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路途遥远,在大昊和卞国的交界处,直往西走便是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以及胡人士,路过这些地方再往西走便可抵达天山。舒悫鹉琻本来让她一起来也就想着让她长长见识,至于途中的危险王夙倒是没考虑多少,她王夙要保护的人还从未出过意外!
只是,只是……
说是简单收拾一下,可看着大包小包的宋雨欢,王夙忽然有了一种后悔让她跟来的冲动。
王夙和小蝶都各带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细软干粮,而宋雨欢,只她一个人的东西便可以装一大马车!
宋雨欢怯怯的解释:“天山路途遥远,我怕路上没地方买这些东西,所以准备的充分了一些……”
“所以呢,你连锅都带上了?”王夙扶额,“我看看还有什么。”
“油纸伞?团扇!”
“金创药?”
“狐裘!棉被?”
“辣椒面,孜然粉……”
“……”
“……”
王夙满头黑线,“雨欢,你这是要搬家么?”
“我看的那本《出游杂谈》上面就是这么说的呀……”宋雨欢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的看着王夙。
王夙无奈,“除了锅碗瓢盆和那些佐料,其他的都拿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王夙义正言辞的打断宋雨欢的话:“想跟着来就得听话,知道吗?”
宋雨欢略有不甘的将东西放回,然后带着王夙派过来保护她的泠伊一起挤进了王夙的马车。
王夙难道没有钱买马车的么?那为什么要用“挤”这个字呢!
本来王夙和小蝶坐一辆马车,宋雨欢和泠伊坐一辆,但是宋雨欢哪里肯跟王夙分开,势必要跟王夙同车。小蝶自然不可能离开王夙跑到另一辆马车上,而泠伊一个人坐一辆马车似乎也不合适。于是乎,四个女人挤在一辆车上,并不太多的行礼反倒单独占了一辆车。
好在现在正值夏末秋初,马车也是精良定做的,车厢内透气良好,分外舒适。而且这车要比一般的马车稍微大些,四个女人坐在一起倒是基本不拥挤。也幸亏这样,要不然王夙真想一脚踹走她们三个,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多好!
泠伊是王夙吩咐胥子臻派过去的,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王夙的身份,她看得出小蝶身怀武艺却看不出王夙,所以对小蝶倒是客气有加反而对王夙有些淡漠。在她看来,王夙跟宋雨欢一样,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柔弱花瓶罢了。
王夙一眼看出泠伊心中所想,也不点破,躺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车厢内,一股暗流涌动在小蝶和宋雨欢之间,泠伊有些不知所云,王夙则是完全的无视,你俩爱咋咋。
一路就这样走走停停,马上就要出了卞国国境,终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一条僻静的官道上遇到了一群手拿木棍或是板斧或是长剑的人。
为什么说“终于”呢?因为除王夙外的三个恶趣味的女人均盼望他们已经很久了,要是不闹点儿山贼什么的这路走的也太没劲了!
一向胆小的宋雨欢之所以变化这么大,一是因为王夙教她医术接触了不少人,二是泠伊也有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此时这个乖静娴雅的深闺小姐一想到身边有王夙和泠伊在,也是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害怕归害怕,却还是兴奋不已。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宋雨欢兴奋的揪着王夙的袖子,半个身子几乎全倚进王夙怀里,小声耳语:“姐姐姐姐,就是这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诶!可是打劫的都只会这一句吗?”
王夙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碰到过打劫的。”
小蝶瞪了一眼无比和谐的二人,柔声道:“各位官人,我们姐妹回乡探亲,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两,不知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车厢内传出怯怯的声音,这声音虽羞怯却能清丽动听,让人为之一振。只见帘子慢慢掀开,方才声音的主人一头乌
黑的如云秀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披在身后,秀丽的螓首下露出一段粉女敕修长的玉颈,一身雪白轻纱更是显得无比飘柔。
那群山贼的模样就不说了,就连胥子臻派来的那四个车夫也有些诧异,小蝶姑娘展示出这么媚的一面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众人的反映宋雨欢靠在王夙怀里笑得快要撒手人寰了,泠伊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只有王夙伸手打了个哈欠,就这些水准,信部派来的车夫中的任意一个出来都可以将之全部解决。
终于,山贼中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叫道:“这位小姐,这买路财我们是不要了,但你也别回乡探什么亲了,不如到山上做我们的压寨夫人吧!哈哈……”
“就是就是!不知你那几个姐妹长的如何?要是还可以就让我们二当家的也纳了她吧!”
“哈哈哈……”
众山贼见马车上下来的不过是个娇滴滴的美娘子,便得意忘了形,已经闹哄哄的笑成一片了。
小蝶嘴角一抹嘲讽的微笑,从车上跳了下去,早就看不顺眼宋雨欢了,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诶,小美人真的过来了!哈哈哈……”
说着小蝶就要冲过去发泄一番,却听见“嗖”的一声破空,叫唤的最嚣的那个山贼一头栽到了地上,大腿中了一箭,鲜血溅了一地。
众山贼见如此,马上停下脚步,警惕的拿起手中的武器,“是谁!”
“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不觉得过分了点么!”马车后方传出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月牙长衫的翩翩公子哥儿走了出来,面若秋月,眼如桃瓣,眉梢含笑,竟生的比女人还祸水!只见他手拿弓箭,看来刚才就是他的杰作了。
虽然只是一人,但一看那气势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众山贼见来了高手,便一溜烟儿都跑光了。要不是还留下一地烟尘以及眼前的男子,众人还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呢!
小蝶的气没出成,有些不爽,但还是礼貌的行了个礼:“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说罢钻回车厢,准备启程。
“恕姜某来迟,方才让小姐受惊了。”却见刚才那位公子拦住车夫,指了指后面的车队说道:“在下和我家公子也在赶路,正准备去往天山。不知各位小姐去往何处?”
宋雨欢听到他说他们也去天山,不由惊呼:“我们准备去天山呢!”
车厢内三人同时朝宋雨欢看过来,宋雨欢知道自己多嘴了,吓得嘴巴一捂,不再言语。
“啊!那不是正好!”正说着,后面的车队也跟了上来,那人掉过头,“公子,她们也是去往天山的!”
看这人气度不凡,没想到竟然是个下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既然是同路,不妨一起走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各位小姐,意下如何?”
小蝶可不管他和他家公子是什么人,此时正憋着一肚子气,隔着车帘狠狠剜了一眼车外的人,传音给王夙:“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搅了我的好事儿还想怎么着!仗着一副好皮囊好家世,真不知趣!”
说罢小蝶就要开口拒绝,王夙却率先掀开帘子,“谢公子美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是你!”那人惊喜。
“嗯,是我。”王夙淡漠。
四目相对,半响无语。
来人正是宫懿轩,只见他满脸微笑,仿佛在这里能碰到王夙真的是特别欣喜。王夙不曾易容,浅浅的笑着,但是那双眸子里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那今后就劳烦公子照顾了。”王夙略颔首,表示谢过他了,便放下车帘又钻回了马车,事实上她是被泠伊拽回去的。
小蝶在姒水阁见过他的,一掷千金的主儿往往给人印象太过深刻,哪儿那么容易忘记。而泠伊则是杏目圆瞪,低声问道:“你们认识?”
“嗯,他帮过我。”王夙想起那日被王勃仲打伤,醒来后却是在他的府上,后来调查到那日其实是澹台松出手救下的她。虽然不知道他和澹台松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澹台松才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只是说他帮过她。至于后来在姒水阁的相遇,王夙想想都气结,于是末了又添
了一句,“不过不熟。”
泠伊皱眉,她考虑的是宋雨欢的安全,“既然不熟,一起走怕是不安全吧!”
“这群山贼就是他安排的,没瞧见刚才他那个气度不凡的手下只使了个眼色那群山贼就都屁滚尿流的撤退了么!既然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和咱们同路,即使咱们不答应他也一定会使别的办法的,”说罢王夙便再次阖眼,“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这番话说完后泠伊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夙,观察的倒是仔细。
夜幕很快降临,这一带比较荒凉,没有人家更没有客栈,王夙一行人不得不露宿荒野。
找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停了车,众人纷纷下车,这才发现宫懿轩的队伍真能称得上是声势浩大,真不愧是富甲天下的主儿。
一众仆人和婢女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营地,几个侍卫到树林去打野味,剩下的人则是惊异的打量着王夙四人,同时也诧异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敢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不一会儿,临时架起的大锅里传来清淡扑鼻的粥香,旁边的驾着的烤肉也散发出悠悠的香味,只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开饭了,没想到马车上竟然又走下来一位身姿摇曳的少女,睫毛弯弯,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白女敕的肌肤如鹅绒般柔致细腻,彷佛一捏之下便要滴出水来,不施粉黛却是难掩其芳华。
王夙四人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着王夙四人,宋雨欢是那种精致的大家闺秀之美,小蝶是无可比拟的媚,泠伊是拒人千里的冰山美人,只有王夙,不刻意去看的话都可以完全忽视掉她的存在,给人一种极其平凡不起眼的感觉,倒是平白辜负了那张美轮美奂的脸。
早就听说宫懿轩半路救下四位姑娘,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想到救下的不是山村野姑,而是四位倾城姿色的佳人。
宫懿轩舀了一碗清粥朝王夙走过来,神色温柔,“我记得你爱吃清淡的,刻意吩咐他们做的清淡些。尝尝看,合你胃口吗?”
这话一出,王夙马上被周围密集的视线所包围。
王夙面无表情的接过清粥,斜了一眼宫懿轩,他故意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