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九月二十八,城中有喜事,薛城的大街小巷都纷纷张灯结彩,百姓们脸上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因为过了今日,他们心目中的那位英雄,就会迎娶属于他的美人。
别苑里,流銮,眉清和竹悠云都忙翻了天,为了明日即将到来的凤墨予和乔子暖的婚宴。
乔子暖在屋子里被逼着第三次试喜袍,眉清有些吃力地为她扣上胸前的芙蓉形盘扣,“主子,你最近似乎又胖了些。”
乔子暖闻言,一脸得意,吐吐舌,在眉清耳边小声道,“流銮给的丰胸偏方,有效吧。”
眉清扑哧笑出声,连连点头,望着乔子暖如今越发显得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难怪王爷如此紧张,就你主子如今这身段,走出去确实太勾人了。”
流銮拿着一盘发簪朱钗走进来,笑着戏谑道,“可惜人虽然长得比花娇,但一张嘴一说话,瞬间露馅。”
乔子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哼,流銮姐姐,你这是嫉妒。”
流銮闻言,轻轻挑眉,妖娆地走到乔子暖面前,双手叉腰,目光在她的身前流动,胸自豪地挺起,纯粹地挑衅,“就你这小身板小规模,老娘有羡慕的必要么?”
眉清见状,笑着伸出手,“太叹为观止了,咱得模模。”
乔子暖笑得连连拍手,“对,咱们今日非要将流銮姐姐扒光了,看看她到底有多大。”
竹悠云一听,也上前,“来,眉清,咱们拽住她的手,主子,你来月兑。”
流銮见她们居然来真的,不禁笑着大骂,“你们这帮,要死不成?”
乔子暖嘿嘿笑两声,摩拳擦掌地伸出手就要下手。流銮忙大叫,“主子,主子,奴家错了,错了还不成?”
乔子暖眨眨眼,问眉清和竹悠云,“咱们放不放呢?”
眉清和竹悠云异口同声,“不放。”
乔子暖笑,朝着流銮无辜地摊摊手,“流銮姐姐,群众的呼声,你就从了吧。”
说着,就要扑上去。
靳泠奉了凤墨予的命令保护乔子暖,这时听到里头的声响,为了以防万一于是决定还是过去看一眼。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她们三个女人正围着流銮在剥她的衣裙。
靳泠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涨红了一张脸,忙不迭地转身往回走。
谁知,他一慌神,脚下一个踉跄,竟撞在了廊前的石柱子上。
流銮第一个听到声响,忙用了几分内力推开她们,嘴里笑着斥道,“你们这是要毁我清白是不是?!”
乔子暖回头就看到靳泠有些狼狈地仓惶离开的样子,不禁大笑,朝着他道,“给我回来。”
靳泠有些尴尬,“主……主子,我……我以为那什么……”
恰在这时,一双肥嘟嘟地小手抱上靳泠的大腿,“羞……羞羞……”
靳泠眸色一沉,心想谁特么说话这么直白,想死是不是…低头一看,竟是肉嘟嘟的小人儿流心安,正抱着他的大腿缠着要他抱。
额……靳泠为难地望着才刚刚会爬能勉强站稳的流心安,心想,要命,老子长这么大,也没抱过女乃娃啊。
他只得硬着头皮抬头,指着身旁的小人儿,望着流銮道,“那啥,她好像要抱不是?”
流銮收拾好衣裙,笑着起身上前,颇有些笑话他道,“没想到,堂堂的靳泠大人,居然怕女人,怕小女圭女圭。”
她说,突然将一张风情万千的脸凑近靳泠,轻轻挑起妖娆的媚,“莫非靳大爷,从未碰过女人?”
靳泠这辈子还没跟女人靠得这么近过,忙退后两步,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主子,王爷就是让属下来看看您这里还缺什么,若不缺,属下就走了。”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乔子暖几个女人见了,拍着大腿狂笑不已。不愧是凤墨予手下的人,连丝毫不通晓男女之事也与他自己的主子如出一辙。
流銮亦是笑得花枝乱颤,低下头想要将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的流心安抱起来。
谁知这小女乃娃一看到乔子暖,就嗯嗯啊啊地吵着要她抱。
乔子暖也不在意自己身上崭新的喜袍,将流心安抱在怀里,逗玩着她。流銮见状,笑着道,“咦,这可是好意头。”
“什么好意头?”乔子暖和眉清都不解地问道。
流銮笑,“民间有传言说,若是婚前抱过娃儿,成亲之后肯定能子孙满堂。有许多人还故意让童子将尿撒在喜榻上,就是这个道理啊。”
大婚前,男女双方不得相见,于是凤墨予便将别苑留给乔子暖,自己则住进了客栈。
那简涟生也特意赶来了薛城。他将最近慈城的所有账目悉数交到凤墨予手里,“如今你在薛城和慈城几乎是一呼百应,你手中的银子地契已经远远多过国库,你就不怕……”
凤墨予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树大招风?”
那简涟生摊摊手,“你明白就好。”
“这一日,只怕快来了。”
那简涟生眸中有不难发现的兴奋,“这么说,你已经有打算了?”
凤墨予轻轻叹息,“我只担心,若是真的做了,会伤了暖儿的心……”
那简涟生不以为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为了保住她的命,这一步非走不可。你想,若是这一次你能成事,她还能再被谁威胁?”
凤墨予沉默了许久,望着天边渐渐斜落的那轮残阳,“他们该到了。”
那简涟生慢慢起身,“放心吧。钱一彦能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肯定会护她周全。何况,这一次还有凤子觞。”
凤墨予藏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拳。不愿意让乔子暖陪自己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所以哪怕他心中再骄傲,再不愿,也只得将乔子暖的安危交到钱一彦和凤子觞的手里。
“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回京。”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日,乔子暖天还未亮就被眉清拉起来梳妆打扮,一直到喜袍加身,盖上喜帕的那一刻,乔子暖才听到眉清在她耳边小声道,“主子,你别出声,听我说。”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乔子暖听到眉清陡然严肃的话语,彻底清醒了过来。
“王爷收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皇上忌惮王爷的势力,欲除掉他还有主子你。”
乔子暖被喜帕遮住的脸微怔,然后道,“接着说。”
“一会儿,喜轿会将您从这里抬至城门处,凤世子的马车会在那里接应咱们,送我们去慈城。”
“凤墨予呢?”
“王爷担心你与他在一起无法安全月兑身,所以他会先回京分散皇上的注意力。”
乔子暖顿时沉默下来,没想到这云南帝居然如此之狠,连自己的血肉之亲都下得去手。
这该死的凤墨予,居然到到今日才告诉自己真相。害她还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娶她!
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设下的局!
纵然知道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周全,但乔子暖心中依旧觉得有些失落。
“吉时到。”门外,喜婆的声音悠扬传来。眉清上前扶起乔子暖,“主子放心,我与流銮几个,一定会拼死保护你的。”
乔子暖轻轻点头,她还要留着这条命,等再见到凤墨予的时候,好好讨回今日他瞒骗她的这笔账!
门外,凤子觞一身红色喜袍,玉树临风地坐在扎了红绳的白马之上。凤子觞穿着新郎的红色喜袍的样子,远远地看着,确实有几分像凤墨予。
他望着盛装打扮过的乔子暖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自己走来,心中觉得又是喜悦又是失落。
他曾经夜夜做梦,都梦见自己仿佛今日这样,八抬大轿等在将乔子暖迎娶回家。
如今这一切都如此的真实。那婉婉朝着自己走来的,正是他心里最在意最期盼的那个人。
凤子觞一时间忘了这一切不过是演得一场戏。他侧身下马,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从喜婆的手中牵过乔子暖的手,小心扶着她坐上花轿。
一时间锣鼓喧天,礼炮齐鸣,四周又是百姓们欢呼和祝福的声音。除了当事的那一群人,没有人会想到,这场热闹而繁华的婚礼背后,竟隐藏着如此血腥的杀机。
花轿一出市集,就突然间快了起来,众人都希望快一点将乔子暖送离这已经不再安全的薛城。
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突然,一个身穿青袍的挺拔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凤子觞皱眉瞪着他,“钱一彦,你让开!”
钱一彦浅笑如四周徐徐的风,看着凤子觞一身喜袍坐于马上,“我说世子怎么不来赴在下的约,原来是来了薛城娶亲啊。倒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福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钱一彦是云南帝的杀手。凤子觞下马挡在花轿前,满眼警觉地瞪着他,“你少来这一套。今日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你就休想要伤她一丝半毫!”
钱一彦轻叹一口气,“世子太让人心寒。我约你饮酒你不赴约,怎么凤墨予一唤你,你就马不停蹄地来了薛城呢?”
“与你无关。你若不想死,就赶紧给老子滚开。别在这里恶狗当道!让人看了恶心。”
“今日,恐怕不能听世子的。”钱一彦完全不在意凤子觞的出言不逊,凉凉一笑,手轻轻一举,四周顿时涌上来一群黑衣死士。
凤子觞一时大惊,忙吩咐道,“带小暖儿走!快!”
眉清和流銮急匆匆,掀开轿帘拉起乔子暖就往城门跑去。
钱一彦见乔子暖一把掀开自己头上的红色喜袍,一张娇美胜雪的倾城之容顿时暴露在灿烂的日光下。
他长眸微眯,又一刹那的出神。流銮藏在袖口中的飞刀恰在这时正好刺中钱一彦的心口。
他回神,见凤子觞手中的刀剑已经离自己近在咫尺。他侧身用右手去挡。
死士们见钱一彦被伤,不再等,将一众人等紧紧围在娇红胜火的花轿四周。
既然是死士,自然是招招都要取人性命。流銮和眉清她们渐渐招架不住死士们猛烈的进宫,只得拼死为乔子暖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凤子觞见乔子暖有难,心中不禁大急,出手的招式也变得有些乱起来,钱一彦伺机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鲜血随即喷出口,染红了他垂落在胸前的墨发。
眼看着周围的人因为她而一个个受伤,几乎快要性命不保,乔子暖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停手!”
钱一彦突然摆手,令死士们都停了下来。目光,却紧紧地凝在乔子暖的脸上。
只见她缓缓走向自己,一直到他面前站定。
乔子暖目光似淬了一层薄冰,如刀一般割在钱一彦的脸上,“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小暖儿!”“主子!”
钱一彦被她的目光看得只觉得连指尖都似乎在隐隐泛着疼痛。
乔子暖见他不说话,倏尔上前用袖中的飞刀抵住他的动脉,“让他们走,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钱一彦冷冷勾唇,“你太天真了。这些死士,真正听命的人,根本不是我。”
乔子暖瞪大眼,抵住他脖颈的刀片不禁多用了几分力道,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究竟怎么样,他们才能活?!”
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乔子暖抵住钱一彦的那把刀上,却未曾发现从钱一彦手中陡然间滑落的迷药。
没一会儿工夫,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钱一彦,都失去了知觉。
秦天这时从暗处走过来,“当家的,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钱一彦沉默颔首,一把将昏迷过去的乔子暖横腰抱起,转眸望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凤子觞和眉清等人,突然开口道,“不要取他们性命。她不喜欢。”
秦天看了钱一彦一眼,然后沉默点了点头。
他转身,将一个同样穿着鲜红嫁衣,已经戴上与乔子暖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连身形和体态都与乔子暖极为相似的一具女尸扛在肩上,跟在钱一彦身后,往城门走去。
驶往京城的马车上,秦天问钱一彦,“当家,光只有她的尸首,却没有商王的,我们如何交差?”
“谁说我要交差?”钱一彦望了一眼依旧沉睡的乔子暖,低下头替自己处理伤口。
“可是,喜路明明让我们……”
钱一彦冷笑,“乔子暖在外人眼里已死,商王没有了后患,定会不计一切向皇上报仇;而岳王世子无故被伤,岳王妃西若悦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云南帝手中唯一的底牌就是我,所以,他绝对不会动我分毫。”
秦天不敢置信地看着钱一彦,“您的意思是,您打算跟商王联手?”
钱一彦替自己包扎好伤口,将一杯温水一点点喂进乔子暖口中,“我只希望她平安无虞。”
至于云南帝,商王和岳王之间的争斗,他没有兴趣。如今他手中已有筹码,云南帝已经再胁迫不了他去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肮脏之事。
*
一日之后,驶往皇城的马车上,凤墨予看了靳泠给他的密报,知道一切正按照他心中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着。
放下书信,他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宫墙大门,心中想着,这一回,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大约要在宫中长久地留下来了。乔子暖已经安全,生与死他已经全然不惧。
马车驶进宫门,凤墨予熟门熟路地走向了他曾经日日上朝要去的勤政殿。
云南帝大概早就收到侍卫来报,已经在殿上等着他。一旁自然是喜路。
看到凤墨予一身紫色锦袍,面不改色地翩然而至,云南帝心中泛起各种复杂难明的心绪。
“朕说过,你若再回京,杀无赦。你该知道,君无戏言。”
凤墨予没有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巍然坐在那龙椅之上的云南帝,倏尔轻轻开口道,“父皇可还记得,您登基那一年发生过些什么?”
云南帝陡然一颤,龙颜震怒,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凤墨予却不怕他,继续道,“您登基那一年,与今年一样,各地瘟疫横生,百姓日渐失去亲人,怨声难平。”
“你……你住口!”云南帝大怒,不愿意听风墨予再继续说下去,大声吼道,“来人!来人!将这孽子给朕拿下!”
然,殿外连一丝动静都无。连一个人影都不曾出现。
云南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瞪着凤墨予,“你今日究竟意欲如何?”
凤墨予淡淡望了一眼站在云南帝身后一言不发的喜路,又轻声继续道,“那一年,宫中有传言,说用尚在月复中的胎儿的血做药引可以治疗瘟疫,于是不久之后,母亲胎中已经六个月大的孩子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云南帝面如菜色,仿佛藏在心口中最大的一道伤疤被凤墨予当众揭穿。
“试问皇上,亲眼看着你的骨肉被活生生地剥开肚肠,流干最后一滴血而死亡,是什么滋味?”凤墨予望着他,终于将这些年来一直想要问的问题说出了口。
“够了!”云南帝气得狂咳不已。那血腥而不堪的过往是他心中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往:剖月复取子,令他最爱的女人当场而亡。
这一切对于云南帝来说,是此生永远会重复在梦中循环的噩梦。“你这孽子!孽子!朕要杀了你!朕要让你分尸!”
“只怕您已经没有机会了。”凤墨予淡淡冷笑,手只是轻轻一扬,勤政殿外就聚集了许多的侍卫,将整个勤政殿围住。
一直沉默不语的喜路心陡然一凉,而云南帝则不敢置信地望着凤墨予,“你居然敢……逼宫?!”
“从你将手伸向乔子暖的时候,您就该料到有这一日。”
云南帝不死心地望着殿外的那些脸孔全然陌生的侍卫,“你居然私下养兵?!”凤墨予勾唇扬眉,“儿臣何曾说过我没有兵?”从他决定忍下心中对云南帝巨大的仇恨而替他办事的那一日起,他就时刻准备好,有一天可以像今日这样,站在云南帝心中最神圣庄严的地方,将他心中最污浊肮脏的部分彻底揭露。
“可是,你就不怕岳王夫妇,他们不会看着朕不管!”
“父皇难道不知道,岳王世子为了救乔子暖在薛城受了伤吗?岳王夫妇今日一早就带着人往慈城去了。”
云南帝彻底噤了声,呆坐在那把大而空的龙椅之上,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他很清楚,大势已去,他终究还是输给了自己此生最忌惮的儿子。
“来人!将太上皇送入星竹殿,好生服侍,直至寿终正寝。”凤墨予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的大声而清晰。
他不杀云南帝,他试问做不到像云南帝那样决然地弑杀自己的至亲。但是他要让云南帝此生都住在母亲曾经住的宫殿之中,时时受到良心的折磨,直至死亡的那一日。
云南帝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人架着离开。离开前,他又一次望着凤墨予,精疲力尽地问道,“凤墨予,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凤墨予翩然转身,望着仿佛一下子苍老的云南帝,“儿臣说过,那个女人,是我的全部。你,不该意图碰她。”
云南帝走后,喜路匍匐在凤墨予脚下,“殿下,奴才愿意从此尽心服侍殿下。”
凤墨予低下头,淡淡地望着喜路。这个人,背景不简单。他帮过自己,也害过自己。
“当年的瘟疫和今年的疟疾,都与你有关吧?”
喜路身子轻颤,嘴里却是不忍,“奴……奴才不知道殿下说的什么。”
凤墨予沉默勾唇,“将喜路请去薛城,给纪若试试最新的药方子。”
多年的心结一下子被解,凤墨予却没有感觉到半丝轻松。这个皇位,他从来不想要。可是命运就是那么可笑,他不想要的,却非要塞给他。但有一群人,却似乎一直在背后默默地算计好了一切,逼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座龙椅。
“殿下。”凤墨予转身,原来是濮阳长卿。
濮阳长卿永远是那样严谨,发髻虽然已经苍白却照样梳得一丝不苟,官袍永远熨得很服帖。
“大人是来求情的。”
濮阳长卿拱手,“老臣不敢。只是朝中各股势力错综复杂,殿下今日一举,只怕从此会落下把柄。”
“一代君王一代臣,这是大势所趋。本王既然做了,就不会惧怕。”
濮阳长卿似乎知道他会这样说,“那钱一彦那里,您打算……”
凤墨予沉默,然后道,“他前后救了暖儿两次,功过互抵罢。”
“可是……”濮阳长卿正要再说,就看到靳泠疾步走过来。凤墨予见状,于是道,“你先退下吧。”
濮阳长卿抬眸看了靳泠一眼,什么都未说,在离开之后,他听到靳泠对凤墨予道,“王爷,小主子失踪了。所有人的已经找了整整两日,完全没有小主子的下落。”
凤墨予面色肃然,眉头顿时紧蹙,“那钱一彦呢?”
靳泠答道,“也在四周拼命地寻找小主子。”
“该死!”凤墨予倏尔起身,带着靳泠越过濮阳长卿疾步离开。
濮阳长卿望着凤墨予急匆匆离开的身影,轻叹一声,缓缓往国子监走回去。
宫外,钱一彦找乔子暖找得几乎快要发狂。整整一日一夜,他派出了所有的人,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乔子暖的下落。
钱府里的人,包括钱一彦自己,都不知道乔子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离开的。
该死的!钱一彦一想到她一个女子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不去找凤墨予,也不回商王府,连花流年都不去,她究竟去了哪里!
外头,侍卫们又一次空手而回。钱一彦拍案而起,“继续找!京城能有多大,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我养你们做什么!”
城中,凤墨予亲自带着一队人也在四处寻找着乔子暖。他站在人群之中,神色焦急地搜寻着镌刻在他脑海中的那张娇美的脸。尽管已经错认了无数个跟乔子暖相似的女子,凤墨予却还是不死心地在寻找着。
“麻烦让让。”这时,一个樵夫扛着两个放了几枝干柴的篓子从他身边经过。
凤墨予头也不回,退开一步让他过去,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四周每一个路过的女子。
“王爷,不如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靳泠这时走过来,对凤墨予道。
凤墨予沉默点头,重新上了马,往城西而去。
那原本弓背慢悠悠走着的樵夫听到策马声,转身望着凤墨予渐渐离去的背影,哼哼,凤墨予。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哄得我晕头转向,还骗我会娶我!实在是可恶!这一回,我定不会轻易让你找到。
那一头,凤墨予走到一半,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驼背樵夫。他身上那股气味怎么令他觉得这么熟悉……
凤墨予倏尔拉住马,换个方向,往回飞驰而去。该死的!他怎么会没有认出来那就是乔子暖呢!那清甜的香气,怎么可能会从一个樵夫身上散发出来!该死的!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易容术!
居然还故意在他面前走过!凤墨予不禁有些气得牙痒痒,这坏丫头,分明是要气死他!
凤墨予回到原处,四处寻找方才那个不起眼的樵夫。这个向来惊才艳艳,就算被云南帝下了杀令照样能够云淡风轻的商王大人,这一刻却像是个没有了方向的孩子。焦急地寻找着乔子暖的下落。
而这一刻的乔子暖正坐在街边的食摊上,大快朵颐地吃着面前的一碗馄饨。
两个人,相隔的,不过就是一个马路的距离。凤墨予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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