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十五载 第七章当冬夜渐暖——2006(7.1)

作者 : 自由行走的风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就像人生低谷,无论你怎样努力,可能仍需要经历艰苦的等待,但终有一天你会等来温暖。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7.1

自从许远成了方雅琪学校的教学校长,方雅琪比以前更忙碌、更辛苦,甚至更煎熬。

许远的做事风格与以前的杨校长完全不同,他喜怒不行于色,又从不发火动怒,话也极少。部署工作三言两语切中重点,给出意见点到为止和颜悦色。教务处的所有人员一下子由原来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变成现在的风和日丽绵绵细雨,虽然有些不适应,但都感到轻松愉快,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方雅琪也如最初约定,帮助许远整理以前学校各种资料,以便他能更快更全面了解情况,为他下一步工作提供方便。

然而,方雅琪经常出入教学校长办公室,却让苏主任多了几分担心,也多生几分怀疑。由于主任与干事不在一个楼层办公,苏主任经常无来由打电话找方雅琪,以确定她是否去了许远那里。方雅琪也会常常在一天里多次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很多时候到了苏主任那里,苏主任会说忘记叫她来干嘛,然后让她先回去办公,想起来再说。

经过三番五次这样的折腾,办公室同事都察觉出苏主任对方雅琪的故意刁难,方雅琪也突然意识到苏主任醉翁之意不在酒。小谷善意地奉劝方雅琪,小鬼不好惹,千万不可得罪小人。方雅琪笑了笑,这苏主任还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此后,方雅琪也多了出去跑腿的机会,只要有去教育局、招生办的工作,无论这件事原来是由谁负责,苏主任都必定会叫方雅琪去。方雅琪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欣然接受,她乐得出来自由自在,呼吸新鲜空气。

这一天,她又照例在上完两节课后去教育局送材料,从教育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点儿想回学校的念头都没有。天气现已渐渐转凉,树叶也落了大半。踩在地上的落叶吱吱发出声响,她不禁想起师大镜湖畔那片白桦林,每当这个时节,那片宁静的白桦林便被不同的色彩装扮,景色格外美丽。

方雅琪不知不觉来到师大的校园,这里每一处都留存过她的足迹、她的欢笑,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她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回到那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镜湖的水还是那样静,像一面镜子,照耀着方雅琪纯净的心灵。她停下脚步,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把皮包抱在胸前。

曾经就在这个地方,姜云天欣喜若狂地告诉她,他们都被研究生院录取。那时的姜云天,笑得像个孩童,而方雅琪的表情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这些年来,她就像一张白纸,姜云天从未看到过她的大喜抑或是大悲,她在他面前永远那样云淡风轻。

姜云天的笑容在看见林露露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林露露挽住姜云天的手臂说道:“今年咱们学校交换留学生提前到研一了,林院长说,学校决定派咱们两个去。”姜云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为什么?每年这种机会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今年为什么是两个?为什么是我跟你?”

林露露羞涩地说道:“你说为什么?咱们俩随便选了谁,另一个肯定也是要去的呀!”

姜云天闭上嘴不说话,林露露回过头来,看着方雅琪,说道:“方雅琪,听说你昨天去找林院长,主动申请不读研究生了?”

姜云天一下子明白方雅琪为什么会表情如此平淡,他迫切想知道原因,于是急切地问道:“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考上,有什么理由说放弃就放弃?”

那时方雅琪的妈妈已经检查出胃癌,一大笔手术费用成了家里的心头之患,她又怎么能开口要钱读这个研究生?她悄悄选择放弃,没有告诉任何人。另一方面她开始写简历、去参加各种各样的人才交流会,着手找工作。

方雅琪并没有直接回答姜云天,而是笑着恭喜他们两个。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方雅琪循声看去,居然是许远。

“许校,你怎么会在这儿?”方雅琪噌地站起来。

许远不慌不忙坐下来,看着表情局促的方雅琪,“你可真行,去教育局送材料居然跑到这儿来‘游山玩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利用公务时间处理个人私事,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

“我什么私事都没办!”方雅琪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不回学校来这儿做什么?”许远打量着方雅琪,“来师大也是为了公事?”

方雅琪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许校,现在是午休时间,我去哪儿都是合法的,也不属于占用公务时间。”

许远看着方雅琪认真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吃饭了吗?我可是连早饭都还没吃,要不请我吃顿饭?我就当今天没在师大遇见你。”

“你想威胁我?”方雅琪恶狠狠盯着许远,“好啊,我请。”看着许远傲慢的模样,方雅琪慢条斯理地说:“吃完了,咱俩的协议解除,以后你也不要再想利用我!”

许远笑着说:“好,一言为定!那你最好也不要再幻想从教务处月兑身。”

“卑鄙!”方雅琪气得牙根直痒。

见方雅琪鼓着小脸儿不说话,许远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要是不请,我们的协议照旧。我现在回学校,你若是不想跟我一起走,那就麻烦你自己去坐公交,但我会通知校办下午1点准时查岗,你到时回不去就算漏岗,这个月扣掉满勤奖。”

“你怎么那么毒?属毒蛇的吧!”方雅琪气得直跺脚。

许远站起身快来向她摆摆手,扬着嘴角走了。

方雅琪在心里暗暗痛骂许远,却又不得不向师大西门的公交站点狂奔而去。正在她飞快跑出那片白桦林时,却与对面来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方雅琪用手拉住身体直晃的对面这个人,“林院长,原来是您。”

林院长本来是背着手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学院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突然被一股剧烈气浪撞得头昏眼花。一听对方喊他林院长,立刻严肃起来,“走路怎么莽莽撞撞的,一点儿师大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对不起,林院长。我是因为有点急事着急,所以冲撞了您,请您原谅。”方雅琪郑重向林院长道歉。

林院长上下打量方雅琪,觉得有些面熟,问道:“你是几年级的?”

方雅琪笑着说,“我已经毕业几年了,我叫方雅琪,林露露的同学。”

林院长一拍脑门,“哦,方雅琪啊,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着像是在哪里见过,那年研究生你是最高分,后来却主动退学的那个!”

方雅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林院长一提这事,一脸的遗憾,“我听露露说你当老师了,后悔了吧?要不现在是不是该读博了?多可惜啊。”

方雅琪尽管无数次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如果再让她重新来过,她依然如此。她想起林露露和姜云天,她们已经去日本四年多,按理说研究生早应该毕业,但为什么到现在不回来,难道一起读了博?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问,“林院长,露露什么时候回来?她应该是考博士了吧?”方雅琪打算侧面探听姜云天的下落。

“她哪有考博士的脑袋!研究生又研修了一年,今年好不容易才毕业。”林院长笑着说,“要是没有姜云天,她早就从日本哭着回来了。”

林院长继续说,“姜云天倒是个优秀的孩子,他已经准备回来读博士,估计再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应该回国了。”

一听说姜云天要回来读博士,方雅琪莫名激动起来。

看着方雅琪一脸的激动,林院长说道:“方雅琪,你难道不打算再读书了吗?”

方雅琪摇摇头,“我把书本扔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考得上?再说读完还要重新找工作,我怕我不行。”

“你可以考教育硕士呀,在职的,什么都不影响,我每年假期都会给她们上课,基本都是你们中小学老师考,我觉得蛮好。”林院长笑着看着方雅琪。

方雅琪以前听说过教育硕士,学校里有几位三十多岁的老师一到假期就到师大上课,但她自己却从来没想过,今天林院长的提议,却让她心里突然萌生想考的念头。

她笑着告别林院长,又向公交车站飞奔而去。当她上气不接下气,两腿瘫软地坐在办公桌前,墙上的时钟恰巧指向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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