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 五十二,两家姓,一家人(二)

作者 : 水磨刀

这一顿饭吃地很是随意,外公只是很闲长和顾睿聊了几句,一点都没有涉及顾氏、莫氏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的话题,反倒是问了一下喜欢吃什么菜色,或者是平时有什么钟意的休闲娱乐方式。

顾睿一改嬉皮笑脸的风格,回答地很是到尾,点滴不漏,顺带还将我扯进去,譬如:

“平时和生生窝在沙发上,看一些她喜欢的文艺片子。”

“生生煮的红烧牛肉很好吃,排骨汤滋味也不错。”

“双休日的时候,会和生生去一去公园晃荡上一番。”

子渊倒是在开了个头,想要和顾睿谈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却被外公一句:“下了班就不要说这些个公事了,好好吃饭。”给掐断了。

而我则心情愉悦地扒拉着饭粒子,还不忘狗腿地外公餐碟上夹上几筷他平素爱吃的菜。

两家姓,一家人,这种感觉很好。

当然,前提是没有子裴的煞风景。

“我说,顾睿啊,要是你家老头子不同意你和兮兮在一起,你怎么办啊。”当他吐出这一句话时,我的心头瞬间拔凉拔凉的,子裴,你就非得把我好不容易可以营造出来的温馨氛围给打散吗?我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乐意当缩头乌龟,我可不乐意当王八。”子裴啐了我一口。

顾睿只是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

“我想,自己的感情应该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笑话,只要你一天姓顾,你就一天都要听你家老头的话,”子裴不屑地放下碗筷“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好不容易看着她从泥淖中挣扎出来,可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跌入另一个大坑,尤其是顾家这么一个能让人粉身碎骨的深渊。”

“生生,你最爱吃的青椒牛柳,等会我问问陈妈怎么做,下回做给你吃。”顾睿却是纹丝不动地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碟子上。

子霖和子渊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致看着顾睿。

“了不起我给她当人肉垫子垫在她下面,子裴,保管不会伤着生生半分,”他笑了笑,“我会把她托出这个大坑的。”

“好了,子裴,快些吃饭吧,再不吃便凉了,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我们这些旁人也只能当个旁观者,”外公开了口,“不过,顾家小子,我希望你能记着今晚的话,毕竟,兮兮,是我们家的心头肉。”

“是,外公,我一定刻在心底,一秒钟都不敢忘记。”顾睿谦恭地将头低下。

“快吃吧,快吃吧。”我将嗓子渐染上一抹亮色,“好哥哥,谢谢你!”我万分诚恳地道了谢,然而子裴却是扭过头,硬邦邦地丢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便推开碗筷起身上了楼。

“他失恋了,你不要在意。”对着顾睿解释了一番。

“生生,我怎么可能和小舅子置气?快些吃吧,要凉了。”

于是我又乐呵呵地拨拉着米饭。

“兮兮,当真是男朋友要比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好好上万分。”子霖笑了笑。

我脸上一阵发热,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一番。

吃完饭,送顾睿出了院子。

“生生,你说,外公是不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顾睿将我圈在怀里。

“他没有反对,那应该就是赞成了吧,”我朝着他笑了笑,“看看,还是我们家的成员比较谦和有礼吧?”

“是呀,能把你培养的这般好,自然不是等闲的家,”他揉了揉的头发,“生生,真想现在就带着你回我的房子。”

“……”

拥抱了将近十分后,我闷着声音:“顾睿,快些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他在额顶印上了一枚吻,“明天我有应酬,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好。”

“那晚些再来接你。”

我在夜风中送别我的男孩,依依不舍。

华灯初上,一切都笼罩在夜幕下的灯光中,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挂在路边闪闪烁烁的小彩灯,一刻不停地变幻着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那些挂在商店门口的牌子,在灯光的折射下早已失却了白日里的面目,变得有些如梦似幻。

黑夜,果真是这世上最为玄妙的物什,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化,甚至有时还会呈现出于它原本的面貌截然不同的样子,灯光闪闪烁烁,如夜魅般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迷离的故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旁晚的时候,我接到了又紫的一个电话,下了班,便和她坐在了这里。

透过落地窗,我看见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又紫,下垂的发,露出一截颈子,柔美而又寂寞。这世间的女子,有一半是为如何得到男人的心而忧愁,而另一半,则是为如何守住男人的心而烦恼。又紫属于前者。她说,她暗恋上了一个人,她说,情爱这种东西真的是碰不得的,那是一种勘不破的魔障。明明知道那个人的心中满满的是别人的影子,却偏偏会生出他对自己有着好感的错觉,而且还要放任自己沉醉在这种错觉中拔不出身。

我很喜欢这家餐馆的栗子鸡,然而,面对这么一个故事,第一次感到了食不知味。很老套也很频发的一个故事,又紫爱上了一个流连在花丛中的男人,而她这次担任的角色,就是他其中的一个女伴,她想忘记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偏偏生了根,无法把他从心中拔除,更令人伤心的是,她还有种隐隐的幻想,也许,那个男人心里也有她。

“又紫,我以前曾经听你说过一句话如果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以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然而听你现在这番叙述,总觉得他并不是那种能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就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是啊,现在竟然堕落成了这副样子。”她自嘲地笑了笑。

是不是自己思念他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都扪心问自己,究竟他喜不喜欢自己,内心虽然有着明确的答案,却也是隐隐希望着那个人也是欢喜着自己。这种希翼在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中慢慢地竟也成了一种念想,念想那个人的爱,一次又一次地幻想着,他会喜欢上自己,在幻想中,不知不觉也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了,于是,看见他,每一次在路上时,都走在自己的右边,为自己挡开身边络绎不绝的车辆。看见在野炊时,为自己铺上一层桌布,然后礼貌地请自己入座,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的吧,也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吧,不然,他怎么会对我这么细心?于是,内心窃窃欢喜。殊不知,他走你的右边,只是,他习惯了而已,换了一个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他还是习惯地走在那个人的右边,并不是为了保护一个某个特定的人而刻意走在右边。而那一层桌布,在野炊前分配任务时,这个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带来的,自然,在众人入座前,铺桌布也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然而,我们的内心存在着种种自己编造出来的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也会对自己上心,虽然,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襄王有心,神女无梦。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的心的。然而,他真的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朋友了。

然而,那一段葱茏的岁月,就在自己的幻想与纠结中白白渡过,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他会走在女生的右边,他会递给女生餐巾纸。他还是那个他,什么也没有变。

27岁的年纪,早已不适合幻想,却是怎么也不忍心戳破那层纸,对着摆在心头的男子诉说情愫,因为还要担心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该是安慰她说,“又紫,你那么漂亮,他肯定会喜欢你的。”这种话,就连自己听着都觉得虚伪,还是应该给她当头一棒,“那种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赶紧地忘了去找一个新的吧。”可是有时候,放出去的心,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又不是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早晨晒出去,经过毒热的阳光的曝晒,当晚就可以收回来了,就算是衣服,有时候,也是很难收回来的,比如,运气不好,就会遇上风,被那风一吹,不知道会不会找得回来。

直到顾睿来接我时,心口还是压着一块石头,感觉闷得慌。又紫看见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倒也没有显出多大的吃惊,或许,已经有人和她说了吧,毕竟,我们的朋友圈这么小。

车内的冷气很足,吹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一排排地铺展开来了。按下播放键,班得瑞的轻音乐便流泻在这夜色中,然而,我听着这忧伤的曲调,心里觉得更糟。“生生,你怎么了,从坐到我车里之后就一直耷拉着一张扑克脸。”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身边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个位置,又是多少女人坐过的呢?

“生生,应酬这种事,我也是很不喜欢,我答应你,以后如非必要,我绝对把它推了。”

原来,他只是以为我讨厌他把我推在一边去应酬,却不知道我内心翻来滚去的是另一桩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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