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 楔子

作者 : 夏何

我叫芙沧,现在只是个孤魂,我站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大概一天,二天……或是一月,二月,甚至是一年……也许是更久更久吧?

我记不清我是为何死的,只记得我叫芙沧,不知道自己长相如何,亦不知道我所有的过去。我从未离开过,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只能看着这个冰冻的世界,这片惨白的天空。

我记得,我睁开眼时,只有雪,很冷的雪。我以前应该很怕冷,我看到雪时下意识地抖了下。然,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冷意。

这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天你突然什么看不见了,或是突然听不到了。

绝望?慌乱?亦或者茫然。

我只是一下子,聚集太多的感情,心里塞满不该有的情绪,很胀,仿佛一用力,就会出现裂痕。

一开始我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有谁格外恨我,便把死掉的我丢在这里,或是把没死的我丢在这里活活冻死。

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大恶之人,应该不是死于第二种,不然就太惨烈了。

然而,我确实是死于第二种,只是不记得了。

这番想着,我伸着手想接住飘落的雪花,然后不出意外的看着它从我掌心穿透。

这里终年飘雪,我本以为我会在这种寂静的世界里,慢慢忘记我唯一记住的一件事,就是我的名字。如果连这个都忘了,我还是我吗?

没有其他的颜色,没有其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暖,没有一个人影。

唯有的白雪皑皑,唯有的风声呜咽,唯有我这缕孤魂。

然,上天怜我,今日竟然让我看见了一个活人。

我立刻瞪大眼睛,许久没见过人的我,突然没了审美观。

我说不出这个人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只觉得他很高,同样一个鼻子一双眼,只不过那紧抿的薄唇颜色水润,特别讨我欢心。他从空中飘落,身姿飘忽不定。

“可惜,可惜,我无法一品芳泽。”我喃喃道。

他像是感应到我似的,在我话音一落,迎着肆意的北风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有点诧异,难道他能看见我?

这番想时,心中竟有点欢喜。

可是直到他越走越近,越近我越觉得他看不到我,因为我无论做出什么怪异的样子,他都没有笑,脸上比死人还僵硬。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的外表,是人间所没有的,就是神仙都没他这种气度,没有他这种入骨的惊艳。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形貌,用美不能,用俊也不能形容。我那时便用惊心动魄来描述他,虽然这词不适合形容一个人的外貌,却实实在在很适合他这个神。

他停在我的面前,近在咫尺的脸上清水无波。沉如千年陈墨的眸子看着我,却并看不到我。

他的手慢慢触到我脸上,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连我这个魂魄都能感觉到的冷。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我,我不知道他是知道我的存在,还是这么巧做了这个让人,应该是让鬼误会的动作。

我看他身上落满了雪,依旧一副僵硬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他的眼睫这时颤抖了下,极轻微,我觉得像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在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眼睫时,我立刻移情别恋喜欢上他的眼睛。一种寂寞了千年的黑色,时光流逝在这双眼睛里刻满了沧桑,他略显呆滞的目光穿过我,看向空茫茫的雪域。然,我身后只有一片惨白,他又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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