笑着冲她点头,看出她并不懂制造兵器铠甲之事,便解释道:“布甲算是一种极为轻盈的装甲,用毛线和软板制成,只是耗时大了些。”
“事到如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姽娥打着哈哈摆手,“明天立即着手制作的话,有个三五日应该也就出来了吧?”
墨华笑着赞同了她的话。
第二天一早,姽娥立即拜托赵守赵将军制造布甲的事。
“竟然这样阴毒?”赵守惊讶地张大了嘴,“真是意想不到。”
天霄的笑容意味不明,双眼里却分明写着些许的得意:“看来这苗疆我是非得到不可了!”
“还得仰仗我这个好姑娘,为了你的江山累死累活地拼命研究!”姽娥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来了劲头,她靠近些天霄的俊脸,“话说回来,我做了这么多,是不是得赏我点什么啊?”
天霄还沉浸在“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欢乐中,显然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也忘记了姽娥人面兽心的事实!
“想要什么,你说就是。”天霄昂着头沉溺于孤芳自赏中。
姽娥在暗处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逗乐了墨华。
“很简单,”姽娥拍了拍手掌,敲诈的意味不言而喻,“给我个将军做做,如何?”
赵守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好……什么?!”天霄的幻想被打破,怔怔地看着姽娥得意的脸蛋发呆,“你想要什么?”
“将军呀,你答应了!”姽娥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天霄眼前晃来晃去,“嘻……可不许反悔!”
天霄吃了哑巴亏,一时之间也只能看着姽娥发呆。想向墨华求助,墨华假装没有看到地望天。
再看向赵守,早已经笑到破功。
哎……世态炎凉!
天霄凄凉的神色恍如英勇就义,姽娥得意的脸蛋却活像一只狐狸。简直构成鲜明对比!
天霄的事实再一次向我们血淋淋的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得意忘形!
在他捶胸顿足、悲愤不已之际,赵守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
“嘿嘿,皇上,我看一个小小的将军太委屈姽娥姑娘了,不如给她个别的职务吧!”
赵守要给他台阶下了?天霄惊喜的星星眼死死盯住他。
“咳,”赵守庄严肃穆地清了清嗓子,“不如皇上就让姽娥姑娘做丞相吧!”
天霄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姽娥弯着腰笑作了一团,墨华的脸上也满是幸灾乐祸,现在就连最淳朴敦厚的赵守、赵将军!居然也会拿自己这个皇帝找乐子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啊!”他的脸上赫然写着“岂有此理”的字样,愤怒地指着几个人的脊梁骨。
姽娥冲他做了个鬼脸。
“臣不敢。”赵守严肃地跪下。
喂你的脸憋得那么红是怎么回事!
天霄气结。
“不过,那日的女子的确十分蹊跷。”墨华突然想到了那天那苗疆穿着却长着中原模样的女子,不免满月复疑惑。
天霄似乎有些惊讶:“难道不是对你们下过狠手的那个雷婷?”
之前的事墨华和姽娥早已经讲给他听,对于姽娥梦魇缠身一事也是大为感叹。只是听到姽娥已是墨华的人时,心里难免有些发堵。不过姽娥和这个墨华心意相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姽娥跟着他,也终究是找到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