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找我什么事?”
“哦哦!”靳老太太特别委屈,撇了个八字眉:“我想在论坛发帖,被拉黑了呦。舒悫鹉琻”
靳东淡笑,一笔带过:“那我重新给您注册个账号。”
靳老太太仰着头,她这大孙子跟她的宝贝儿子一样高,让她太渺小了:“重新注册就行了吗?”
“是啊。”
靳老太太听靳东这么一说,心里一霎那就放松了,她的大孙子可是电脑高手,当初去北京打魔兽争霸赛,夺了个团队第一、个人第一,前两年还进了英雄联盟全国前十,后来跟外面那女孩跑到新加坡去了,比赛的邀请函寄到家里,他却缺席了那次盛赛铄。
靳老太太想起了这些,但自然不会说,心里却是感慨的很,靳东为那女孩付出那么多,跟家里人闹翻后她就甩了他,靳东的心情她能理解,在他回家后,家里人绝口不提那几年的事。
“好了。”
靳东按照惯例,把用户名和密码写在老太太的记事本上,字迹依照他的本样放大了若干倍,老太太看的容易。
“哎呀,我的大孙子就是厉害呦!”
“女乃女乃,国家提倡和谐,您不要再打抱不平了,不然下一次,被黑的就是家里的ip地址了。”
这些靳老太太听不懂,只急于给自己洗白:“没有呀,我哪有打抱不平啦,我就是跟姐妹们聊聊家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靳东确实没有闲聊的兴致,笑了笑,走了出去,靳老太太望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
年二十九,机场进进出出的,全是回家的旅人。
正厅门前,劳斯莱斯幻影和阿斯顿马丁前后停落,惹无数人磕掉下巴。
夏雪和靳东同时下车,一男一女上等的品貌让太阳失色,当靳东将手臂随意搭在夏雪肩上,步出机场的旅客纷纷瞠目结舌。
因为实在辨不清他们的关系,尤其还有身后的两辆顶级豪车。
夏雪和靳东如鹤傲立,站在接机口翘首企盼。
忽然,靳东扬起手臂,一并对夏雪说:“雪姐,我爸出来了。”
夏雪看到靳百年时,风情万种的媚笑。
靳百年一身修长皮衣,领口一圈水獭毛,乌黑的头发盈盈发亮,戴着宽边墨镜,看到夏雪母子时,兴奋的摘掉。
已过六十的靳百年,从外表看,不出四十。
“雪!”
夫妻深情拥吻,靳东低头,煞有介事的咳了两声。
夏雪被靳百年狠狠搂在怀里,男人一直贴着她的脸,不断吻她的额,快三十年的感情,真让人艳羡。
靳东看着夏雪慵懒的倚在靳百年怀中,忍不住捉弄起来:“雪姐,不怕被娱记拍到?”
夏雪没来得急说,靳百年跟靳东呛了起来:“羡慕我们,你自己也找一个。”
靳东拉开劳斯莱斯车门,夏雪从靳东身侧先行上车,靳百年准备上车时,靳东搭上他肩膀,神秘讪笑:“爸,你精力怎么这么好?”
靳百年双眼璀璨,一看就知话题对他的口:“小子,你是我的种,差不到哪去。”
看到夏雪在车里朝他们看,靳东耸耸肩,表情却让人想入非非。
靳东钻回阿斯顿马丁,跟着劳斯莱斯离开机场。
后面的奔驰开上前,靳百年的几名秘书带着他的行李上了车,尾随在两辆豪车后面。
……
最高台大酒店。
推开包厢,满屋子人声鼎沸。
“大伯!大伯母!”
“大哥!大嫂!”
“大舅!大舅妈!”
“哥!”
……
称呼穿插
而来,靳家一大家围在大圆桌前,晚辈们站了起来。
靳老太爷拄着拐杖,位于首座,旁边是正在喝甜汤的靳老太太。
“爸、妈。”
“嗯。”靳老太爷示意他坐,南非一行,靳家老大去了两个多月,家里人想念的紧。
靳百年中气十足,毫不推拒的坐上了为他预留的位置:“别站着,都坐!”
夏雪跟着靳百年入座,家里的妯娌都细细打量她,说不羡慕是假的,夏雪不仅美貌超群,而且嫁给了华人首富靳百年,不是一般的好命。
靳东挨夏雪坐下,服务生开始上菜。
“大嫂,你又打玻尿酸了吧?”
问话的是靳百合。
夏雪一笑,动人魂魄,真不愧是宾利的御用车模。
“我早都淡出娱乐圈了,跟那种东西绝缘。”
靳百年这才环视一圈主桌,眉一挑,问老三靳百山:“靳淳呢?”
靳静这丫头活泼好动,抢答道:“我哥陪女朋友回老家了。”
靳百年朗声大笑,人朝椅背靠去:“感情看来不错嘛,那丫头给我的印象也不错,百山,你两口子有没有定个婚期啊?”
靳百山的太太皱眉一挥手:“大哥,小孩的事不能急,这挑媳妇千万要睁大眼睛,选人可不比上菜市啊。”
靳百年性子憨厚,向来不喜欢争辩,索性点点头,不发表观点。
靳老太爷看到靳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吃起了白灼龙虾,不免来火:“家里亏待你了吗?”
“哼。”老太太面子上挂不住,把筷子拍在碟子上,也不顶嘴,但儿孙们都知道老人家生气了。
靳百合也是目睹父母一辈子的,不知道拿他们两老小孩怎么办,只能转移话题:“爸,小五什么时候到啊?大家都饿了。”
靳老太爷对小儿子最严格,疼爱也最多,这在靳家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老爷子嘴上骂他,心里却是疼的狠,刚才一到酒店,就惦记着靳湛柏,给他打电.话,催他赶紧来。
“饿什么饿,人没到齐就吃,什么规矩!”
一直没吭声的靳老太太扭头瞪着老爷子,刚才已经被说了一通,现在又拿她开涮,老太太恨了起来,心里盘算着也给他个下马威。
靳湛柏跟在服务生之后进了包厢,晚辈们都站起来,靳东却目中无人的坐着,完全不当一回事。
“小叔。”
“小舅。”
靳湛柏压了压掌心,顾不上大家,先走到衣架边,把大衣月兑了。
晚辈们渐次坐了下来,靳湛柏拉开唯一的空位,恰巧在靳东旁边。
“小五,都怪你来的迟,妈饿了吃了点东西,还给爸说了一通。”
三嫂笑盈盈的,终于敢在老爷子面前拿起汤勺,给靳百山盛了碗甜汤。
靳湛柏闭着眼睛挠了挠眉心,然后从西裤里掏出香烟,在桌上敲了敲,点上了火。
“我早说了,妈是遇人不淑。”
靳湛柏靠着椅背,抽了口烟,看也没看靳老太爷,在桌上找烟灰缸,靳百年递了过来,靳湛柏起身去接。
“你要是成心气我,现在就滚。”
靳湛柏还是没看靳老太爷,咬着香烟,把袖子卷起来:“您就当没看见我。”
“你……逆子!”靳老太爷气大了,把拐杖往地上捣。
“行啦,你老跟孩子较什么劲。”
靳家人都了解靳老太爷的脾气,上年纪了,无非想要子孙更多的关心,靳老太爷最宠小儿子,偏偏这小子跟他一个脾气,硬碰硬谁也别想赢谁,父子两上阵多年,一直打的不可开交。
这时,靳东发出一声冷笑,靳湛柏听到了,桌上的人都听到了。
“小叔,爷爷女乃女乃生你养你,你就这种态度吗?你的老师是这么教你行孝的吗?”
桌上的人显然目瞪口呆了,靳东会走路起,就跟靳湛柏亲,第一次梦遗什么都不懂,二话不说找他小叔,这些年,靳东就是靳湛柏的小跟班,以致靳东今天的争锋相对,让靳家人完全模不着头脑。
靳湛柏一脸阴沉,抱着胳膊趴在桌上,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沉吟片刻,扭头看向靳东,眼睛斜睨着他,充满了轻蔑:“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插嘴。”
靳东冷冷的,完全面无表情,却迎面对视:“我就插嘴了,怎样?”
靳湛柏蹙起了眉,双眼阴森森的,像红外线盯着靳东,右手已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按灭了烟蒂。
“哎呦喂,你叔侄两怎么回事?一家人吵什么吵?”
靳老太太敲了敲碗,打断了一触即发的火势。
靳湛柏冷眯着眼睛,扫了眼桌上他不容易看到的位置,然后指着靳百合的儿子安炜旸,气势凌人的吩咐:“你跟靳东换。”
安炜旸正吃着菜,冷不防抬起头,看着靳湛柏,一时反应不过来。
靳湛柏带领着上万名员工,最怕听不懂他意思的下属,对安炜旸的反应实在火大:“叫你过来坐,听不懂?”
靳东再次冷笑了一声,闷着头,玩自己的打火机。
靳湛柏被激怒了,扭了头就指着靳东威胁:“再笑一个试试?”
靳东腾的站了起来,一脚踹飞了椅子,撞倒了夏雪的饮料。
“你算个**!我他妈就笑了!操!”
靳湛柏一跃而起,往地上吐了一口不存在的东西,刚要揪靳东的领子,靳百川和靳百山一人拉一个,分开了叔侄两。
“都给我坐下!!!”
靳老太爷终于发话了,包厢登时鸦雀无声。
靳东甩开了靳百川,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一直没做声的靳百年夫妇,看着儿子和小叔子起了冲突,脸色也不好看。
靳湛柏用虎口夹着杯子,仰头喝干,火气仍不见消,带着挖苦的怒意,对自己爸妈说:“这就是你们惯的结果。”
夏雪听到靳湛柏数落靳东,心里自然不高兴,不免护起孩子:“小叔,靳东也大了,你也要注意一下你的方式。”
靳湛柏冷冷的看着夏雪:“再大,也不能没有规矩。”
夏雪很难说下去,只好闭口不语,靳湛柏谁都没理,也离开了包厢。
靳老太爷狠狠的砸了砸桌子,愤怒不已:“以后这两个人不准参加家庭聚会!”
……
靳湛柏驾驶宾利返回柏林春天,途中,他点了根烟,有点诧异于靳东今天的反应。
他是他一手带大的,靳东对事物的认知、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靳湛柏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是这个像他半个儿子一样的男孩,在他长大后的今天,居然对他骂起了脏话。
靳湛柏认为靳东是个亲情观念很重的人,叔叔只是喜欢你的女人,作为多年培育你的报偿,把你的女人给叔叔也不为过,靳湛柏之所以最后对斩月下手,就是秉承着这一观念。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非常强烈的人,靳东的反抗让他心情烦闷。
回到柏林春天,从车库出来,靳湛柏抛着手上的大门钥匙,刚拉开栅栏,看到了家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气质冰冷的年轻女孩。
关昕还是老样子,齐刘海,长发没腰,柔软垂顺,穿着香奈儿预订的小洋装,五公分的高跟鞋,在靳湛柏的记忆里,和她19岁的模样毫无变化。
关昕是通信大亨关友荣的独生女,性格刁蛮任性,s市上层社会有名的“败金女”,是靳东朋友圈里的人,也因此认识了靳湛柏。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27岁的年轻小伙子,他为关昕动过心,两人也确实荒唐过一阵子,八个月的恋爱,闹的沸沸扬扬,19岁的她,为靳湛柏堕了两次胎,不过靳湛柏的心没有人能抓住,可能他厌倦了,便毫不留情的离开了她。
那之后,靳湛柏将无情发挥到了极致,关昕甚至不认识他了,当时,他的公司正在成
长,大部分时间他待在美国,关昕飞去纽约,大雨滂沱的天,靳湛柏不让她进公司,她任性的站在大雨里,站了整整一天,站到了金融大厦关门,她才知道,靳湛柏早就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了。
他宠她的时候,能一周往返中美若干次,甚至还咬过她的脚趾,夜里与她缠绵悱恻,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能信,她在被靳湛柏无情抛弃以后,深刻的领悟到了。
靳湛柏看着阔别数年的关昕,一时陷入了怔忡。
25岁的女孩,青春亮眼,可偏偏那双眼睛染尽了心酸。
“五叔……”
关昕朝他扑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她的泪簌簌落下,靳湛柏抬起手臂,试图推开她。
“五叔,朋友圈说你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残酷的回答她,将她推开。
“五叔!我不准你结婚!你不要我,你也不能要别人!我不准!我不准!!”
靳湛柏喜欢过她,相比佟怜裳那一派名门闺秀的作风,他喜欢调皮淘气爱撒娇的女孩,是她的脾气太坏,经常任性妄为,靳湛柏试着忍耐几次,直到他辛辛苦苦刚开完会就从美国飞国内,当天夜里却因为记不起他们的纪念日,被关昕一脚踹下床,靳湛柏才下定决心,跟她分手。
和靳湛柏分手后的这六年,关昕住在德国,她还是没能忘记他,几天前看到朋友圈的议论,惊怒之下,瞒着所有人飞回了国内。
其实她以为分开几年他会想她,会找她复合,因为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他把她惯上了天,一个男人该有多爱一个女人,才会纵容她的一切?关昕凭借着这份自信,在异国等着他的求和,等来的却是心头的一把刀。
“五叔!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拥有你!”
关昕哭哭啼啼的,一张俏丽的脸梨花带雨,靳湛柏心里却有点烦,不得不承认,当你不爱她了,她笑是错,哭是错,就连呼吸都是错。
“回家吧。”
靳湛柏转身往外走,关昕一惊,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五叔!五叔!”
靳湛柏走回车库,在保安的帮助下,暂时拦住了关昕,他快速发动引擎,看着挡风玻璃前的关昕拼死的闹腾,方向盘狠狠的旋转,他从柏林春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