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秦寡妇赶紧打了一句佛偈,然后将宴卿离朝着外面赶,“你走吧,你赶紧走,若是得罪了仙姑,降罪于我们,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得罪她,她也一样不会帮你的儿子!”宴卿离深吸一口气,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的道。舒悫鹉琻
那寡妇吃惊的看着她,她怎么就推不动她呢?
再仔细看看她的眉眼,寡妇忽然跪下,“不知道仙姑显灵,请仙姑恕罪,恕罪!”
秦寡妇忽然哭着,叩拜起来铋。
宴卿离深吸一口气,竟然被认出来了?关键是她没有料到,凡人供奉的竟然是她的神像,所以此次下凡,没有做太多变化。
她伸手,拉起秦寡妇,秦寡妇瞪大眼睛,明明仙姑的手,没有接触到自己,可是自己还是被她给拽了起来。
“起来吧,我治好你的儿子就是!”宴卿离缓慢的说道南。
“公主——”妙音在后面阻止。
宴卿离回头,“动手治好他,他还这么小,不应该承受这么折磨!”
妙音蹙着眉头,她低头并没有说话。
宴卿离见她一副不愿意的模样,随即上前,由秦寡妇带领,来到了她儿子的房间。
这是第一次,宴卿离使用治愈术帮助凡人,也不知道关键时刻,自己的法术灵不灵验。
万一不灵验,那自己的这个脸就丢大了。
可是妙音站在后面,显然是一副不想帮忙的神色。
她伸出手,先是凝聚了仙气在手心,妙音上前赶紧阻止了她,“公主,让奴婢来吧!”
宴卿离自然求之不得,退后几步,让妙音施展了法术,然后将秦寡妇的儿子治愈。
秦寡妇看见恢复如常的儿子,千恩万谢,激动的眼泪流出。
妙音则是看着宴卿离,欲言又止。
从秦寡妇家出来,妙音这才开口道,“公主,若是不改掉他的命格,纵使我们现在治好了他,凡间天道三年一轮回,三年后,他还是会患上此种怪病!”
宴卿离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妙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妙音摇头,“奴婢不知!”
“我这就去找宴卿婉,帮秦寡妇的儿子改命,这样总可以了吧?”宴卿离漫不经心的道。
妙音叹息一声,公主在青丘山的日子,毕竟是太短,她根本不懂,改命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再说,二公主也不会同意,轻易的帮一个凡人改命。
诚然,宴卿离并不傻。
她在司命衙门,转悠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寻得了机会。
宴卿婉跟着司命衙门的一个小仙,出去办事,也不知道多久回来,她让妙音去缠着宴卿婉,自己则是一本正经的走进了司命衙门。
衙门里面的仙官,自然是将她奉若上宾,她问了几个和司愿衙门有关的事情,然后提出了要看司命薄。
仙官拿出司命薄,她当着仙官的面,不好怎么修改,便吩咐了一个差事,让仙官离开,自己则是拿起了宴卿婉的朱砂笔,开始改名。
其实,每一个凡人的命格下面,都有一些空白,也就是专门为了改名而设。
宴卿离特地将秦寡妇儿子的命格写满,让宴卿婉没有机会再改过来,于是这件事情,若是尘埃落定。
她离开司命衙门的时候,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宴卿婉想要跟母皇告状,那自己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告呗。
再说,私改凡人的命格,上一次姬薄情也做过,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一个人回到了公主府,须臾,妙音复返,一见她的模样,自然知道,事情已经办妥。
不知道为何,妙音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难道自己跟着公主一起,也变得对凡人,有了几分怜悯之心?
只是,司愿衙门,这种事情多的很,公主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为他们逆天改命啊?
这件事情,若是被女帝陛下知道,公主自然无事,可是她,少不了一顿惩罚。
妙音站在那里,看着宴卿离神采飞扬的脸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事重重的离开。
事情爆发,是在第二天。宴紫苏生了很大的气,宴卿婉坐在那里,则是将事情添盐加醋,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宴紫苏听。
宴卿离进门的第一瞬间,就被宴紫苏呵斥,“跪下!”
宴卿离自知理亏,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双膝一曲,然后规规整整的跪下。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宴紫苏上前,森森的盯着宴卿离,脸上全部都是严厉之色。
宴卿离抬头,看了宴紫苏一眼,缓慢的道,“儿臣不该私自帮秦寡妇的儿子,逆天改命……”
此话一出,宴卿婉和宴紫苏的脸色,皆是一变,两人同时站起了身。
宴卿婉嘴唇颤抖,指着宴卿离的手指,瑟瑟发抖,“你,你说什么?”
宴卿离有些奇怪,难道她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发火?
宴紫苏脸色则是更加难看,“你刚刚说,你为了谁,逆天改命?”
宴卿离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估计宴卿婉还没有发现,自己潜进她的司命衙门改命的事情,自己这是不打自招啊。
果然,自己是属于那种做不得坏事的类型。
“好你个宴卿离,竟然敢私自篡改我的司命薄,若是被天庭知道,降下惩罚,这一切都和你无关,是不是?”宴卿婉怒喝起来。
宴卿离抬起头,神色怪异,天庭的神仙,有那么笨吗?
会不问青红皂白就降下惩罚?
她这个姐姐,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母皇和宴卿婉抓住了小辫子,接着自己又不打自招了这件事情。
这一回,自己少不了一顿臭骂。
可是显然,她低估了宴紫苏的怒气。
宴紫苏喘息着看着宴卿离,上前了几步,“你竟然为了一个凡人,逆天改命?宴卿离,是我太宠着你了么?让你如此的无法无天?”
“母皇,司命薄一向都是由儿臣保管,这几千年来,儿臣兢兢业业,从未出现过半分差错,若是这一次,因为三妹逆天改命的事情,天庭降下惩罚,母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宴卿婉哭了起来,单膝跪地,眼睛通红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宴卿离觉得有些奇怪,上一次,为她前一世妈妈改命的事情,难道不是她在背后捣鬼?
若不是她主动交出司命薄,姬薄情也不能强迫她吧?
若是姬薄情强迫了她,或者偷偷的篡改妈妈的命数,依她的脾气,不在母皇面前哭个三天三夜才怪!
她自己都能和姬薄情篡改凡人命数,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后果就这么严重?
“小离,母皇问你,你为什么要赶姬薄情出司愿衙门?”宴紫苏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气,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道。
“因为,我不想再依赖他,我早晚都得和他分开的,母皇,我不能一辈子这样靠着他!”宴卿离撇了撇嘴巴,跪在那里,弱弱的说道。
宴紫苏再次深吸一口气,“你对这个相公,有什么不满?”
她继续问道。
宴卿离低下头,想了想,复又抬起了头,似乎,姬薄情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当初娶乔颜,是经过母皇同意的,若是她告诉母皇,因为姬薄情对乔颜太好,所以她想休了姬薄情。
这样的借口,不被所有神仙笑死才怪呢。
她鼓着嘴巴跪在那里,半响没有说话。
宴紫苏继续怒吼,“我问你,你对薄情可有哪点不满意?”
宴卿离咽了一口唾沫,直起腰身,“因为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两个不相爱的神仙,是不能呆在一起的!”
“荒唐!”宴紫苏一拍桌子,怒视着宴卿离,站起身道,“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就是,心里想着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在一起,她是唯一的,也是最特别的,除她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人代替!”宴卿离清脆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大殿,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倨傲的扬起下巴。
“笑话!”宴紫苏气急,上前一步道,“我告诉你,什么是爱!”
她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宴卿离的脸上,“这就是爱,在你做错事情的时候,会纠正你,而不是一味的顺着你,这才是真正的爱!”
宴卿离眸中盈满泪水,捂着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忍了半响,眼泪仍旧是落了下来。
她鼓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是停止腰杆跪在那里。
“我问你,你凭什么休了薄情,还将休书交给了天后身边的百花仙子?”宴紫苏的声音,一声严厉过一声,扬起的手,不住颤抖,大有再给她一巴掌的趋势。
“我曾经上书给你,想要通过你休夫,可是你不搭理我,我只好写了休书,托百花仙子交给天后娘娘处理!”宴卿离捂着自己的脸,倔强的说道。
“以后,青丘山的事情,谁敢闹上天庭,全部给我乱棍打死!”宴紫苏咬牙切齿,愤怒的环视四周的仙侍,一字一顿的说道。
旁边的仙侍,全部垂下头,全部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跟着女帝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就是要休夫,若是你不同意,现在就打死我好了!”宴卿离跪在地上,用膝盖前行了几步,哽咽着看着宴紫苏道。
宴紫苏点头,“好,你求死是么?我现在就打死你,看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她凭空变出一根鞭子,“啪、啪”的抽在宴卿离的身上,宴卿离咬紧牙,脸色煞白,应是不吭一声。
鞭子恍若狂风骤雨一般,这种疼痛,深入骨髓。宴卿离脸色煞白,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她双手撑在光鉴可人的大理石地板,额头上冷汗涔涔,唇瓣已经咬出鲜血,却始终不肯求饶。
“说,你还敢不敢休夫?敢不敢逆天改命?”宴紫苏用力的打着,愤怒的瞪着地上这个最小的女儿。
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宴卿霞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宴卿离。
鞭子就毫不怜惜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挺着大肚子,当场就疼的一阵尖叫。
宴紫苏赶紧收起了鞭子,凝重的道,“卿霞,你这是做什么?”
“母皇,不要怪罪小离,她还小,她才一百多岁啊……”宴卿霞祈求的看着宴紫苏,紧紧的搂着宴卿离。抱着她的胳膊上,衣衫被鞭子抽的褴褛,血印下面,是两条蜈蚣般狰狞的长痕。
宴卿离看的心疼,这是她的大姐啊,见面才不超过三次的大姐。
她挺着大肚子,却为自己受刑,母皇不是为她,什么才是爱吗?
打不是爱,骂也不是爱,这样的真心相互,才是真正的爱。
她回过身,用满是血痕的手臂,紧紧的拥住宴卿霞,拉着她站起身。
“大姐,我没事,我不怕疼的……”她捧着宴卿霞的胳膊,对着上面的血痕吹气。
宴卿霞则是抚模她的头发,怜爱的道,“傻丫头,母皇的鞭子是打神鞭,怎么可能不痛?”
宴紫苏一连心痛的看着宴卿霞,“快,去叫医仙给你看看,别伤到了月复中的胎儿!”
“母皇,您不要再生小离的气了,她一百多岁的年纪,真的经不起您这样的打!”宴卿霞劝说着道。
宴紫苏点头,“打她,只是希望她长点记心。姬薄情能够屈尊呆在这青丘山,已经是青丘的万幸。现在,姬薄情已经离开,估计是生了小离的气,我正想着,不要了这张老脸,去求薄情回来!”
“为什么要求他?他走了刚好,母皇,就算是青丘山没有姬薄情,青丘山也不会垮掉!”宴卿离吸着鼻子,眼睛红红的
看着宴紫苏。
宴紫苏则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然后道,“若是以后,我再听见有关休夫的传言,宴卿离,你就不再是我青丘山的三公主!”
“不是就不是,我原本就不想当什么三公主,是你把我从异世弄来!”宴卿离捂着脸上的鞭痕,泪眼涟漪的看着宴紫苏道。
宴紫苏气的打跌,后退几步,看着她倔强的模样,硬生生说不出什么话。
宴卿离被扶着回到了公主府,这一顿鞭子,着实不轻,她此刻才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躺在床上,只能仰躺着。
小昭在旁边,看的一直抹眼泪,“陛下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公主,你也是,和陛下认个软服个输不好吗?为什么要挨这么一顿鞭子?”
宴卿离没有说话,只是伏在床上,任由小昭帮她上药。
小昭终于将药物,涂抹了整个后背,宴卿离缓慢的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姬薄情?”
小昭放下手中的药物,“驸马吗?他好像,跟乔颜夫人一起出去了!”
宴卿离将头伏在枕头上面,不再说话。
什么叫做他生气,离开青丘山了?
以她的看法,姬薄情这种厚脸皮的人,根本就是跟乔颜私奔了。
她的休书,已经上书给天庭,他再呆在这公主府,也没有什么意思吧?
中天,冰蒂洞中,姬薄情一头冷汗的从入定中醒来。
他似乎,看见小离在挨鞭子,她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宴紫苏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被打的鲜血淋漓。
姬薄情立刻起身,想要赶回去。
乔颜一见他起身,立刻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薄情,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小离,我看见她受伤了,她现在一定很疼很疼!”姬薄情开始掰乔颜的手。
乔颜摇头,“不要去,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你,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想法,她都已经将休书上呈给天庭了,薄情,不要再回去了……”
姬薄情愣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是啊,她已经将休书上呈给天庭了,连司愿衙门,她都不让自己涉足。
她是铁了心,要休了自己,赶自己出青丘山的……
姬薄情站在那里,定定的,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乔颜的话抽的干干净净。
“薄情,我们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我们以后四海为家,就算你有仇家也没有关系……”乔颜从后面搂着他,紧紧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姬薄情的脊背上。
姬薄情摇头,拿下了乔颜的手,“颜颜,你应该知道,我同你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说,薄情,不要说!”乔颜哭了起来,她换个方向,继续抱住了他,“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啊,薄情……”
姬薄情这一次没有再推开她,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脸色失落的看着某个方向。
她不要他,她打算休了他,这一次,她是认真的了。
他该怎么办?她真的不要他了……
“薄情,你不要再想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必须在这冰蒂洞中继续修炼!”乔颜离开他的身体,帮他打坐入定。
姬薄情缓慢的点头,然后心事重重的再次入定。
真是好笑,他几个月前的伤,现在都无法痊愈,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却根本不知道他受伤了。
和萧晋渊打斗的那次,她只看见了萧晋渊的大道伤痕,而他的,她永远看不见。
闭上眼睛,姬薄情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而是继续入定。
宴卿离晚上,根本睡不好,后背的伤,疼的渗人。
她想哀嚎几句,可是哀嚎没用,除了徒留笑柄外,根本减缓不了疼痛。
她想翻身,可是身体动一动,仍旧是灼心的疼痛。
她的额头上渗出汗水,觉得冷,又觉得很热。
半夜,小昭已经被她打发去休息,她一个人,根本动弹不得,连喝口水都觉得艰难。
“小昭,小昭,姬薄情,晋源哥哥……”她迷迷糊糊的,叫着所有能叫的名字。
一个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然后她滚烫的身体,被搂入了一个清凉的怀中。
姬薄情修长的大手,抚模了她额头一下,这么烫,一定是烧的不轻。
他皱起眉头,输了一些仙气给她,让她暂时好受一些,然后撩开她的衣服,看着身上狰狞的伤口。
打的这么重,怕是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吧?
不知道宴紫苏的生气,是为了她逆天改命,还是为了她休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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