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千千万万遍 第三章:圣心孤儿院里,总有一个姐妹待你如家人(3)

作者 : 萧衿悠

a市机场t3航站楼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刚刚下飞机从风尘仆仆的时光里赶回到祖国怀抱的游子;也还有一部分人,是像小菲这样,即将离别生活了快20年的祖国,离开那群他们朝夕相处的亲人们,去放飞自己更高远的理想。

此刻的允恩才真正地明白那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其中的含义。

总有那么一瞬间,人是完全清醒的,然后认清此时已不是彼时那番光景。

送小菲走的那刻,我没哭。只是突然很想抱抱她,抱抱这个从小到大把我捧在手心里当公主疼爱的姐姐。我知道她宠我,爱我。我也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才是我要自己独自去面对的。

炎炎六月转眼又到了,属于六月雪花开的季节。胸前那个angel吊坠在夏日光芒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小恩,今年夏天来法国陪我过暑假吧,我让我爸的助理给你把护照,机票和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他明天下午应该就会给你送过去。”电话那头的俞小菲兴致勃勃地说,“唉,那个,小恩,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蜜制叉烧肉,好馋。这边的料理的确也很好吃,可就是没你亲手做的好吃呐!”

“呵呵,那是,任哪个大厨也烧不出我做的叉烧肉特有的味道。这个啊,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哦”说着允恩露出了一副满意而自信的笑容。

“对对对,你是大厨,那就快来安慰我这觊觎了你厨艺很久的可怜的胃吧,我需要你……的叉烧肉,嘿嘿。”

“好啦,知道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快点接着,可别在浪漫的巴黎街头煞风景”小恩损她。

好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聊天了,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单独,无外人的情况下。小菲才会丢掉她强硬的面具,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允恩才是那个真正能把她的缺点也看成是优点的人。她在她面前可以是最真实,最轻松的自己,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嗯,那不跟你多说了,我现在赶着去上课。下个星期三的飞机,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么么哒,拜啦!”小菲气喘吁吁地跟允恩说着,允恩知道她又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给自己打的电话。

她已经去法国两年了,在那里,她要重新接受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要认真努力的去学。允恩也知道,小菲的身上承载着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梦想,还有允恩的。她一定每天睡得很晚,起得很早。因为她知道小菲不太喜欢文字类的东西。但是要在法国生存,她要重新学习法语---那个她们曾经认为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允恩闭着眼睛想象着从小菲的嘴里吐出一连串自己听不懂的单词所连成的法语,那应该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吧!她想:一定是这样。

“嗯,好的,下星期三见,亲爱的”说着挂了线。

今天星期五,那么就是说不算今天,还有4天就可以看到小菲了,想想就觉得开心。

其实上个星期,允恩的学校就已经进ru期末考试阶段。他们这个专业,就只用交期末设计就行了。于是,这几天允恩一有空就去随心湖采风写生。那里环境够安静,空气也好,树木比较茂盛,所以绿荫也自然比较多。这样的季节找个人少的一块空地,支上画架,静下心来画画,时不时还能听到高树枝头的第一声蝉鸣。久违的初夏气息,安抚了这个因频率不稳的蝉鸣而显得烦躁夏季的午后。

允恩比较擅长素描画,她喜欢那种只有黑和白的世界,简单,干净的感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样的恰到好处。

傍晚,湖风凉凉的拂面而来,原来已经到了黄昏。她突然记起:阿诺还在家里,今天出门也没给它备狗粮,它应该饿了吧。于是,将画笔,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的素描图和画板装进了双肩包里,画架也折叠了放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快六点了,打开门,阿诺便用两个前爪扑向允恩。关门,转头,换鞋,还没站稳,小家伙的这一举动着实让允恩有点招架不住。

“呀,小宝贝饿了呀,姐姐给你弄吃的,等着啊。”说着用一只手顺了顺阿诺身上的毛。

去阳台拿了阿诺吃饭用的碗,从头顶的橱柜中拿出来新买的狗粮。

“来,你的最爱,乖乖地吃。”

转头又去了厨房,准备自己随便弄点吃的打发一下自己的胃。然后给睿凡打电话,让他帮忙照顾阿诺半个月左右。因为要去法国看小菲,也不能带阿诺一起去吧!

“喂,睿凡,你下班了么?”

“还没呢,刚刚在开会,现在才从会议室出来,你要是早一点打过来,我就接不着了。”听得出来他手头上还有事儿在忙。

“嗯,那你晚上8点能到家么?我下个星期要去法国,大概半个月左右吧,去看小菲。所以,阿诺没人照顾,想让它在你那里待半个月。”她边说着边向阳台走去,外面,月亮的光亮显现出来了,那样皎洁,静谧。

“嗯,可以啊,阿诺交给我,你就放心吧!那先不说了,我把手头上的一点事忙完了就回家。”

“嗯,好,我现在带阿诺过去。我散步走过去,你也差不多到家了。”

“嗯,挂了啊。”

挂完电话,允恩就去整理阿诺需要的日常用品。阿诺喜欢洗澡,一个很爱干净的家伙。每次给它洗澡的时候,它就特别的欢乐。

屋子里特别安静,安静地就只剩下她和阿诺的呼吸声。这间别墅楼是院长妈妈留给她的。那年小菲跟俞爸爸俞妈妈走了之后,院长就正式收/养了允恩,然后自然而然的,也就跟了院长妈妈的姓,姓贝。后来,院长妈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就辞去了圣心孤儿院院长一职,后来有个很年轻的女人去接管了圣心。我知道,圣心是院长妈妈大半辈子的心血。不到万不得已,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丢下孤儿院的。然后我们从孤儿院里搬出来,买了这间两层楼的别墅。后来的后来,她就被检查出了乳腺癌,晚期。那个时候我才上高三,妈妈怕我担心她的病情,耽误了我的学业,硬是瞒着没告诉我。后来还是我从她吃的药中偷偷地拿了一些,去医院问的我同学的妈妈,她妈妈是那家医院的胸外科主任。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跟她大吵了一架,怪她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她却一言不发,只是坐在沙发上抹泪。那一刻我看到了面前这个曾经坚强执着的女人,也有脆弱无助的一面。我想她是真的爱我,怕我知道后心脏受不了,毕竟她知道:我的心脏也不好。就在那个寒假的时候,我在家里整整陪了妈妈一个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我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只会少一天,能珍惜的时候,为什么不抓住时机去珍惜呢?我不喜欢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是这一个月里,妈妈告诉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青春疯狂,那段刻骨铭心,最后却要放手的爱。她告诉:那个每年往孤儿院投入大笔资金赞助的傅恒爷爷,就是她一直爱着的那个人。那年他们都才18岁,一个美丽的花样年华,豆蔻青春,本来是很顺其自然的上大学。然后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结婚,生子,相伴到老,他们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是之后就赶上了文/革,毛/主/席发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是真心爱着彼此,可是在文/革的大洪流中,他们被冲散。当时,男方家长给他物色了一个很门当户对的女孩子,那女孩家境好,学识修养也好,长相清秀,也是真心爱他。迫于当时双方家长的催逼,他没办法,只得跟那个女孩子结婚,那年他20岁。婚后三年,他们俩就有了孩子,听说是个男孩。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找过他,关于他的一切消息,我都不主动去了解,也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我的心已经装不下别人了,这个男人给我的记忆,已经够我用尽余生去珍藏,我没有什么好不知足的。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再一次看到了关于他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傅恒集团的董事长,管理着一个产业覆盖了地产,电子,金融的大集团。电视上是他的一张全家福:37岁的他正值事业的顶盛时期。身边站着的是个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女子,她笑得是那样的幸福。他们两个中间站着一个个头很高的男孩儿,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我想,那个就是他们的孩子吧,看起了教养很好。这一幕在那时看来是那么的和谐,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只负责默默接受就好。后来,他几经打听,找到了我。知道我终身未嫁,他心里很是愧疚。他说他们分开之后,他也尝试着各种方法去找过我,可是最后还是不得而终。而他这么多年来都有向孤儿院资助巨款,就是为了补偿当年对我的愧疚。我知道他当时的无奈,我也没有怪他,怪只怪自己当时太爱他,可是命运之轮却将我们分隔在了现实的两端。

听着妈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漫长而唯美的爱情故事,即使现在的她能够这样平淡地说起当年的往事,我也知道妈妈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我能感受到妈妈当年爱得有多浓烈,当面临着无法改变的事实的时候,她有多么的心灰意冷,这些我都能从她平静的表情中感受到,而这些却被她留在记忆的长河里。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春节刚过完的一个星期,妈妈就走了,走的很平静。虽然已经到了春天,还是有无法言喻的寒冷。那天,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妈妈口中所说的,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一刻,他身上退去了所有被妈妈描述时所具有的伟岸光环。在我眼里,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那种无助和苍老。我知道,那仅仅是因为他面对是妈妈。傅恒爷爷帮我办好了妈妈的身后事,我很感激。在我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先是模了模我的头,然后安慰地说到:“孩子,我知道曼芸临走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还小,况且学业还没有完成,听爷爷的话,跟爷爷回家,以后就让爷爷照顾你,好不好?!”

我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一抹笑,“爷爷,我知道,您关心我,我很谢谢您。可是我已经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即使现在妈妈不在了,我也有信心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去完成我的学业”,说着向后退了小半步,恭恭敬敬地向面前这位六旬老人鞠了躬。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替妈妈跟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在妈妈青春最美的时候爱过她,我想这也是妈妈最后想做的事吧,向她最爱的人道别。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会再和他分开,无论如何都不!

当我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3天之后了。期间睿凡来我家找过我,我假装自己不在家,他便被我挡回去了。那个时候我谁都不想见,除了小菲。她也来找过我,内心的悲痛让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忍了很久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我知道她懂我,她和我从小待在孤儿院里,她知道院长妈妈对我的好(其实院长妈妈对她也很好),她知道妈妈的离开对我来说打击有多大。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懂,她仿佛就是这个平行空间里的另外一个我。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两个人都哭累了,睡着了。

一个星期之后的星期六---我的生日,她来我家陪我。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礼物,便是阿诺这个小家伙了。当时见到它,我就激动得抱着小菲转圈圈,一个劲儿地跟她说谢谢。“我们两个,还用说什么谢谢?!宝贝儿,生日快乐。以后每年的生日我和这个小东西陪你过,你永远不孤单。”说着她就抱起蜷在沙发上的它。

“我们来给它取个名字吧?”我兴高采烈地在脑中搜寻着各种狗狗的名字,像什么“小土豆”,“包子”啊,都是我很久以前就想过的,想说有一天我要是养了狗狗,就给它们取这样的名字,听着怪解馋的。

“它,象征的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我们要给它一个特有意义的名字,毕竟今年这个生日对你来说很特别,长大了,成年了,也……”说着的话突然就停下来了。

“阿诺,我们就叫它阿诺怎么样?”小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为什么是‘诺’这个字呢?有特殊意义”?

“对啊,代表了从现在起我对你的承诺,要让你一直幸福下去的承诺呀!”小菲认真地说。

“嗯”我用力地点着头。

“好了,切蛋糕吧,大寿星,我来打电话叫外卖,今天我们就不出去了。”说着拿起手机熟练地播了一个号码。

十八岁的天空下发生了那么多,那年是个转折,对我,对她,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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