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依云失踪已经有整整半个月,陆俊逸带着丞相府的人,把整个月城都给翻了一遍,连关于冷依云的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更别提冷依云活人的影子了。舒悫鹉琻
丞相府被他们一遍一遍的翻找了好几遍,月城也在陆俊逸的寻找下偷偷的翻了三遍,可是,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耗尽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什么也没找到。
陆俊逸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单手支撑着额头,用食指和大拇指摁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半个月而已,陆俊逸那张阳光爽朗的脸已经消瘦了一大圈,两只眼圈成了名副其实的熊猫眼,光洁的下巴也窜了几根凌乱的胡须出来。
他心中有种感觉告诉他,冷依云就在丞相府内。可是,丞相府已经被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一点儿消息的都没有。现在他娘的情况可用两句话来高度概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雪香穿着一身素色的厚裙子,脂粉淡淡,双手托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和一叠清淡的小菜。
“大哥哥,你又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你喝点粥垫垫肚子吧!”
“香儿来了,娘亲下落不明,我吃不下!”
陆俊逸在自己这个疼爱的妹妹面前,勉强扯出一抹笑,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般温暖着她。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些惆怅和伤感。
“大哥哥”
陆雪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又低又嘶哑,红着双眼看着憔悴的陆俊逸,心里难过的紧。她英俊潇洒的大哥哥,却为了母亲的失踪,搅得这般落魄的模样。若是被其他小姐看见,她们铁定是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
她心疼陆俊逸不吃不喝的寻找冷依云,心里却一点儿也不为冷依云的失踪着急。她被她的母亲伤透了心,冷依云被谁绑架了,是死是活,她是一点也不关心的。那样的母亲不值得她关心!
陆雪香红着双眼看着陆俊逸的同时,脑海里的记忆在不断的倒带,卡在选秀圣旨下达的丞相府的那天夜里
“娘,你要想想办法救救倾儿,倾儿不想进宫,不想进宫,若是被皇上选中,倾儿这一辈子就完了娘,你想想办法啊”
陆雪倾的哭声从她的院子里传了出来,带着三分祈求,三分柔弱,四分可怜,哭的冷依云的心都快碎了。她看着地上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大女儿,眼里的泪也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今年的选秀名单,竟然出了选秀名单,而倾儿竟然也在其中。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擅改君家老祖宗规矩的一年。这突然而至的噩耗,足以冷煞他们一众人的心。除了老夫人,陆安荣心里跟她们一样难受。
“娘我不去,我不进宫,我不进宫”
陆雪倾像是疯了一样,把摆在房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地上扔,古董花瓶摔了个粉碎,其他的摆设却一应的摔烂在地上。她怎么能嫁给那个年龄可以当他爷爷的老皇帝?活了今天没明天,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冷依云看着陆雪倾摔着东西,双手绞着帕子的手指根根泛白,她能怎么办?她是十二万分不愿意将陆雪倾送进宫,若是君鼎越看不上陆雪倾,凭着她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赐给哪个王爷为正妃,这也就罢了。若是君鼎越看上她了,那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而凭着陆雪倾万里挑一的面容,琴棋书画的技艺,诗词歌赋的才学,君鼎越看不中她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这种概率,小到没有人相信。尤其是,陆安荣~!
“倾儿你冷静点,我们想想办法,说不定你就不用进宫了!倾儿”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进宫,我死也不要进宫”
陆雪倾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双腿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又哭又闹,眼里全是泪花。双眼红肿,冷依云的心都跟着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雪倾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陆雪香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进来,脸上笑的开心极了。
“啊——娘,姐姐,这是怎么了?”
陆雪香本是趁夜去许氏的清波园采了一捧花来,想给陆雪倾一个惊喜的。她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四下无人,便偷偷的溜到了陆雪倾的卧室之外。而卧室的门却没有关严实,她轻轻一推,门便推开了。刚进屋子,废墟般的屋子吓得她魂
都飞了
“叫什么叫,把嘴闭上!赶紧关门!”
冷依云心情本就烦躁到了极点,现在又见陆雪香冒冒失失的进来,心里更是端了一把无名火,猛地就烧到了陆雪香身上。
陆雪香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下是不是来错时间了。她已经习惯了冷依云对她的偏见,吐了吐舌头,退后了几步,轻轻的将门给扣上了。
“陆雪香,你怎么把老夫人最爱的花给摘了?你是不是活腻了?你还想不想讨好老夫人了?”
冷依云嫌弃的看了陆雪香一眼,视线却落到了陆雪香手里的蓝色花朵上,愤怒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有种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突然拔高了声音以后,吓得陆雪香小身板儿一颤。
那是老夫人最喜欢的花,她竟然竟然给摘了一大把冷依云活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她为了陆雪倾的事已经够烦了,陆雪香这个不省事的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冷依云心里突然心里划过一抹可怕的想法,后知后觉,她自己的后背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娘,姐姐喜欢花,所以我就我就趁天黑去祖母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陆雪香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蓝色花朵,嘟着嘴有些委屈的道。许氏院子里的花种类很少,可是,每一种花都是极品,美到极致,让人爱不释手。
她今天下午就看见姐姐不开心了,所以,为了哄姐姐开心,她晚上趁清波园的下人有事的时候,就去清波园偷花了。
她虽然心里嫉妒陆雪倾比她得到的爱要多,可是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把对陆雪倾和冷依云的亲情看的很重要的。哪怕陆雪倾有时候嫌弃她,冷依云总是骂她不懂事,但是,她们都是她的亲人,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计较那些的。
“你姐姐喜欢你就去摘,若是被老夫人知晓了,误会了你姐姐可怎么是好?若是她再气病了,你怎么向你父亲交代?猪脑子,你能不能长长心,多替你姐姐和我这个做娘的考虑考虑?”冷依云气的不行,实在是想不通陆雪倾和陆雪香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怎么陆雪倾又漂亮又懂事,琴棋书画、名满月城?而她的小女儿却是以泼辣、无礼散播在各个贵妇人之间?
“娘我只是为了讨姐姐开心而已”
“哼,讨你姐姐开心?你若是能替你姐姐进宫选秀,你姐姐就开心了!”
冷依云对着陆雪香就是一顿吼,盛怒之下,却将她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吼了出来。若是陆雪香能代替陆雪倾进宫选秀,那该是有多好?可是,这丫头还没及笄,她就算是愿意,她也想不到办法去求陆安荣上奏君鼎越把姐妹的名字给换了。
“娘亲”陆雪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这冷依云,她的娘亲刚刚说什么?
陆雪香捧在手里的花儿无力的垂落,散落了一地,睁大了瞳孔看着冷依云,她的娘亲竟然生出了这种心思,她
“香儿,你替姐姐进宫好不好?香儿,你看在姐姐平日里待你不错的份儿上,你代替姐姐进宫好不好,好不好”
陆雪倾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白希的手指死死的抓住陆雪香的手臂,睁着腥红的眸子一遍一遍的重复的问道。
“啊——姐姐,你弄疼我了,姐姐你放手”陆雪香挣扎着,试图摆月兑陆雪倾的手,忍不住喊出声来。
她突然心里感到害怕,有些不敢面对她眼前的两个她最亲的人。她的母亲生出了让她代替的心思,而她的姐姐却是直言不讳的让她替她进宫,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姐姐,你放手,我还未及笄呢,姐姐娘”
“没及笄有什么,只要你葵水来了,就算不及笄,也是可以的啊?一个及笄的礼节而已,让娘亲帮你办一个好不好?”
“啊——陆雪倾你疯了,你疯了”
“香儿,要不你就替你姐姐进宫,娘会好好补偿你的”
冷依云反反复复的思考着陆雪倾的话,她心里终是暗暗打定了主意,与其冒险送陆雪倾进宫,不如送陆雪
香进宫。君鼎越定是看不上陆雪香的,到时候赐给哪个王爷为侧妃,或是留在宫中为宫婢,也总比陆雪倾羊入虎口强啊!
及笄的岁数虽是不到,但是只要陆雪香的葵水来了,自然便有资格进宫选秀。而且,加快姑娘初次来葵水的药,药铺里铁定是有卖的。找个大夫开一副方子,这事便就解决了
“香儿,皇上肯定是看不上你的,你进宫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赐给哪个王爷,更说不定,那人还是厉王爷”
冷依云的话落,陆雪倾又无耻的接着冷意的话开始*陆雪香,母女两像是哄三岁孩子一样哄着陆雪香,只要她听话,她们便会给她最甜的糖果一样
“香儿,香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陆俊逸看见陆雪香傻傻的站了半天,见她走神的厉害,忍不住唤几声才把她拉回神来。
“啊——”
陆雪香回神,眼前放佛还停留在那晚的记忆里,若不是安然出现,哪怕是她不点头,她们也不会放过她。
“大哥哥,你先喝粥吧,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房了!”
陆雪香慌张的将托盘放在陆俊逸面前,神色匆忙的转身出了大厅。她现在都还感到害怕,若那晚安然没有出现,她会是怎样?她不敢想,不敢想
她牢牢谨记安然的话,不许跟任何人提那晚的事情,见到陆雪倾和冷依云时依旧像平日里一样。但是,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有这种韧劲儿?为了避免她在人前爆发出来,干脆躲在房里不出门了。她不出门不惹事,他们便不会找上她了吧?
不知道陆俊逸是饿了,还是不忍陆雪香的心血白费,瞅了半天碗里的粥,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起来。
可是,刚吃了两口,刘伯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急匆匆的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陆俊逸淡淡的回头,把手里的碗和筷子又放回了原处,皱了皱眉,不急不缓的道,“刘伯,慌慌张张的所为何事?你慢一些,摔了可就麻烦了!”
“多谢大少爷关心!”刘伯擦了擦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儿的道,“大少爷不好了,夫人失踪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了”
“什么?”
陆俊逸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眼神里带着满月复的疑问,复而又沉下眸子,脸上皆是一副凝重。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都是在私底下寻找,怎么会将这消息给泄露了出去?怎么可能呢?
“大少爷,现在月城里大街小巷都在盛传夫人失踪了,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三岁的稚童都知晓了。大少爷,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老爷啊?”刘伯焦急的看着陆俊逸,这事可怎么办?
刘伯不知道陆安荣出了什么事,呆在书房不出门,也不见客,更不与人说话。若不是习性未变,声音未变,他真会怀疑陆安荣被人掉包了,才这样畏畏缩缩的不敢见人。
一提到陆安荣,陆俊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陆安荣根本不关心冷依云的死活,对他也是不理不睬的。这种冷淡至此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捉模不透
“刘伯,走,随我去书房!”不管书房里是不是他爹陆安荣,他今儿个都非得见上一面!
“是,大少爷!”
刘伯早就有这种心思了,只是他一个下人,实在是不敢提这种要求,更不敢实施行动!
主仆二人疾步到了丞相府的书房门口,依旧是紧闭的大门,院子里安静的门可罗雀,连候命的丫鬟都没有一个。
“咚咚——爹,我是逸儿,你开开门,我有事与你当面相商!”陆俊逸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今儿个不管是人是鬼,他非得见上一面不可!
可是,出乎陆俊逸和刘伯的意外,屋里的人竟然在第一时间应道,“逸儿,你进来吧!”
陆俊逸瞬间一愣,他还有些不适应。陆安荣今天的举动太不合符最近的行为了!
“是,爹!”
陆俊逸对刘伯挥了挥手,自己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书房里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像是许久没有动过了一般。但他的脚刚跨进书房,空气中的味道便刺激着他的鼻翼,让他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腐肉的味道!
“爹!”
陆俊逸看了看书房,屋里竟然没有陆安荣的影子,心里咯噔了一下,朝着拱门内的书桌走去。他心里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若他爹真是被人冒充的,那他今儿非得问问人在哪儿!
“啊——”
下一秒,陆俊逸的腿还没迈进拱门,陆安荣忽然站在他的面前,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而待他看清陆安荣的脸时,眼神里皆是恐惧,脸部的肌肉也禁不住颤抖。刚毅的汉子也在一瞬间被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眼前这与鬼一般的人是他爹吗?
“逸儿,坐吧!”
陆俊逸根本不心安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给挖下来擦亮了再放回去。眼前的唤他逸儿的男人,瞳孔无光,满脸腐肉,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鲜肉腐烂的味道。他他怎么可能是他爹?
陆俊逸虽然在心里强烈的排斥这不是陆安荣的事实,但是,作为在战场上的新秀,也曾无数次面对过各种鲜血淋淋、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对于陆安荣的惨状,他稍微适应了一下,便也开始试着接受!
“逸儿,是不是很震惊爹怎么变成这般样子了?”
陆安荣宽大的袍子显得他身上瘦骨嶙峋,好像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一般。宽大的袖子抚了抚,强忍着剧痛,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陆俊逸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安荣,心里有些激动,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将他残忍的害成这般模样?又是什么原因值得那凶手下如此狠手?
“爹,你”
“逸儿,你一定要替爹报仇,这一切都是拜安然那个妖女所赐,丞相府的一切都是她害的,除了她,还有厉王爷君莫离,他们是一伙儿的。”
陆安荣提到安然时,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将她活活的凌迟处死,让她尝尽渔网裹身,三千刀不死的痛苦。
安然?!
陆俊逸眼前忽然飘过安然的影子来,那么恬静、冷淡,给人疏离感的女子,竟然真的会这般残忍?
“爹,若真的是她做的,原因呢?”
陆俊逸的性子很正直,他只相信事实,不相信片面之词。每一件事情都有前因后果,若是没有前因后果,这事必然成不了因果关系!
陆安荣忍着剧痛说出了这么多话,陆俊逸竟然问原由,真是气死他了。难道,他现在的惨状和恐怖的相貌,还不够令他相信吗?
“那个妖女就是条疯狗,见谁都咬!我们陆家只咬的最惨而已!”陆安荣懒得把陆俊凡断腿的前因后果再复述一遍,他怀疑过安然,更怀疑过之前的鬼面人,可是没有证据的胡猜,便是臆想!
“爹,她”
“逸儿,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和爹说吗?什么事?”
陆俊逸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陆安荣已经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他现在强忍着疼痛才能勉强说了这么多话,天知道他的背心已经出了一层有一层的冷汗了。寒冬腊月,他依旧穿的薄薄的,并非不冷,而是,他不能多穿!
“爹,娘失踪了半个月,一直无人知晓。但是,今天,街道上已经把娘失踪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了!”
陆俊逸简单的将冷依云的事说了一遍,心里纳闷儿着是不是府里出了叛徒。若不是府里出了叛徒,那么,便是带走冷依云的人将她失踪的消息放了出去。
这人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
“安然,一定是安然!”
陆安荣听完陆俊逸的话,沉思了片刻,便立即出声咬定是安然。只有她会有这个动机,又跟冷依云结了怨恨,所以,他敢肯定,是安然带走了冷依云!
她还是不肯放过丞相府,不肯放过陆家的人。她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嬷嬷一口咬定是安然,他可以当成是私人恩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现在他爹也一口咬定是安然,安然便变得很可疑,他即使觉得如同安然那般不求回报的人不可能做
这种事情,但是,他也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关于她针对丞相府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只是,原由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爹,我现在派人去查关于安然的背景,顺便接着再找我娘。你的病”
陆俊逸对陆安荣的病欲言又止,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若是能治,陆安荣岂会日日夜夜躲在书房里?
“别管我了,你先下去吧!”陆安荣摇着下唇竭力的对陆俊逸挥了挥手,等陆俊逸出门反手关好门,他便像松了一口气一般,浑身瘫软,倚着椅子趴了下去。
而下一刻,他的眼前便多了一双穿着绣鞋的脚。他缓缓的抬头看去,安然正带着一抹审视的笑俯瞰着他:陆安荣,你也有今天!
“你”
“我?”安然莞尔一笑,在清冷嗜血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来,冷硬的嘴角微微勾起,向毒蝎子的尾巴般翘着,冷声道:“陆安荣,你敢不敢猜猜我是谁?”
陆安荣心底猛地抽了下,她是谁?她不就是安然那个妖女么?
不不对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带着怨恨、愤怒、绝望、痛恨的眼神,她她像极了
陆安荣的心突然猛地一惊,猛地想起冷依云曾经向他提起过安然的眼睛。嗜血、狂妄的背后透出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怨恨,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黝黑的瞳孔让人忍不住被她吸进了去。
“陆安荣,可是想起来了?”安然此时此刻,居高临下像是俯视一条狗一般,冷心冷清的开口问道。
陆安荣,我不信你能忘了!
“你你是不不可能”
陆安荣又想起那一晚,冷依然决绝的誓言和那怨恨不甘的眼神,那誓言曾击的他背脊骨发冷发寒。她难道真的真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当年欠了我们母子那么多,你以为杀了知晓此时的人便高枕无忧了?呵呵陆安荣,你错了!”
安然对陆安荣惊恐的眸子不屑一顾,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斜睨着陆安荣悠悠缓缓的道。那姿态肆意、狂妄、俯视众生,此时此刻,陆安荣在她眼底,连一条狗都算不上。你给了狗吃的,它下一次见你还会摇摇尾巴。而陆安荣得了将军府那么多帮助,却是连狗都不如将他们全都杀害了!
她觉得时机成熟了,她的身份不怕告知陆安荣了。即使陆安荣把她是鬼魂复生而来告诉他人,他们也只会觉得陆安荣在书房关久了,说的是疯话而已!
冤魂重生?谁会相信?!
“陆安荣,你知道是我将冷依云带走的又如何?你以为他们能找得到?还是,以为冷依云还能回得来?别做梦了,她此时此刻正在某一个位置看着你们呢,只是她回不来了。即使,我让她回来,她也不敢再回来!”
冷依云现在的鬼样子,怕是个人都会害怕,根本分不清人样儿来,谁会相信一个被砍了四肢、割了耳朵、削了鼻子、拔了舌头的女人是丞相夫人?
“不过,见你这副鬼样子,倒是跟冷依云是绝配。这也难怪你们当年联合起来铲除我了!”
安然话落,绣脚不动声色的踩在了陆安荣撑在地上的手背上。她的脚刚碰到陆安荣的手,陆安荣便惊恐的想叫出声来。而安然却是比他快了一步,伸手一点,封了他的哑xue,任他叫的如何歇斯底里,他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有声的痛苦算不得最痛,无声的痛苦,那才是人世间的极痛!
陆安荣睁大了双眸,两颗眼球死死的瞪着安然,长大了嘴巴,倒吸着冷气,无声的嘶喊、叫嚣着。他既震惊冷依然能够重生,又害怕安然如此残忍的手段。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无论是痛苦的支撑过去,还是最终死在这书房里,外面的人是肯定无人知晓的!
“痛吗?”
安然突然笑出声来,加大了脚上的力度,死死的压着陆安荣的手掌,硬是将陆安荣腐烂的肉踩的裂开来。
“痛?有多痛?会有我这个做母亲的,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拆皮剥骨之时,还要看你们在一旁秀恩爱吗?呵呵陆安荣,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没有心的。你的儿子被人削的骨肉分离了,你还
能眼睁睁的从头看到尾,你是魔鬼变的吧?”
安然想起那晚,陆安荣稳而不惊、拦着冷依云将陆俊辰死的过程从头看到尾时,她的心就狠狠的抽痛。是她当年瞎了眼,错爱了他,才会落得满族尽灭,爱子拆皮剥骨的下场。而陆安荣这个畜生,却是一直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一声没坑!
“陆安荣,叫啊,只要你叫出声来,我定饶了你!”
安然一个劲儿的踩着陆安荣腐烂的手,看着陆安荣的眼睛带着嗜血的笑意,声音冰冷的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幽灵。
陆安荣死死的瞪着她,无奈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只能任由安然踩在他的手上,一遍遍的品尝撕心裂肺的痛。
陆俊辰的容貌已经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是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和那堆带着血的白骨。他的儿子吗?不那是冷依然和别人生的野种,给他戴的绿帽子。他没有陆俊辰那个儿子!
安然换下了脚,陆安荣的手已经不能称作是手了。粘稠的血肉裹着一层灰,粘在他宽大的衣袖上,血和肉早已分不清,血肉模糊的一团,看上去恶心极了。
“陆安荣,你求我啊,你求我啊你让你求我啊”
“啪啪——”
安然嗜血的眸子越睁越大,毫不犹豫的扬手挥了陆安荣两巴掌,响亮清澈!
陆安荣浑身剧痛难忍,却又无奈说不出话来。她怎么可能是那个软弱的冷依然?她怎么可能是对他唯命是从的冷依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陆安荣恐惧的摇着头,对这种鬼神之说多半是不信的。他之前只是被安然误导,才会结合曾经冷依然死时的话,把安然当成冷依然转世。可是,安然的狠劲儿是冷依然学不会的。两人性格差的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瞬间清醒了,他不信!
“陆安荣,外面的谣言四起,上至八十垂暮老人,下至三岁呦齿稚童都知晓丞相夫人失踪了,若是再让他们知晓你和冷依云偷梁换柱,把我给杀了,留下冷依云冒充丞相夫人,你猜君鼎越会不会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君鼎越那头种马,现在迷恋上了后宫的女人,昼夜笙箫,每天重复的做着同样的事情。已经半个月没有早朝了!
虽是没有早朝,但是,朝廷里的事他竟然也知晓的清清楚楚。君子傲的迷惑之计,也只是骗住了君若寒一个人而已。君鼎越,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一个野心家可以为了女人而*。而君莫离则是,一开始就没有加入他们这场战争。
陆安荣一听到君鼎越三个字,浑身忍不住颤了颤,他将他变相的囚禁在丞相府里,不闻不问,面上虽未撤去他丞相一职,但实权早就被他没收了。他这么久未上朝,朝廷里哪个官员可来拜访过?一个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君鼎越已经私下警告过他们了,他就是要让他困死在丞相府里。君鼎越,十五年前放着冷家人;十五年后,防的是他陆家人。兜兜转转,**臣不断在轮换,而高座上的人,却是一个都不曾相信过!
而此时此刻他还活着,只是君鼎越缺少一个杀他的理由罢了!
安然的话他此刻是相信的,若是安然将那晚的事情传出去,民间的线人将此事禀报给君鼎越,恰巧给了君鼎越一个杀他的理由。不仅仅是他,欺君之罪,祸及族人!
“寒殇,去把冷依云带来,让丞相大人看看与他同塌而眠的陆夫人!”
安然将陆安荣所有的面目表情都收纳进眼底,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手,声音穿透房顶,一点异样的声音都没有。但是。安然确信,寒殇已经将房顶上的几个暗卫给制服了,而此刻已经执行她的命令去了。
陆安荣惊恐的眸子看着安然,尝试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吃力的放弃。只是半刻钟的功夫,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坛子,背对着阳光站着。
陆安荣好奇的转过头去,背对着光,看不清男人的面容,更看不清他托着的坛子里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而下一刻,寒殇将装着冷依云的坛子放在陆安荣面前时,陆安荣的心是彻底惊了!
惊恐!
慌张!
害怕!
无边的恐惧!
陆安荣看着满头乱糟糟,五官只剩下一双灰白色眼睛的冷依云,吓得浑身颤抖。他摇头如波动的拨浪鼓,吓得频频后退,她怎么可能变成了这样?
“姐姐,你看你的安荣他正害怕呢?他怕的是你呢!”安然看着陆安荣本能的往后退,她稍稍弯了弯腰,把嘴巴微微凑近了冷依云一些,狠厉且带着阴冷的眸子盯着陆安荣,迷惑性的朝冷依云说道。
“姐姐,他可曾温柔的对你许诺过跟你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片刻之后,安然的声音再次如鬼魅般在书房里响起,带着讽刺和嘲笑,如同一把利剑,硬生生的送进冷依云的心口。
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呵呵看似简单易懂的八个字,却要用一生的时间来验证。只有真正到白发苍苍,生死阔别的时候,还能紧紧的抓住彼此的手,那才是一生的承诺。而陆安荣给她们的,无非是**上的鬼话,骗人的伎俩,做不得数的!
冷依云灰白的眸子对上陆安荣惊慌失措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荡起了涟漪。他在怕她,他在怕她
“啊~啊~”
冷依云费劲儿的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两个音来,没有成字,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很显然,她没有被陆安荣这副惨样吓到。安然就是一个魔鬼,可以一刀刀的将她的肉削下来,陆安荣只是算毁了容,四肢仍旧健全,那便是安然的仁慈。
“姐姐,你是不相信眼前退缩的人是陆安荣呢?还是,你也认为此时此刻你们两还真是绝配呢?”
安然眸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眼底的流光激动的厉害。一不做二不休,将陆安荣一起砍了或是杀了,两个人也有个伴儿!
“啊~啊~啊~”
冷依云扭头,恶毒怨恨的眼睛望着安然,张嘴啊了两声,然后又扭过头看向陆安荣。
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懂她在说什么!
陆安荣吓得连连吞了几口唾沫,身上的冷汗混着溃烂的血肉,又冷又刺,像是针扎般痛苦。他不敢再看冷依云,不敢再看
“寒殇,将陆安荣也做成冷依云这样子,就把他们放到一块儿,让他们每日都四目相对,一起俯看丞相府的未来!呵呵”安然桀桀的笑声从书房里传出,阴森恐怖!
“是,姑娘!”
一直站在一旁的寒殇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姑娘的心思真的好可怕。她的心冷硬如石头,狠毒如蝎子,完全算不得一个正常的小姑娘。用烈火的话说,她就是一个妖女!
“不不依然,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陆安荣忽然发现自己能出声了,连忙出声求饶,甚至,摊坐在地上的他,竟然给安然跪着了。
陆安荣一边磕头,一边碎碎念叨,“安然,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像她这样,又难看又臭,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求求你了”
又难看又臭?
安然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难道他现在身上都溃烂了、看不清脸了,他不难看?若不是她的药,陆安荣腐肉早就生蛆了,他不臭?
安然听见陆安荣的话,实在是没憋住,连冰山脸寒殇的脸上都微微有些龟裂。弦月的丞相,到真是配得上他现在的样子——不要脸不要皮!
“安然,本相求求你了,以前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真心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陆安荣还在惊恐的磕着头,只要不被安然削成人彘,生不如死的若日子,他磕几个头算什么?等他东山再起之日,便是将安然剁成肉酱之时。十五年他可以狠下心杀她,十五年后,他依然可以
安然没有放过陆安荣抬头的瞬间,眼底划过的狠厉和毒辣的眼光。哼,若是再信你,我都之后觉得自己当你是死有余辜!
“寒殇,动手!”
ps:终于收拾到陆安荣这践人了~~~兔子瞬间觉得爽了,你们看爽了吗~~~~一更万字送上,稍后二更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